11、第 11 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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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跑马场离开后,陆含章还是忍不住笑:“噗嗤。”

    他捅捅燕冢的胳膊:“哎,公主殿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趣?”

    燕冢脸色不大好看,一把抽出胳膊:“我看也就你这种人才觉得有趣。”

    “不可能,”陆含章斩钉截铁道,“不然你干什么拿送马当借口找过去!这种事交给马场的管事不就行了吗?”

    燕冢反问:“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明宇是个什么意思?”

    “看出来了啊,”陆含章道,“他想撮合你和明皎——你这不就是在顺他的意?”

    燕冢道:“顺他的意会把你这个碍眼的家伙一起带着?”

    陆含章咋呼道:“原来我在你眼里只会碍眼等等,你和我一起过去就是为了碍二皇子的眼?”

    燕冢睨他一眼:“还不算太蠢。”

    虽然事实证明,一个明皎就够堵心的了。

    -那我官大,你觉得能管得了吗?

    -公主想怎么管?

    -能不能让他别算了当我什么都没。

    ——话都到那份上了,难道还听不出来她想“让他别来”?!

    燕冢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家世、外表、才智样样皆全,二十四岁便成为大寿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自认为对人心看得还算透彻,但对明皎——

    他是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陆含章怒道:“燕冢!我这叫蠢?当年老师门下那么多学生,除了你外就属我课业最强!”

    燕冢轻飘飘道:“你也了——除了我以外。”

    陆含章:“?”

    他不可置信:“听听,这是人话?”

    燕冢不冷不热:“听不惯就别听。”

    他掀起车帘下了马车,另上一匹骏马:“我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先走了。”

    罢一扬马鞭,直往政事堂的方向而去。

    陆含章“诶”了一声追出来,看眼燕冢离去的背影,略略叹了口气,回到马车上,吩咐:“回府吧。”

    他可不是燕冢这种神人,整天工作几乎不休息的。

    另一边明皎也上了马车准备回宫——沈之荟有些事情先回皇子府,明宇则送明皎一程,顺便还得找明寒漠汇报一番情况。

    明

    皎在马车上撑着下巴看了会儿外面的风景,想到陆含章,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也该提上议程。

    她扯了扯明宇的袖子,声道:“二哥,我跟你打听个事?”

    明宇“嗯”了一声。

    明皎想了想,还是决定直:“你知道一个叫聂茂彦的人吗?”

    现在是青云开场前五年,她也不确定聂茂彦到底在哪个旮旯。

    明宇想了想,摇头:“未曾听过。”

    明皎叹口气,心下有些忧愁——两边大腿一起抱的计划暂时泡汤。

    “怎么,这个人很重要?”明宇状似不经意问道,“听名字应该是个男子吧,皎儿,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不不不,”明皎连连摆,“我不认识他,我就是听过这个名字,听。”

    她再次发动随口胡扯技能:“我听润润她有个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好像就叫聂茂彦,我跟她主仆多年,情同姐妹,正好她生辰要到了,所以想找到这个人,给润润一个惊喜!”

    明宇张了张嘴,但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的:“”

    上面这些话有哪一句能是真的?!

    他总结半天,终于找到关键句子:“所以,你希望我能帮你找这个人?”

    明皎鸡啄米点头:“对!名字叫聂茂彦!很有才华,其他的我不清楚,但应该长得挺帅的!”

    大反派都好看得这么惊天动地了,男主也不至于丑吧?

    明宇的表情更复杂几分:“好。”

    明皎高兴得恨不得抱住明宇亲一口:“谢谢二哥!”

    有皇室力量介入,事情妥了!

    下马车后明宇又亲自送明皎进湛露殿,两人刚刚踏进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奴婢冤枉——”

    下一瞬明皎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自殿中窜出,她直直朝着明皎的方向扑来,尖叫似地求饶:“公主殿下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明皎听这宫女的声音下意识觉得耳熟,还没来得及辨认,对方便噗通跪在地上砰砰磕起头来:“公主殿下求求您了!皇后娘娘她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你还敢跑?”另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只见皇后贴身的女官陆欢自湛露殿中走出

    ,她眉毛倒竖,看表情已是怒极:“绿萼你收受贿赂与外人勾连的证据确凿,如此背主的行径,不把你千刀万剐已是娘娘开恩,你竟还敢跑到公主面前来三道四?”

    着陆欢便朝明皎二人福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见过二皇子。”

    绿萼却还不甘心似地仰起头想要辩驳:“你们得好听,不过是我帮公主”

    她声音和目光骤然顿住,身体惊恐似地仰倒,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明皎也是到此时才认出绿萼——自从那日从百花园中回来她就没再见过对方,原以为是领了罚换了个地方轮值什么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

    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点什么,这时陆欢已经领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嬷嬷,提起绿萼的领子就把人往后一拖!

    “惊扰了公主,是奴婢不是。”陆欢朝明皎告一声罪。

    她转头就要带着绿萼离开,明皎终于出声问道:“绿萼,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道:“有没有可能是搞错什么了?”

