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一个人住，他总不爱开灯。

    他站在客厅抽烟，窗外的灯光给他镀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轮廓，指间一点星火明明灭灭。

    童希问他，“开灯吗？”

    陆川抬眸，她站在暗处，露出来的肌肤在黑暗里越发白腻。

    “就这么样吧。”

    童希用手机外放音乐搁在客厅的茶几上，脱了鞋赤足，提着鞋邀他去阳台。

    屋子里铺了实木地板，童希不想给他踩花了。

    陆川低笑了一声，把烟掐灭在烟缸里，“不用穿鞋，我怕你踩着我。”

    童希瞪他，还是依他所言把鞋子搁在凉台。

    陆川没有按她的穿西装，只穿了一件白衬衣，下着一条黑色的西裤。

    他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剪头发，头发长长了一些刘海乖顺的垂在额前。昏暗里，他笑着欠身朝她伸手作出邀请的姿态，一改往日的慵懒模样，却有些热诚的少年气。

    童希偏头莞尔，把手搭在他的掌心。他收拢掌心，左手搭在她的腰间，不盈一握。

    离得这样近，陆川甚至闻得到她脖颈间的馥郁，一点东方花调又夹杂了一丝茶香，混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吸进肺里缠绕在身体的每一处。

    童希平视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她微微仰头，问他，“可以开始了吗？”

    窗外灯影疏斜在她的眉眼间，眼眸亮的像粹了星光。

    陆川收紧了下颚，短促地嗯了一声就带着她漫步。

    童希跳得专注，注意力全在观察陆川下身的动作上。

    从第三人的角度来看，她像是倚在他的怀里，配着潺潺地乐声，好不旖旎。

    不过这旖旎还没持续几分钟，童希不负众望地踩了陆川的脚。也亏得陆川有先见之明，要她赤足练舞。

    冷不丁地被这么一踩，也疼得陆川嘶地吸了口冷气。

    “你是不是有不分左右的毛病？”

    童希退后一步，撤离他的臂弯，羞赧地摸了摸鼻尖称是。

    “不分左右还跳什么华尔兹？”陆川噙着笑调侃她。

    童希掀掀眼皮瞪他，“可不许胡。”

    她又笑地谄媚，“这不有陆老师教吗？是吧，陆老师？”

    后面那句陆老师的时候她语调上扬，还主动拉了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间。

    陆川：“做你的老师可真亏，文武一样都不能落。”

    他紧了紧落在她腰间的手，了句，“上来。”

    童希闹不清情况，没有动。

    陆川：“踩在我的脚上，你跟着我。”

    童希偷笑，“我可不轻呢。”

    陆川还是那副漫不经心地调子，“谁要我没事找事要教你呢，快点。”

    童希抿嘴，依言双脚踩在他的脚上，感受陆川带着她进退，用心感受以他为主导的韵律。

    她的脚趾上还涂了桃红色的指甲油和白皙的脚背一对比，正是二十几岁的姑娘的娇嫩。

    陆川带着她，进退之间裙摆翻飞。等她熟练了，不用站在他的脚背上也能随着他的步子了，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转圈。

    金蛇藏在裙裾间，她停了下来，跳了许久有些气喘。

    “我会了。”童希额间渗出些脖汗，脸颊像染了胭脂。

    “嗯。”陆川颔首，丢了手。去了茶几上的烟盒，抖落一根，点燃了。

    他吐了口烟，眯着眼，“正式跳的时候别给我丢人。”

    童希嬉笑，她问他，“下周四比赛，来看吗？”

    陆川抽着烟，瞥了她一眼，含着笑，故作高深莫测，“再看吧。”

    童希不依，“什么再看，20号晚上七点体育馆。”

    她眨眨眼，“早点来，坐第一排。”

    陆川看了她一眼，噙着笑不答。

    童希瞧他这模样知道他这是存心逗她，只，“不就是应了，我可不管。”

    丢下这话，她摸了摸睡在窝里的nono就拎着东西回去了。

    童母给她开门的时候，见她穿了这么一身衣裳吓了一跳，问她去哪了。

    “去楼下找陆川练舞了。”她换了鞋，埋怨道，“妈妈你认识陆老师的事怎么也不和我？”

    童母失笑，“这不是怕你胡来吗？告诉你就怕你仗着是熟人瞎胡闹。”

