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

A+A-

    十月的京郊已染了缕缕寒意,丝溜溜的秋风卷着道旁的黄叶簌簌铺了满地。

    “吱呀呀,吱呀……”木轮与车底挤压着发出声响,伴着路上的坑和石子上下微微颠簸。

    谢临香呼吸沉重,眉头紧锁,她缩着身体,全身酸痛酥麻。

    “别……”她呓语着,像是见了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物,两只脚不安地往后退。

    “离我……啊!!”于是终在一次颠簸后彻底惊醒。

    她瞪大双眼,撑起半边身体在马车内坐起,脑中轰鸣,眼前暗了又亮,半晌才看清了身在何处。

    “姐!可是魇住了?”恍神许久,终于看见了身旁明显被惊到的丫鬟织云。

    织云连忙从水壶中倒了些温水,一边轻拍着谢临香的后心一边将水送到她唇边。

    谢临香喘着气,愣神抿了一口温水,却还心有余悸地陷在刚刚那场梦中。

    杯中水见底,谢临香终于平复了一些:“织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姐睡糊涂啦。”织云收起水壶,有些嗔怪般笑道,“咱们当然是回京城侯府啊,这都走了好几日,估摸着今晚终于能进城了。”

    不是梦。

    谢临香缓缓吐出一口气,掀起帘子看着外面快要落下去的红日。

    她是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穆宁皇帝召她回京城的那日。

    “来殿下还是念着姐的,离京四年,可算该回去了,也不知襄王殿下如何了。”织云性格鲜活,一张嘴便停不下来。

    谢临香抿着着注视着她,并没有言语。

    襄王。她摩挲着腰间挂着的暖玉,嘴角的笑意却愈发冷。

    上一世她所有痛苦的根源,便是这位枕边人襄王殿下姜思南。

    谢临香与襄王早有婚约。

    她的父亲靖勇侯谢致随先帝天下,戎马一生,年近四十才娶妻生子,先帝感怀,便将谢家嫡女许给了当时的皇孙姜思南。

    只是谢临香十二岁时,靖勇侯意外身亡,谢临香姐弟几个回江南老家为父守孝,至今方被召回。

    如今襄王已经成了当今皇上最看重的皇子,而她,不过空有父亲余荫。

    谢临香愣神看着窗外,思绪又回到了方才眼前的一切。

    那是五年后的场景。

    她嫁给襄王五年,心甘情愿地在军中为他鞠躬尽瘁,替他稳固军心,终于等到了襄王继承大统的那一天。

    然而身为发妻,她等到的竟根本不是皇后玺授凤印,而是一个谋反的罪名,流放千里的判决。

    追随她的谢家军将士以叛乱之名全部被坑杀,弟弟和姨娘被赐死,心若死灰的她重伤流放。

    这一切竟都是为了给另一个女人让路!

    总角到结发,五年的朝夕相伴,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长达十几年的哄骗!从一开始姜思南愿意与她成婚,就是为了那些追随谢家的将士军心,以助他夺嫡。为了野心,他将心头的白月光深藏,直到阴谋得逞才露出爪牙!

    流放之时,谢临香重伤未愈,一路受尽差役凌.辱,最终死在途中。

    一闭眼,马车吱吱呀呀的声响就化作了被流放之时,身下破旧不堪的木板车声响。

    那些如跗骨之蛆的疼痛深入灵魂,传达至此世,谢临香狠狠了个哆嗦。

    织云忙拉过车内的羊绒毯子,心给她裹上:“姐是冷了吗?”

    思绪骤然被拉回,谢临香干涩地扯了扯嘴角,冲织云挤出一个微笑。

    上一世这丫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直到最后一刻还护在身前,最终却是被姜思南的心腹刺死。

    “深秋露重,姐千万心,可别刚入了京就病倒了。”

    此时的织云笑起是一脸纯真,还有几分稚嫩。

    谢临香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怕,病了就可以赖床睡懒觉了。”

    “想得美,姐病了不也还要看少爷的功课。”织云笑着回了一嘴,却又想到了什么,“而且,要是因此误了宫里的召见可怎么好。”

    谢临香此时还是准襄王妃,受命回京,定是会被召见的。姜思南这个人,也是一定绕不开的。

    她微微闭了眼,心中却逐渐澄明。

    苍天垂怜,许她重活一次。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远离姜思南这个衣冠禽兽!无论以哪种方式,她必要保得家人平安,再不陷入是非场!