    眼睁睁见一个先前好端端的姑娘这么疯了一样的胡言乱语,明皎受到的冲击还是有点大。

    尤其是百花园那件事应该是原主授意,要是绿萼用一条命背了锅,明皎心里也并不乐意。

    陆欢自然知道明皎的意思,她比了个势示意两个嬷嬷把人带走,自己则留下来同明皎解释:“这丫头被人在住处找到了勾连外人的证据。”

    约莫是见明宇在,陆欢没有得太细:“财物信件一应俱全,娘娘也着人彻查过,并非陷害。”

    “皇后娘娘知您心软,又念在这丫头服侍了您这么长的时间,所以才想趁着您不在时悄悄把人处理了,谁知她居然趁跑了出来,还污了您的眼。”

    着陆欢就冷冷瞥向绿萼被拖下去的方向,此时那边已经没了声音:“不过既然她如此不感念恩情,皇后娘娘这次是断断不会再软了。”

    她又看眼明宇,朝两人福身:“娘娘那边还有事情等奴婢去处理,奴婢先告退。”

    而一直到明皎被润润接回正殿内,她都还有些没回过神。

    大概是因为身处后宫中,明宇并没有在湛露殿中多留,他把明皎送进去之后,直接也

    道有事便被去了御书房。

    “今天怎么样?”明寒漠问道。

    明宇点头,面色如常地直接掩盖过了绿萼在湛露殿门口闹的那一出:“总的来都很顺利,不过”

    他又想到什么,迟疑片刻,最终艰难道:“四妹好像在宫外认识了一个叫聂茂彦的男子,还起了心思。”

    明寒漠:“?”

    明皎对御书房内的神展开一无所知,她在失了一会儿神后,骤然又想到另一个人。

    “润润,”她问道,“你知道钱巧曼这个人吗?”

    “知道呀,”润润答道,“钱姐是钱昭仪的侄女,您挺不喜欢她的。”

    明皎无语凝噎:“我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有呀,”润润答得更加顺畅,“燕丞相!”

    明皎再次沉默:“总之,我现在决定改邪归正了。”

    润润反驳道:“公主您本来就正!哪里邪了?”

    明皎:“那只是个比喻啦!”

    她清清嗓子,继续道:“我突然觉得钱姐人挺不错的,你帮我找找她的资料,等禁足解除,我去拜访拜访她。”

    钱巧曼,青云的女主,和男主角聂茂彦伉俪情深,为人正派,更在男主的事业路上给了不的帮助。

    刚刚绿萼那一出给了明皎不的震撼,她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大寿朝,残酷的封建社会,哪怕自己现在是公主,可根据青云后面的走向——皇室活得还不如平民好呢。

    所以求人不如求己,在明宇找到聂茂彦之前,她还可以先去找钱巧曼套近乎,最好混成帕交,到时候夫人的闺蜜有难,聂茂彦还能不来帮忙?

    润润的行动效率一向高,加上钱巧曼身份明确,搜集资料并不困难,短短一天时间,东西就摆在明皎的案上。

    钱巧曼,当今廷尉钱锋薄的长女,年二十,未婚配,性淡泊,以聪慧闻名,爱好和大部分贵女差不多,饮茶下棋看书为甚。

    既然要拜访,明皎便决定先给人准备些礼物——太贵重的不好,身份差别摆在这里,钱巧曼不定都不敢收,太便宜的也不好,体现不出自己的拳拳之心。于是她思来想去,命人收集了一堆玫瑰花来烘干,预备制成玫瑰花茶。

    她已经考察过了,大寿朝现在还没有花草茶一类的饮品,这玩意儿的原料只是花朵,谈不上多贵重,但兼具心意与新意,实乃拉近关系的不二法宝。

    明皎在上课的间隙见缝插针准备,好几天都老老实实的,除了打瞌睡是常态以外乖巧得不得了,很快禁足时间过去,冯微月看明皎这段时间表现得不错,便准了她几天假期,算作奖励。

    而得到放假通知的第二天,明皎就收拾东西出了宫,仿佛奔向自由的鸟儿一般,马不停蹄往廷尉府赶去,然后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

    “公主殿下恕罪,”门房苦着脸解释道,“大姐她今儿一大早就出门了。”

    明皎蒙了一下:“出门?”

    “对啊,”那门房心翼翼点头,“大姐几天前在西城区订了一坛醉花酿,今日便是去取了!”

    他连连解释:“若是知道公主殿下您今日要来,大姐定然不会出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千万恕罪!”

    明皎想想自己带的茶包,咬牙:“那什么取醉花酿的地方在哪儿?”

    门房愣了下,还是老实答道:“就在西城区的良巷中,那有一家酒肆,老板脾气怪异得很,要从他那里订一坛酒可不容易。”

    明皎转身上马车:“走,去良巷。”

    从东城区到西城区着实有一段距离,好在车夫对道路还算熟悉,赶到良巷的时候正见一女子提一坛酒出来,是画像中钱巧曼的模样。

    明皎想也不想直接跳下马车:“钱姐!”

    钱巧曼下意识看过来,微微一惊:“明皎公主?”

    她提着酒坛朝明皎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明皎连忙去扶:“还行什么礼,你这不就见外了吗?”

    钱巧曼被明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头晕,但她还是克制道:“礼不可废不知公主殿下也来这良巷是?”

    明皎道:“我不是来良巷,我是来找你的!”

    她兴致勃勃道:“今日母后准假,我立即出了宫就想来找你,到了廷尉府才知道你不在府中,左右今日也没事情干,我就也过来瞧一瞧!”

    钱巧曼表情有些迷惑:“据臣女所知殿下并未对臣女表现过如此善意。”

    她话得委婉,真要可能用“恶意”来形容会比较合适。

    这点明皎早有准备,她立即低头,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不好,是我不对,我也想真诚的给你道个歉。”

    着明皎就从袖子里掏出张纸条来——那是她让润润帮写的悔过录:“对不起,上次弄脏你的裙子,对不起,上上次打翻你的杯子,对不起,上上上次把你的棋子摔碎,对不起,上上上上次绊你一跤,对不起,上上上上上次”

    钱巧曼:“”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