    童希心想，不知道熟人也已经胡来了。

    不得不，陆川教得确实是好。经过他的一番指点，童希也不再只会低头看舞伴的脚步了，现在懂得去主动跟随舞伴的步子了。

    华尔兹比赛有了名次还能有学分和奖金作为奖励。童希他们越练越好，两人都存了拿个名次的心思。

    可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比赛前夕，学生会里有几人寻了由头，非闹着要出去聚一下，是为参加比赛的人加油气。

    童希自己乏了，就推了没去。可还没到熄灯的时间，就有同事电话过来，有几个同事喝多了，胃出血去医院针了。

    他们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让部门里的人都帮忙凑一下。

    进医院的几个人里面就有童希的舞伴，她听了这个消息赶紧转了些钱过去。

    她问舞伴的情况怎么样，对方不太乐观，明天参加比赛估计是难了。

    第二天一早，童希就和部门里其他的同事去医院看望他们。

    那几个人的父母都来了，他们赶忙把钱给了帮忙垫付医药费的几个同事，还拉着童希他们的手不住地着谢谢。

    本来生龙活虎的舞伴都恹了，他支起身子靠着病床，一个劲给童希道歉，拖累她了。

    “现在了就别这种话了，养病要紧。”童希看他脸色苍白，也不好怪他。

    “那晚上的比赛怎么办？弃权吗？”

    练了这么久了，先下要童希就这么放弃她多少也有点不甘心。

    “我想想办法吧，你先别管。”她宽慰他几句，坐了一下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童希给莫岐了电话，上次听王琪提起莫岐以前也是学生会的，他也参加过比赛。童希没办法，只能喊莫岐来救场。

    莫岐听她了情况，当即应允。

    童希赶回学校已经是下午，她和莫岐草草地排练了几次找了点感觉，她就得去换衣服化妆了。

    亏得莫岐和舞伴的身材差不多，他的衣服莫岐还能拿来凑合一下。

    童希候场的时候紧张得手都有点发抖，莫岐见了，悄悄握了握她的手，要她别紧张。

    她扯了个惨淡的笑，心里没底。

    莫岐笑着瞥了她一眼，没头没脑地了一句，“今天很漂亮。”

    童希今天特地化了妆，眼尾画了一条细细的眼线向上翘起，眼睛显得又媚又大。

    她不懂莫岐的意思，疑惑地望着他。

    莫岐眉眼弯弯，“就算不能拿学分，转几圈给大家展示一下衣服也是可以的。”

    童希失笑，心里的紧张感也因为他的趣少了几分。

    主持人喊到童希他们两号码的时候，她一个激灵。莫岐捏了捏她的掌心给她气，牵着她的手入场了。

    音乐响起，莫岐把手搭在她的腰间，牵起她的手的时候伏在她的耳边轻轻地了句，跟着我就好。

    童希深呼吸几下定了心神，让莫岐带着她旋转。

    进行到中途的时候童希踩错了拍子，慌忙间踩了莫岐的脚。

    她呼吸一窒，莫岐举起她的手，递给她一个从容地眼神。她暗暗稳了舞步，一个旋身与莫岐拉来距离，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莫岐拉着她的手一带，她又转回他的怀中。童希舒了口气，她抬眸，正巧对上坐在第一排的陆川的视线。

    刚刚她太紧张，都没有注意到陆川。

    陆川对她扬了扬眉，神色轻松，对她刚刚的化险为夷以资鼓励。

    她和莫岐总算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舞蹈。

    她退了场以后和莫岐了声招呼，出去一下。刚刚舞蹈结束的时候，她看见陆川起身出去了。

    童希到体育馆门口一看，果然陆川正站在背风处抽烟。进出体育馆的学生有认识他的还同他招呼。

    童希跑上前去，喊了声陆老师好，就瞧着他也不话。

    陆川指间夹着烟，含糊地应了一声，就朝僻静处走。

    她赶忙跟在他后面，两人站定了，童希问他。

    “不是再看吗？”

    陆川抽了口烟，“正好有空不就来了。”

    童希皱了皱鼻子，故意奚落他，“是专程来看，让我高兴高兴还不行？”

    陆川眉眼带笑，“怎么是来看你了，我有其他的学生也比赛还不行？”

    童希问他，“是谁，你出来我准认识。”

    陆川不答，前行几步在灭烟处捻灭了烟头。

    童希跟在他身后，又问道，“我刚刚跳的好吗？”

    陆川故意逗她，“那是我教的好。”

    童希瞪着眼瞧着他道，“老话还，师傅领进门修行还在个人呢。”

    陆川失笑，道：“好了，一会儿里面公布名次了。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童希见陆川要走，拉了他的衣袖问他，“我要是有名次，有奖励没有？褒奖一下你的好学生。”她眨了眨眼对陆川道。