    和襄王殿下这门“高攀”的婚约,她也一定要想办法退了!

    马车吱吱呀呀,轧过散落的秋叶,不疾不徐地向着京城前进。日薄西山,天边晕开红霞,染了半面青天。

    车外响起逐渐靠近的马蹄声,谢明禹策马靠近,从外撩起帘露出半张脸,冲着车内乖巧地笑出一口白牙:“姐姐,我饿了……”

    少年的嗓音还带着些未脱去的稚嫩,身量却已是大人模样。

    谢临香闻言抬头,表情顿在脸上。

    谢明禹乃萧姨娘所出,是了她三岁的侯府大公子。上一世,却早早地牺牲在了战场上。

    再一次见到自幼亲近的弟弟,谢临香心底酸楚,竟一时没能做出反应。

    还是织云跟着取出一个巧的屉式食盒,笑着递过去,接过了话:“大少爷,姐亲手做的糕点,这可是最后一盒了。”

    谢明禹一边笑一边拉着缰绳,单手抽开了盒子:“不怕,马上就能回家了。”

    谢临香也笑,刚想回府以后可以给你多做一些吃个够,却见那点心盒子里装着的,是裹了藕粉晶莹可人的糕团点。

    谢临香呼吸一滞!

    这是上一世她最常做给姜思南的点心!

    而原因,是当年入城时,谢临香遭遇劫匪,恰逢襄王殿下路过出手相助,她便赠了这样一盒糕团点以答谢。

    她曾将此吃食作为定情之物,时常回味,却不知终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原来今夜,竟是她回京时与姜思南的初见之时!

    谢临香抬头看向已暗下来的天色,脱口便问:“还有多久能入城?”

    “唔啊,”谢明禹咽下满口点心,“按照这个速度,亥时就能回府。”

    “再快些。”谢临香半点都不想见到某人,至少绝对不想此刻见到,“阔别四年,实在有些想家,一刻都等不得了,劳烦车夫辛苦些,接下来不休息,快马加鞭回府。”

    “这么急啊。”谢明禹塞着点心嘟囔了一句,便策马前后通知车夫去了。

    谢临香深呼一口气,思绪翻飞,记忆慢慢回笼。

    如今世道少有响马土匪,更何况是天子脚下京郊城外,上一世她遭遇劫匪之时便已经怀疑有人刻意安排,只可惜姜思南未留活口死无对证。

    她坐直了身体,紧紧攥住了毯子。

    若是刻意为之,现在快马加鞭也无济于事,他们一定早就盯上了靖勇侯府的马车!

    可无论如何她都想赌一把,她可以在京中圣驾前再见到姜思南,却不想在那之前担他一个救命的恩情!

    车马飞驰,离京越来越近,谢临香交握的手心攥出了汗。

    耳畔突然传来破风之音,刀剑铮鸣,四周一片嘈杂。

    谢明禹急忙勒马,焦急喊人:“姐姐!”

    谢临香轻吐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给我把剑。”谢临香站起身,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乱。她掀开车帘看向前方和四周那些黑衣覆面的劫匪,表情冷然。

    身为谢家的女儿,怎可不战而退。

    正好她也想知道,从回京之时就想要至她于死地的人是谁!

    “姐!”织云一脸惊慌,却见谢临香自己动手,翻出了压箱底的宝剑,干净利落地拔了剑便要下车与那群劫匪对峙。

    “姐!!”织云又惊又惧,心急如焚地再唤一声。

    “放心,不会有事。”谢临香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容,“后面车上是少爷和姨娘,你心一些,我护着他们。”

    言毕掀开车帘便要下车。

    织云还没来得及拉住,却又听见车外情况有变。

    刀剑交锋,好像已经有人同劫匪交手了?

