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柱喟然，“娘，二柱惹下这泼天大祸，却当缩头乌龟躲了。娟子一清白女孩子，被二柱不明不白地睡了，我们却不拿出诚意来。娘，要是媚儿受这种委屈，你能善罢干休？”

    媚儿是朱玉娥心底最深的痛，自已替她谋划未来，她却把自已这个娘抛到后脑勺，连自已病了都不来看一眼，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但女儿是她生的，自已能打能骂，她却不允许别人三道四，哪怕是儿子也不行。

    她咬着牙，“娟子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跟媚儿比。她不学好，年纪轻轻就跟男人上床，怨得了谁。还想要彩礼，哼，门都没有。”

    柳叶儿心里替娟子抱屈，顿时，“娘，照你的意思，娟子爱二柱是爱错了？”

    “爱？”朱玉娥翻了下白眼，“谁跟谁，熄了灯还不都一样，这话，纯属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她跟周兴福结婚几十年，生下一窝崽，有什么爱不爱的。

    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娟子娘一开口就要两百块钱，她是想一次就把她两个儿子娶媳妇的钱全搞定，咱们家可不当这个冤大头。”

    周铁柱，“彩礼的事，两家人坐下来可以好好商量，你老人家姑娘是送上门的货色，一文不值。你这不是故意激怒人家吗？”

    周雪儿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跟娘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她知道这个时候她无论什么都是惹火烧身，索性缄口不语，拾起地上的衣物，默默地收拾起来。

    也许是十几年来的一种惯性思维吧，朱玉娥骨子里认为，周家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周雪儿这个扫把星造成的。周雪儿今天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朱玉娥面前。周雪儿低眉顺眼的模样，还是成功激怒了朱玉娥。

    “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原来是你这个扫把星来了。”

    真是城门失火，秧及池鱼。萧天霖眼见战火就要烧到周雪儿身上，怒意渐生。但他控制住了自已的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

    “这事跟雪儿没有一点关系，我们只是来看看奶奶，事先并没想到家里会出这么大的事。”

    朱玉娥知道这事硬扯不到周雪儿身上，而且，她看到了萧天霖攥紧的拳头，也怕这子真恼起来，家里再发生一场大场。

    她心里已经有了怯意，嘴上却不肯服输，还在鸡蛋里挑骨头，“你们到是会选时间，单等人走了以后才来。”

    萧天霖知道这个丈母娘不可理喻，此时也只得耐着性子，“娘，我们是下了班才来的，并不是成心想躲。”

    奶奶蹒跚着走出来，“雪儿，你们回来啦。”

    朱玉娥讥讽，“有事情的时候一个个全是缩头乌龟，现在人走了，你们倒钻出来了。”

    奶奶没有理会她，只对周雪儿和萧天霖，“你们走吧，以后别来了。”

    周雪儿知道奶奶是为了她好，但她心里放不下奶奶啊。

    她握着奶奶的，“奶奶，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不能不回来。”

    奶奶流下泪来，“我知道，这个家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地方，要不是奶奶，你是不会回来的。”

    萧天霖看奶奶脸色灰暗，气息微弱，顿时担心起来。

    “奶奶，你气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家里出这么大事情，老太太受了惊吓，又气又急，气色哪里好得了。

    她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天霖，雪儿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你要多照顾她，别让她受委屈，阿。”

    萧天霖用力点头，“奶奶，你放心吧，我会的。”

    朱玉娥跟婆婆关系一向不睦，见老太太这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娘，你是老糊涂了吧，家里几个孩子，谁才是你亲孙女，你心里就没点数？”

    周铁柱看不下去了，“娘，奶奶不过嘱咐天霖两句，你干嘛这么？”

    “嘱咐几句？”朱玉娥冷哼一声，“你奶奶这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这丫头呢。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她能长这么大。”

    朱玉娥有没有虐-待周雪儿，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只是大家不想旧事重提罢了。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周铁柱和柳叶儿已经开始打扫院子。没想到朱玉娥坐在地歇了一会儿，缓过气来后，竟又大声痛骂起来。

    “一群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娶了媳妇忘了娘，胳膊肘往外拐。哪天真把我惹急了，老娘要你好看。”

    这样的骂法，目标性实在太明显了，这里二柱三柱不在，不是指着秃头骂和尚吗？

    柳叶儿顿时不依了。

    她扔下里正在收拾的东西，大声，“娘，你把话清楚，谁是白眼儿狼啊，你半夜吃杮子，总捡软的捏，是不是铁柱太老实，你就只欺负他。”

    朱玉娥顿时跳起来，“我骂我儿子，你管得着吗？你才来周家几天，就敢跟我顶嘴，简直是翻了天了”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污言秽语，直把柳家的十八辈儿祖宗骂了个遍。

    柳叶儿生性温柔，骂街哪里是婆婆的对，很快就败下阵来，脸色苍白地哭着跑了出去。

    周铁柱见妻子跑了，忙追了出去，走到院子门口，又回头了一句。

    “这个家确实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分家。”

    朱玉娥想不到一向憨厚老实的儿子竟敢提出跟她分家，顿时惊呆了。

    “兔崽子，你给我回来。等她走，不许去追。”

    但周铁柱已经走远，朱玉娥没追上，只气得顿足。

    奶奶摇头，“人吵败，猪吵卖，整天吵吵闹闹，没个清静。迟早有一天，这个家会散。”

    儿子真追媳妇去了，朱玉娥心里也有些后悔。这柳叶儿可是白花花的一百块钱娶来的，虽没有媚儿漂亮，却也温柔贤惠，真气跑了，还真是得不偿失。

    见婆婆发话，她有些不乐意了。

    “谁愿意吵啦，你儿子是个三脚都踢不出一个屁的窝囊废，这个家要不是我操持，能有今天。”

    朱玉娥觉得自已十分委屈。为了这个家，她舍不得吃，舍得不穿，甚至连今天跟人干仗，也是为了这个家。可怎么就没人理解自已呢。

    她叹了口气接着，“二柱把家里钱全输光了，拿不出彩礼不，现在连三柱的生活费都没有着落，我做娘的，心里能不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