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如莫相识 诚心劝导
虽然我没什么游玩的兴致,他却坚持我之前答应会带他游遍广州城,眼下在广州逗留的日子也不多了,一定要我带他去荔湾听戏。
我一时心有所戚,又觉惊讶好笑,“怎么你听得懂吗?”
“我是听不懂啊,姑姑你可以解释给我听,我很快就要回京了,你是不是连这个要求也不答应我呢?”
见他再三恳求,实是无奈,大舒了口气,道:“好吧,就答应你!”
“谢谢姑姑!”
是夜,他早早穿戴整齐,拉着我,带了阿欣,我们三个一起去了荔湾。到的时候,夜幕已经洒落在河面上,不远处的几艘画舫亮起了灯,等着它们的客人。我起初还担心这么匆忙,没有提前订船,会没有位子,可临出门,这子却他一切都已安排好了。我就觉得有古怪,到了就更觉得。
“姑姑,我们上去吧!”他指着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艘装饰华贵的画舫,我踌躇了一会,心下也想到了什么,遂算转身离开,见状,他却拦住了我,“姑姑,都来了,你不是要走吧?”
罢,身后一个声音适时响起,“是啊,都来了!”
深深地做了个呼吸,转身再看去,停了停,又是点了点头。
画舫行到了戏台的水域,那里依依呀呀地唱着,坐在船上的人又是否真的有心思去细心聆听呢。
“阿欣啊,这出戏讲的是什么来着?”期间,弘昼不免问起。听阿欣随后解释道:“哦,这讲的是一个穷书生在妻子十年如一日的照顾和帮助下,终于考取了功名,做了官,但是做官之后的书生就发觉妻子还是依旧省吃俭用,出不了厅堂,让人耻笑,于是时间久了,书生跟妻子之间的感情发生了转变,再之后,书生认识了当朝丞相的千金,丞相一心要书生做自己的女婿,书生的妻子知道后,不愿相公为难,当夜便不辞而别,离开了书生。”
“哦,我知道了,之后书生就跟这个丞相千金成亲了!”
“嗯,不过成亲后,丞相千金却不像书生的妻子,总是有着姐脾气,日子久了,书生便开始怀念起发妻了。”
“那然后呢?”
“然后就是在唱的这段了,书生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发现自己其实心里最挂念的还是以前十年寒窗夫妻同心的艰苦日子,于是书生就辞去了官职,找到了发妻,只求妻子能回心转意,再续前缘。。。”
戏里都是如此,人生也是如此,总是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后悔才会珍惜,明知道是错误,人们却还是乐此不彼地犯着。
颔首之际,余光瞥到身旁人注视的目光,似有言。
“诶,那结局呢,我书生的妻子一定会原谅他的!”
弘昼完这句,我便不安心中的思绪,起身走到了外面,倚着船舷,看着水中荡漾的波纹。
“夜晚风大”不多时跟随而来的人,一边着一边将一件披风披在了我的肩头,见状不由得偏过了头,转而还是迎上了他,开口道:“你让弘昼约我来,想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跟我回去!”他看着我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闻言,我不禁无奈,“回去?是天天见面冷淡如陌生人,还是隔着一道院门,老死不相往来?”
“除此之外!”
我遂撇过了视线,轻笑一声道:“如果你要用皇帝的身份下这样的命令,我或许没能力拒绝,但是如果你只是你,对不起,我坦白告诉你,我做不到!”
“还是因为那个人?”他随即有些激动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逼过了我的视线。
我咽了一下,回道:“之前我怎么求你,你始终都不肯,你应该知道的,今天的这个局面我不想,却是你造成的!”
“你是纯粹只想我放了他,还是你根本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跟他一起走?”
“我没有!”
到激动之处,两人的情绪都再一次地不受控制。
“没有吗?那次你在宗人府跟他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还要骗我?”
顿时,心中呼吸一紧,不由得一惊,“所以你就下了决定要处死他?”
“我没有杀他!”
闻言,眉头紧到了一块,更是震惊,他随后道:“是他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问出口的声音带着满是不可置信的颤抖,“他为什么要”
“因为他不想你为难,不想看着你陷入险境!”