    谢临香半边身子探出车,瞳底映出的是前方正在与劫匪交手的身着盔甲的兵士,以及当中那个以一当十身手凌厉的银甲身影。

    那人领着一队归城的兵士,劫匪都还没来得及对靖勇侯府的车马下手,就已经陷入苦斗。

    谢临香偏过视线,有些嘲讽地笑了笑。

    姜思南,这辈子你来的比上辈子早啊。

    上一世被劫,那群黑衣人都已经厮杀上前,单凭谢家姐弟俩和车马随侍根本就抵挡不住,更何况马车里还坐着毫无战力的萧姨娘和少爷。

    直至强弩之末,姜思南才出手相助,自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而此刻,火光渐盛,却无一人能够接近侯府车马,那些不入流的劫匪哪里抵得过训练有素的兵士,不过一刻便高下立见。

    谢明禹停在谢临香面前,看着突如其来的援兵有些愣了:“姐姐,现在怎么办?”

    被劫的应该是他们,可现在他们被保护得很好,安然无恙。

    谢临香看了战局两眼,便收回宝剑又好整以暇地坐回马车:“待到事毕,询问恩人名号,回府后答谢。”

    既然不是当面相救非见不可,便由明禹答谢足够了,不需她这个还未出阁的侯府姐露面。

    谢临香微阖眼帘,想到还是被这人救下的,心中便极不是滋味。

    兵马厮杀的声音逐渐平息,马蹄声缓步近前,谢临香听见明禹话的声音。

    她攥着剑柄平复心情,仅仅相隔一驾马车,入京之前还是能避则避吧。

    可谁知她有意回避,旁人却并不这么想。只听谢明禹阻拦不及,马蹄声便欢快地冲着谢临香的马车奔了过来。

    “阁下!家姐还未出阁,阁下请自重!”谢明禹被拦在后面,厉声警告道。

    可那人却好似没有听到,自顾自停在车窗前,抬起手腕轻扣了几下窗。

    织云一脸警惕地挡在前,谢临香偏过头,往后坐直了身子。

    来人心开口,声音清冷语调平和,却意外地并不让人讨厌:“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只是连日赶路甚是疲累,可否,讨一口吃食?”

    --------------------

    作者有话要:

    本文已完结,感谢大家点进来这篇文呀!

    下一本是专栏里的《掉马的夫君不好撩》,求预收!!

    求求点一个收藏吧!感谢大家了!拜托拜托!

    【文案】

    回春堂的那个祁大夫,一袭白衣超尘俊逸 又为人有礼,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翩翩君子。

    淮安府的姑娘们争着抢着,每日围在门口眼波流转。

    奈何祁大夫清冷自持,任凭姑娘们如何献殷勤,愣是岿然不动。

    这番,看得那些嫉妒到牙根痒痒的男人们背地里暗骂他定是不举!

    知府家的女儿芸京墨吹着茶叶轻笑,呵,才不是呢。

    那个祁大夫为她施针的时候,明明刚一碰到她的胳膊,便慌得瞬间红了脸。

    她不过柔柔叫了声疼,祁大夫耳廓和颈项全红了,手足无措:“姐,抱……抱歉。”

    *

    祁大夫运气真好,一场时疫之后立了功,马上就要成了知府大人家的女婿啦!

    芸京墨甚为满意。

    夫君温柔能干,还从不惹事。

    还有一件,芸京墨不跟人——她最喜欢夫君不胜其撩时,红着脸声哄她的模样。

    真是貌美又听话,芸京墨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谁知这天晚上,她竟然穿到祁大夫身上去了!

    枕头下藏匕首,荷包里藏了毒药,身上还有各种新的旧的刀伤箭伤。

    这,这……这真是她温柔乖巧又可人的祁大夫?

    芸京墨按兵不动,偷偷观察。

    直到某一日看见夫君一袭短衣箭袖,手执长剑目光凌厉,举手投足话语间皆是上位者的风范。

    而后手刃仇敌,满身血腥,转眼过来冷酷又无情。

    *

    呃嗯?

    芸京墨:扰了,这不是我家那个乖巧可爱的祁,怕了,我逃了~

    祁某人急忙拉住,瞬间敛了周身杀伐气,像一只顺了毛的猫咪,声嚅嗫:“墨儿……”

    低眉便将人抱进怀里,乖巧待撩,满眼委屈。

    芸京墨:……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