    陆川朝她招了招手。她狐疑，朝他靠近了一些。

    他曲起手指，弹了她额头一记，“美死你，走了。”

    童希哎哟一声捂着额头，再抬头就看到陆川头也不回的背影。这人怎么这样！她愤愤地揉了揉额头，转身回体育馆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正好在公布名次，童希和莫岐还算幸运拿了个第五名。

    散场之后，莫岐送她回寝室。童希在路上一再感谢他，都恨不得给他磕头叫爸爸。

    莫岐忍俊不禁，“你要想谢我，下次请我吃饭吧。”

    “行！没问题！佛跳墙我也请我莫爸爸吃！”童希一脸真挚。

    “好，这可是你的，你到时候可得把钱带够。”莫岐一脸正色。

    “不够了我就在那里给人刷盘子抵账！”童希郑重其事。。

    莫岐失笑，“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吧。”

    童希进了宿舍楼，朝他挥挥手道别。

    童希人逢喜事精神爽，哼着歌开寝室门。周一脸喜色，朝她拱了拱手道了一声恭喜。

    她眯起眼笑的贼兮兮地朝周的位置上走，却瞥见跟她同一边的李晓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东西眼熟的很。

    她拿起来一看，正是她的微观作业。李晓雨不在寝室，她和周对视一眼，都闹不清是什么情况。

    正巧，李晓雨刚从外面了水进来。

    童希捏着她的作业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我前几天不是已经交给你了吗？”

    李晓宇眼皮子都没夹她一下，径自越过她搁了暖瓶，没理她。

    “我问你话呢！”童希已然面含愠色。

    “叫嚷什么，你交晚了。”她回身拉开板凳坐在书桌前。

    “是中午交，我就是中午交的。哪里有交完了一？”

    “老师是中午交，我还要整理不是。你们都应该提前交。”

    “我和周一起交的，为什么只有我的还在这里？”童希没放过她。

    李晓雨不答。

    童希在她身侧站定，把作业拍在李晓宇跟前，“你不过是个学习委员，仗着一点权力作威作福。谁还没当过似的，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晓雨本来也憋着一口气，她被童希这么一激也有了几分火性。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童希抄着手，面露嘲讽，“你把这个作业拿去交了这事就算了。你要是不交，我就去举报你作弊还申领奖学金的事。过阵子就期末考了，你抄准备好了没有？”

    李晓宇也不甘示弱，她回敬，“你又没有证据，少在这里胡。”

    童希嗤笑一声，“别在这里假清高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吃味我今天找了莫岐做舞伴！”

    李晓宇被乍得点破心思，又羞又怒，“你少胡！”

    童希轻笑一声，“我胡？我胡什么？你自己那点心思谁好不知道？还麻烦别人学长不好。你少在那里又做婊/子又立牌坊！”

    李晓宇恼羞成怒地道：“你以为你自己又有多好？之前成天往陆老师那里跑，上次还看到你上他的车。谁是婊/子还不一定呢！鬼知道你去办公室之后，你们两个关起房门来干了什么！”

    童希听了她这话还得了，她大怒。

    本来李晓雨侧着身子坐着，仰着头跟她话。她上前一步扯着李晓雨的头发，让她被迫更大幅度地仰着头。

    李晓雨吃痛，尖叫着用手抓童希的手，挠出好几道血痕也不见童希撒手。

    她反手就给了李晓雨几个巴掌，在她面上没一会儿就肿了起来。

    她边还边，“我要你嘴贱！自己没能耐让别人喜欢你，在这里给老娘阴阳怪气！我今天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站在一旁的周见她们二人起来了慌忙去拦，可她一个人哪里拉得开她们，一时间三个人乱作一团。

    这时候恰巧王琪也回来了，她一开门傻了眼。

    “这是怎么了？”她赶紧去把她们二人扯开。

    “你别拦我！今天我要撕了她的嘴！”周死死地抱着童希，她还是不肯罢休地张牙舞爪。

    被童希单方面吊的李晓雨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推开拉着她的王琪转身跑出寝室。

    “哎！”王琪还想拉她。

    “你别管！臭德行，别管着她！”童希一把拦下她。

    “可…”王琪还是有点不放心，怕她这么晚了出门遇上什么事。

    “没事的，她可能找了楼上哪个老乡学姐的宿舍借宿一晚了。一会儿给她发个消息％

    “那行吧。”王琪想想也在理，就也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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