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误会了

A+A-

    阿泽童言无忌,谢临香却被问得一顿。

    这食盒上下足有三层,明显不是给谢明禹准备的。

    于是谢临香伸手弹了一下阿泽的脑门儿,坦言道:“有个哥哥帮了姐姐的大忙,这是送给他的哦。”

    “嗯!”谢明泽重重点头,摇头晃脑地道,“《礼记》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个好人哥哥跟姐姐一定是有来有往的!”

    稚嫩的童音得灶台后的织云都忍不住笑起来,谢临香于是又照着弟弟脑门上弹了一下:“乱。”

    正着,蒸笼上水汽升腾,厨房内香甜味四溢,空气都能拉出甜甜的丝儿。

    阿泽循着香味凑到灶台前:“好香啊~”

    看着谢明泽急吼吼又迫不及待的样子,谢临香不得不拉过弟弟以免被蒸气烫到,而后又等了片刻才揭开锅盖……

    ·

    再九皇子,接手了侯府车马被劫一事,当晚便上虹苑楼截住了正一掷千金的巡防营统领陈夕泽。

    陈夕泽清俊的面容微醺,身边左右各坐着一位美人,好在瞳底还是清亮的,见着姜之恒不免意外:“哟,殿下怎么今日也有兴致上这儿来玩儿了?”

    姜之恒皱着眉头,微平的下巴向上一扬,冷着脸上前伸手便将人从一众莺莺燕燕中提溜了出来。

    “殿下殿下!有话好,先放开——姜之恒!”

    被扯住领口的陈夕泽急忙喊人:“恒~诶,有什么话咱能不能好好。”

    然姜之恒一刻都不想在这烟花之地再待下去,直接把人拉出了门外。

    陈夕泽抱着胳膊灌了好几口冷风,嘶嘶哈哈地吸着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嘶……有什么忙要我帮?赶紧!”

    姜之恒抱着手看他。

    陈夕泽被盯得心里发慌,以往这位九殿下用这种眼神看他的时候,从来都没什么好事情。

    “……咋?”

    ……

    于是这一大早,哈欠连天的陈夕泽就被迫跟着九皇子起了个早,美名其曰查案,实则直奔靖勇侯府。

    一路上叽叽歪歪:“我殿下,半个月前咱就知道了,截杀侯府马车的那群人是死士,当晚就全部自我了断了个干净,您这是哪根筋不对,好端端地来蹚这滩浑水?”

    然而姜之恒木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并不是很想答话的样子,只道:“不是浑水。”

    “嗯?啊是是是,不是浑水。”陈夕泽继续叨叨,“那你上侯府能问出啥门道来?谢家人回京路上被截,不准自己也是两头懵呢。”

    陈夕泽那晚就跟在姜之恒身边,知道这事确实蹊跷。

    距离京城城门不过几里,竟能遭遇劫匪。更怪的是那群劫匪见敌不过,非但不逃,反而纷纷自行了断,分明是死士!

    此事本该呈递圣前,姜之恒却又当即按了下来,弄得陈夕泽原以为他要一直压着此事,可他又把线索全部保留下来。

    现在那群死士的尸体还堆在他巡防营的殓房里,请的仵作什么都没验出来,若不是天冷,就该臭了。

    起这事儿陈夕泽就头大:“我殿下,你该不会跟幕后之人有什么联系吧?”

    姜之恒瑞凤眼微斜,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陈夕泽略尴尬地咳嗽一声,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抹了一把脸装作若无其事。

    不多时便到了靖勇侯府门口,管家上前行礼,恭恭敬敬把人迎进了门。

    “九殿下您里面请,我们大少爷刚刚因为一点急事儿出门去了,您要是赶巧这时候来了,烦请正厅稍候,实在是抱歉,少爷即刻就回来。”

    “嗯。”姜之恒应下一声,“不急,原是我们叨扰,我且等着便是。”

    陈夕泽跟着进了门。

    虽然实在是不知道这一趟来得有什么意义,但既来之则安之,流程还是走一遍吧。

    管家招待周全,好茶好水侍奉着,两个丫头恭敬上前,将茶水添至七分满。

    陈夕泽刚端起茶碗吹了吹,便见姜之恒站起来:“少时曾受教于老侯爷几日,却未曾拜访过,如今物是人非,但还是想亲眼瞧瞧侯爷生活的地方,我上院子里走走。”

    陈夕泽睁大了眼睛一头雾水。

    这又是哪门子的睹物思人?

    姜之恒着便走出了门。

    管家只被叮嘱了要好生招待,便并没有阻拦。只要殿下不走到里间女眷的院子,这侯府的花园还不是任凭观赏。

    靖勇侯与先帝乃是过命的交情,先帝顾念兄弟情义,赐下了这家宅万贯。

    如今侯府虽人丁衰弱,但属于侯门世家的气势还在,光是三进的院落就有五间,险些抵得过王府格局。

    姜之恒刚走出正厅,面对着面前错落有致的竹林花园和石子路就犯了难。

    侯府可供差遣的下人不多,基本都只呆在主人院落里,这偌大一个花园里竟也见不到人。

    姜之恒思忖片刻,刚要回头,突然就被一个清脆的少女音叫住。

    “九殿下!”

