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同书详细阐述了案件经过之后，又拿出后来拍摄的现场照片：“年先生，这是那名士兵尸体的照片。”

    黄道拿起其中一张：“头怎么都没了？而且为什么要摆成这个形状呢？”

    照片上八名士兵的尸体被摆成四排，第一排横摆着两具尸体，两具尸体中间大概有二十厘米的距离，第二排相同，第三排和第四排虽然都是两具尸体，但之间没有空隙，四具尸体是完全凑近摆在一起的。

    池同书看着年成凯：“年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年成凯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一一看完后，用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符号——?

    黄道看着这符号，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反倒是池同书立即道：“这不是八卦里的震卦吗？”

    “对，八卦，”黄道对应着照片，“真的很像。”

    年成凯道：“我第一反应就觉得像是震卦。”

    池同书道：“为什么要摆成八卦的样式呢？”

    年成凯问：“还有别的发现没？”

    池同书摇头：“我都没去现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军心动摇，都这事不是人做的，还前段时间的暴雨就是天谴。”

    年成凯问：“为什么会传这种谣言？”

    池同书摇头：“不知道，也没查出谣言的源头在哪儿，但在60军传得很厉害，首先他们觉得那名死去的老兵都不是一般的角色，怎么能一枪不发就被人打死呢？如果凶是人，那至少有好几十号人，而且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

    黄道看着照片问：“鲁家镇周围有没有什么土匪之类的？”

    池同书道：“有是有，但那是一群乌合之众，原先也都是周围的穷困百姓落草为寇的，借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袭击滇军呀，再，据我了解，他们还不时会给当地的驻军上贡，以求平安，驻军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年成凯看着照片道：“最重要的，这名老兵的尸体上一点儿伤痕都没有，更不要枪伤了，什么人可以在不开枪的前提下解决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池同书又补充道：“而且他们身上的鲜血都流干了，所以，传言是妖怪干的，把他们鲜血都吸尽了。”

    年成凯不语，只是看着照片，黄道和池同书见年成凯不话，对视一眼后，池同书试探着问：“年先生，你见多识广，你这到底是不是妖怪干的？”

    年成凯看着池同书：“记得破上次咖啡案子的时候，出现的阴伯奇谣言吗？”

    黄道和池同书点头。

    年成凯：“谣言的目的就是为了蛊惑人心，不为别的，所以，千万不要出现这类的事情，就往乱神怪力上面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现场看看。”

    池同书为难道：“别去现场了，我就是去60军打电话询问，刚我是军统的，人家直接就挂电话，根本就不搭理我。”

    黄道笑着：“你现在知道你们军统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玩意儿了吧？”

    池同书道：“黄警长，这事得靠你去协调，我已经向站长申请了，这件事，希望年先生做中立顾问，帮助我们调查，你问问龙将军这样行不行？”

    龙南被称为滇省王，原本就是滇省的军阀，虽然后来归顺了，但依然保有自己的势力，不过永远是南京方面的眼中钉肉中刺。龙南自然也不会让军统伸到自己的嫡系部队之中，要知道滇军的主力部队，除了60军之外，其他的都在抗日前线，万一有人试图架空龙南，龙南只能依靠他这剩下的60军了。

    所以，唯一可行的就是池同书所的办法，让年成凯出面，至少年成凯现在有一个滇省警厅顾问的身份。

    黄道带着那贼返回警厅，在办公室内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龙南处，将事情原本告知给龙南，当然，他并没有隐瞒池同书的提议，毕竟那是他亲舅舅，有所隐瞒，万一池同书还有其他目的，就会显得被动。

    没想到的是，龙南听闻黄道这么，直接就答应下来，并且亲自致电给军统昆市站站长，希望双方都赋予年成凯一定的权力，让其帮助调查此事。

    龙南爽快答应，让黄道无比意外，上次他希望给年成凯民间顾问的身份，龙南也是问都没问，难道年成凯的名字真的很大？连他舅舅龙南也知道？不过黄道清楚龙南的脾气，所以并未多问，反正目的达到了。

    只是，龙南最近也心神不定，毕竟外面流言四起，就连昆市那些拉车的干苦力活的都知道，听重庆方面觉得龙南势力过大，想要找人取而代之。

    两天后，当黄道、池同书再来年成凯的当铺时，两人带来了一个让年成凯无比吃惊的消息，如今他除了是滇省警厅顾问之外，还是国民xx军事委员会驻滇干部训练团特设顾问。

    年成凯看着那两个证件，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两人。

    黄道解释：“之所以有两个证件，就代表您有两个身份，警厅顾问身份。”

