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如莫相识 后续篇·梦寻
弘历冲着弘昼了一声招呼,言辞亲切,随即目光又移向了我,稍稍停顿了片刻,不辨神色地冲我请了个安,“姑姑也在!”
对于他那双看不出波澜却隐隐透着一丝无辜的眼睛,我永远会在脑子里泛出当初弘时的那几句话,是与不是,我并没有去探究,但是对他,却总是让我觉得不寒而栗,所以只是礼貌性地对他点了点头,又听弘昼开口邀请道:“四哥,我们也是很久没聚了,趁今天姑姑也在,不如一起进去喝杯茶坐下聊聊吧!”
“恩,也好!”他点头应下,对于弘昼的态度始终是亲切随和,“姑姑先请!”罢,随即又侧身过去,扶着一旁的女子,神情温柔的无可挑剔。
才率先迈开的步子,却在下一秒听到身后紧跟着的一个声音发出的惊呼,“啊!”
回头,才见是被一个刚从旁边跑过的人撞到,差点跌了下去,好在弘历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样,有没有事?”
女子随即直起身摇了摇头,神情疏淡。
我才感叹弘历对于她的分外紧张和关心,但是下一秒却突然被她此刻挂在胸前,之前因被撞击从衣服里挣脱出来的项链紧紧勾住了视线,情绪波澜而起。
这不是守护之星吗?一时间,内心涌起连连惊诧,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紧紧盯着此刻她用手护着的项链和她映在眼中的神情和样貌,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接连在脑海里泛起,是巧合吗?还是我眼花了?为什么守护之星会在她这里?她跟弘旺是什么关系,而她又是弘历的福晋?
所有这些一拥而起的疑惑和震惊驱使我急于知道其中的原因,我遂向她走近了两步,看了看,又看向一边的弘历,道:“我可不可以跟你的福晋单独聊几句?”
“姑姑,怎么了?”身旁跟随一步的弘昼发出了疑问,我遂了个圆场,“哦,我觉得福晋有点面善,好像在哪见过?”
“不会的,姑姑可能记错了!”但是弘历的回答却似乎并不希望我跟她私下有进一步的接触,对于他间接的拒绝,我也不做任何掩饰地冷下了脸上的表情。
意外的倒是他的福晋开口,破了僵局,“我自己跟姑姑解释吧!”
“。。。那我先去里面等你!”弘历的反应也让我有些惊讶,似乎对于自己的这位福晋,由我们碰到开始就无不掩饰他的爱惜。
终于只剩下我跟她,在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我直直地凝视着她,至少目前看来有太多的疑问在她身上等待我的发现。
“姑姑,我们,有见过吗?”她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率先开口问出。
我并未作答,只是走近一步,伸出手想要触碰她胸前的这条项链,见状她却当即后退躲开,用手紧紧护住。
对于她的反应,我疑惑更甚,“项链很漂亮,你的?”
“。。。嗯”!她看了看我,还是应了一声。
“谁送的?”
我再次问出,她神情略感诧异,但是低头没有回答,我只是感觉到她眼神中藏了一些东西。
“你跟弘旺什么关系?”
直到我问出这个问题,她才当即惊讶地反应出声,“姑姑认识弘旺?”
果然我没有看错,她真的跟弘旺有关系,但是现在却成了弘历的福晋,顿时我的心中一凉,更加疏离的声音对她道:“事实上,我算不得是你姑姑,你大可不必这么叫我!”
“。。。”
她显然因为我的话而感到尴尬和难堪,我也不想再多费唇舌,遂道:“你还没回答我,项链是不是弘旺送你的?”
“是的!”她看着我,肯定地应下。
我禁不住紧了下眉头,便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条项链代表什么,你又怎么会做了弘历的福晋?”
“我不想的,我根本就不想嫁,我一直喜欢的都是弘旺!”她紧跟着的回答顿时让我一惊,从她眼中溢出的急切和晶莹,还有不做任何思考的回答,我发觉我可能错怪了她,如此我的心更是一紧,弘旺之前他要留在景山守护他想守护的人,我当时以为是他的家人,莫非我错了,这个人其实就是眼前的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平复了刚才激动的情绪,向我娓娓道来,我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违抗不了皇上的旨意,我不想因为我而害他被牵连,他也跟我他不想我为难,要我接受这一切。。。我曾经以为我逃出京城,可以逃离这一切,但是到最后,在命运面前,我们都太过脆弱。。。我现在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姑,你怎么了?”