    姜之恒猛地回头,发现叫他的是昨日在千秋节宴上,忠心护主的那个婢女织云。

    织云提着食盒上前见礼:“九殿下万福。”

    因昨日九皇子才几次帮助过谢临香,所以织云并不害怕他,行完礼后轻笑着递出食盒。

    “真是巧,姐命我将这些点心送去门口,交由府上厮带去给殿下,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了。”

    织云笑得眸子里亮晶晶的,面容干净而纯真。

    “嗯……啊。”姜之恒木木地伸手接过了食盒,又多问了一句,“你们家……姐呢?”

    “姐这会儿正在西院陪少爷呢。”织云浅浅地笑着,而后问道,“殿下今日是来查案的吗?”

    “嗯。”姜之恒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真好。”织云由衷地赞了一声,又忙着行了一礼后退两步,“既然赶巧遇见殿下了,那织云这就回去了,姐院子里还有事要忙。”

    “嗯。”

    “啊对了,这点心可是刚刚才出炉的,还热乎着呢,殿下记得趁热吃!”

    丢完这一句,织云便退了两步,急急忙忙地赶回了谢临香的院子。厨房里还有许多活要做呢。

    姜之恒提着沉甸甸的食盒愣了片刻,一时无言。

    刚刚转身,回头便撞见陈夕泽叼着根狗尾巴草,正靠在身后圆形院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夕泽眸子中全是看穿的笑意:就这人怎么今日非得来靖勇侯府,原来是同人有约啊!还什么上院子里走走,藏得可真是深。

    他勾着脖子看了一眼织云的背影,丫头长得还挺标致。原来,殿下好这一口啊。

    “怎么?”提着一盒子点心,姜之恒扫眼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陈夕泽摘了嘴里的狗尾巴草,“谢家那个大少爷回来了,你还要不要去见一下了?”

    什么叫还要不要去见一下?那不然这一趟是干嘛来的?

    姜之恒默默地看他一眼:“当然见。”

    “嗯。”陈夕泽语调轻快地应了一声,非常自觉地转身带路。

    走了两步觉得姜之恒提着这么大一个食盒实在不太雅观,于是往后伸出了手:“给我吧。”

    谁料姜之恒理都没理,只一接手把食盒换到另一只手,离陈夕泽远的那一边。

    陈夕泽:“?!”

    切!好家伙!我又不偷吃你的!!

    遂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背着手上前去了。

    原本姜之恒也就没有走出多远,只几步路便回了正厅。刚赶回来的谢明禹候在门口,拱手行礼:“见过九殿下。”

    “嗯。”姜之恒淡淡应过一声。

    谢明禹也是抬头时才发现九皇子提着个食盒,一时疑惑不已,心道怎么来查案还带着吃的来的,难不成是要在侯府蹭饭?还是给谁献殷勤送吃食吗?

    姜之恒坐上座,心地把食盒放上桌。

    陈夕泽看着他这般动作,捂着脸在旁边坐下。

    转头道:“谢公子,多有叨扰,皇上下旨查办半月前侯府车马遭劫一事,想必公子也听了,事发于侯府,还需要谢公子提供帮助。”

    谢明禹很晓事:“应当的,毕竟事关侯府诸人安危,殿下若是有什么想问的,我定知无不言。”

    三人在边喝茶边聊,然而虽知无不言,但难就难在真的不知啊。

    离京的时候谢明禹才是个九岁孩童,对谢家有哪些宿仇一概不知,刚回京便被劫同样一头雾水,因此聊了半天基本属于尬聊。

    这还不算,谢明禹越聊越觉得这位九殿下心不在焉,似乎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尤其是这个漆黑的大食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姜之恒见话题聊死,便话锋一转:“谢公子对此事不甚了解,不知谢姐是否能提供一些线索?”

    话题果然扯到姐姐!谢明禹唰地一下站起来!

    又想到这位九皇子那晚是拦都拦不住,不仅冲撞了姐姐,还抢了他的糕点,就更压不住火气。

    再开口便没了好气:“九殿下,有话不妨直!”

    陈夕泽一口茶还含在嘴里,察觉局势陡然变化,咕咚一声咽下去,连忙道:“谢公子,怎么了?”

    “怎么?哼!”谢明禹到底还是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少年,脾气来就来,指着那漆黑食盒道,“今日怕是根本就不是来查案的,而是另有想法吧!”

    陈夕泽见他挑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侯府竟如此体恤下人,连这些个你侬我侬的事情,身为主人家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九殿下借着查案来我侯府献殷勤,我倒要看看,带的是什么好东西!”着便突然发难,探身上前伸手直取食盒!

    陈夕泽想拦都没拦住!

    --------------------

    作者有话要:

    姜之恒:大舅子好像对我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