心忽然收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无法呼吸,嘴唇更是抖得就连跟着出口的声音也带着些哭泣的意味。
“青青。。。”
久久的失神醒转过来,情绪顿时不受控制,想要开口出声却被汹涌袭来的镇痛紧紧压制,出了声尽是愧悔不已,“所以,是我害了他,是我逼死他的。。。我要救他,却变成了催命符,是我,竟然是我,竟然又是我。。。”
“不要这样,冷静点,听我,不关你的事。。。”他紧抱着我,试图安抚我心中难以排遣的愧疚和自责,我却像是陷入了疯癫一般地失魂落魄,“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样一意孤行,为什么我会想不到他为了我什么都会去做,为什么。。。”
“你听我,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谁对谁错,想想以后要怎么做才能成全他的心意!”
从惊痛中猛然找回了一丝清醒,抬眼看向他,不禁开口,“你知道怎么做的,放了弘旺!”
“你!”他眉间顿时紧了起来,随后又道:“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可以让他回京城!”
不禁紧抿了下唇角,心下微微发怔。扯开了他的手,倚着一处的阑干,叹道:“就算我跟你回去了又怎样,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再发生,我曾经以为是因为我以前造的孽,老天才要不断地惩罚我,但是现在我想根本就是我逆天而行,我不应该强求要跟你在一起,我们之间的错误早就该结束的,否则也不会”
“哼。。。”他看着我,笑得有些冷更有些无奈,“你还是在逃避,将一切原因归结为所谓的天意和命运,以前那个敢跟天斗跟命运抗争的人如今去了哪里?你过去可以一次次冲破命运的界限,现在却甘心俯首称臣?”
我被他的一时语塞,心里的思绪也是纵横交错。
“诶,这不是严夫人?这么巧,也这么有兴致来听戏?”许久的沉默被一个声音破,顺势看了过去,临近的一艘画舫上喊话的是福升的老板,收拾了情绪,笑了笑,应道:“赵老板也一样好兴致!”
谁知,他却道:“诶,我可没夫人你这么好的兴致,严老板不在身边,倒还是一样的风姿不减哪。。。”着,竟以一个得意嘲笑又带着些挑衅的目光看了看胤禛,他一早便大概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随即一个眼神,就见除了唐因之外的几个人从船上齐身飞了过去,几下将对方的家丁悉数擒下,又将姓赵的毫不留情地拿下。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想杀人啊。。。”
见状,忙开口制止,“住手!”
胤禛走了两步过来,挥手示意了一下,他们才放开了姓赵的。
“严夫人,你不是在跟赵某开玩笑吧!”
听他语气不善,带着些气愤,遂道:“赵老板,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还是就此作罢的好!”
他似是憋了口气,有些阴笑地道:“好。。。”
画舫停在了码头,下了船便带着弘昼他们要走,他却急走上前来,道:“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你觉得我还会继续让你呆在这吗?”
闻言,心中不觉好气,抬眼直看着他,丝毫没有的妥协,在我们两个的眼神中都能找得到。
随后用力扯开了他的桎梏,转身离开。
一路上的沉默,弘昼也不敢多问什么。
又是一个寂静无声的夜晚,依旧无法入眠,倚在窗前,望着夜空中不时闪烁的繁星,不禁连连问出,事实是否真是如此,他宁愿一死也要保我一世平安,他怎么会这么傻,究竟是我做错了还是他错了?死或许是一个直接的结果,但是跟我一起走也并非一定会是不好的结局,是我自私了吗?我究竟是真的要救他,还是只为了成全自己对康熙默许下的那份承诺和情义,又或者最根本的是想偿还他一直以来对我的种种情义,只是如今是是非非实在太难理清,怕是也终究无法理清了。
严府不,大却也不大,这天走过院中庭落,正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严大哥,相对些时,他倒是开口问道:“你有决定了吗?”
看着他同样忧心的神情,不禁低了低头,叹了一声。
他又是走近了两步,道:“我只问你,你是不还爱着他?”
闻言,顿时抬眼对上了他质询的目光,扯了几下嘴角,只道:“爱并不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
“但是只要还有爱意尚存,便有应对问题的决心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