    年成凯拿着另外一个证件问池同书：“那这个是什么意思？”

    池同书结束道：“干部训练团是中美军方联合建立的，由委员长任团长，龙将军任代团长，陈将军任副团长，实际上教官训练实施都由美军军官担任，您这个特设顾问，实际上是个虚职，没有任何权力，只是能够随便进出一些军事禁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年成凯点头道：“明白了，表面上我既是军事委员会的人，也是滇省警厅的人，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是，这么做是为了顾及双方的面子？”

    池同书和黄道点头。

    年成凯叹气道：“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日寇都占了咱们半壁江山了，还在内斗顾及面子，焉能不败。”

    池同书立即道：“年先生，您这话完就撂下，千万别让其他人听到，真的，就连我的那些个下听到您这些话，往上一捅，咱们仨都得完蛋。”

    黄道不屑地：“敞开不能，关上门也不能。”

    池同书赶紧作揖：“求求您二位了，先办案子吧，未来不需要我们仨操心。”

    年成凯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现场？”

    池同书道：“现在就可以走，但这次是你领着我和黄警长两人去办案，我们是您的助，您懂这意思吗？”

    年成凯点头：“明白，那就走吧。”

    池同书没有带任何军统的人，黄道也没有带下的警员，三人乘坐的也只是警厅的车，摇摇晃晃就朝着案发现场前进。因为前段日子暴雨的关系，加上前往鲁家镇的路也不算是战略要道，也无人修复，所以，他们是开一会儿车，推一会儿车，足足耗了一天时间才到达当地驻军所在的位置。

    因为天色已暗的缘故，就算去案发现场也没用，所以，只能在驻军团部休息一晚。

    三人到达时候，60军3师2团团长马远与连连长郑怀良立即出来迎接，当然，马远也完全是看在龙南将军的面子上，龙南特地交代过，要全力配合年成凯调查此案，凡事以年成凯为准，黄道和池同书两人只能辅助，没有单独调查的权限。

    马远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其中意思，也当然清楚黄道与龙南的关系，虽然对军统厌恶，但面子上也得过去，万一将来有什么事落在军统里，也不会因为积怨让军统有会公报私仇。

    马远虽然是团长，但在安顿完三人，与三人一起吃完饭后，便早早告辞，还将目睹现场的普兴和郑怀良叫来。

    普兴就是最早发现那具六块尸体的侦察班班长，而郑怀良正是普兴后来叫来的援军，现场的照片也都是郑怀良拍摄的。

    年成凯先问普兴：“普兄弟”

    普兴立即立正道：“报告长官！我叫普兴，任第60军3师2团连3排侦察班班长，士官！”

    年成凯见状道：“普士官，你不用这么拘谨，你坐下，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普兴依然站得笔直：“报告长官！我站着就好了！”

    年成凯道：“我不是什么长官，你可以叫我年先生。”

    刚完，池同书就在旁边低声道：“您现在是干部训练团特设顾问，这个顾问虽然没有写明，但规定这个顾问是上校军衔，也就是，您现在的军衔和2团的团长马远一般大。”

    年成凯皱眉，低声回道：“这不是闹着玩的吗？我一平头老百姓，突然变成上校了？”

    池同书何尝不这么想？可为了所谓的面子，年成凯还真成了所谓的上校，证件发了，虽然是临时的，但如果有一张委任状，这临时的还真会变成真的，就这么荒谬。

    年成凯只得道：“行，那你想站着就站着吧，我问你，你当日带着那一个班一共多少人？”

    普兴回答：“报告长官，加上我一共0人。”

    年成凯又问：“都是你班的兵，没有临时从其他地方调派而来的吧？”

    普兴回答：“没有，都是生死兄弟。”

    年成凯问：“你们当时到现场的时候，是几点？”

    普兴回答：“下午五点半。”

    年成凯看了一眼黄道，黄道正在那快速做着记录。

    年成凯又问：“你们发现无路可走，你当时是打算退回去，还是？”

    普兴看着年成凯：“报告长官，实际上我当时还没决定，我接到的命令是查清楚在鲁家镇的驻军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不与团部联络，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我当时更倾向于无论如何都要进入鲁家镇，但没想到，就在我盘算的时候，就出事了。”

    年成凯问：“你详细点，当时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