我的心在剧烈的绞痛,所有悲伤的愤恨的痛苦的情绪都一一泛出,就好像到了绝望的尽头。
“我没事!”努力秉持住最后一丝理智和坚强,看着她,想到了弘旺,告诉自己,我不能垮,我不能让他们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不如我扶你进去歇一歇?”
“不用!”我看着她,郑重道:“我很感激你对弘旺的心意,虽然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会尽力,我只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背弃他!”
我转身离开这里,向圆明园的方向走去,弘昼随即赶了过来。
“姑姑,发生了什么事?”
“你来了也好,带我去见你皇阿玛!”
“姑姑。。。”
他没再问,只是看我的神情也知道情况不好,当我们坐车赶到圆明园的时候,却意外得到他早已出园,去了弘昼府上的消息,这样也好,始终都该解决的。
“姑姑,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会见到皇阿玛,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尽量保持冷静,你也知道皇阿玛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又跟他。。。我不想你们”
“弘昼,我答应你!”
“嗯!”
回到府里,在门口已经见到他带来的一些守卫站在了门口,一进门,阿欣率先迎了过来,“姐,你们回来了,皇上来了一会了!”
我随即抬步要走进大厅,弘昼再一次地拽了拽我的手,我稍作停顿,才迈开了步子。
大厅里灯火通明,他正坐在堂前,周围都是下人和守卫,听见脚步声,就见他抬头看了过来,脸上是欣喜的神情,我的心当即像被戳了一下,放慢的步子渐渐走了过去。
“你们回来了!”
“儿臣参见皇阿玛!”
“起来吧!不用拘礼!”
罢,一下又陷入安静,他看了看我,又站起身走了过来,道:“我从御膳房带了些糕点过来,你要不尝尝?”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桌上放满的碗碟,随即又收回了视线,咽了下,对他道:“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
他遂摆手示意了一下,一时间所有人都退出了大厅,只剩我跟他。
又是一阵沉默,我看着他,又想起弘昼对我的嘱咐,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如,我先?”他见我迟疑的样子,却突然接话,让我不觉有些讶异。
他见我没有反对,遂过来握住我的手,语气平静温柔,“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所以我特地过来陪你一起过,以前多多少少因为一些事,我总是陪不了你,但是今天以及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会陪着你!”
我看着他,忍不住地紧紧攥起了眉头,心情更加复杂,他的话让我几乎没有开口的余地。
“来,坐下尝尝,都是你爱吃的!”他拉着我过去,语气始终耐心温柔,又笑着道:“我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你真的不陪我吃一点?”
心紧紧地一揪,不禁看着他,神情里都写满了惊诧。
他看见我这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中的宠溺淡却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怎么了,都过了这么多天,还在生我的气?”他着,伸手抚上了我的脸颊,那一阵触觉微凉颤抖,直接滑进了我的心里,我之前溢满的愤恨几乎消失殆尽。
他见我依旧没有回答他,不由得叹了一声,继而又是将我揽入怀中,声音沉淀着,带着一丝无奈的情绪,道:“我想你了。。。难道,你就没一点想我?”
我不忍再继续听下去,遂挣开了他的怀抱,叹了一声,道:“你不是还没吃东西?”
他遂笑了笑,神情放松了许多。我禁不住在心底又是叹了一声。
期间,他没再什么,我也没回应什么,但是那些压在心里的困惑和揪心久久萦绕,无法散去,我知道我们不能再逃避。他对我的确已经足够宽容,他甚至也没质问我去热河的事情,我是应该感到满足和谅解了,可是,我却就是做不到。
吃过点心,饮下一杯茶,他之后道:“今晚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好吗?”
闻言,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始终如初的神情,心底再也无法抑制情绪,开口道:“你听我完,再决定要不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