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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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希也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把陆川的联系方式给她的同学。她就是下意识的抗拒, 对陆川抱有理所当然式的占据。

    陆川对她太好了, 超出了老师对学生的照顾, 也超出了曾经的邻家哥哥对自家还没长开的青梅的照顾。

    他们也算不上青梅竹马, 陆川接受第一封情书的时候, 童希还在家里哭着不愿意去上学。

    然而,陆川不仅对这样的占有欲视而不见,他甚至还存了一份推波助澜的心思。他贴在她耳廓话时的暧昧,吻她指尖的亲昵, 还有任凭她抱着自己的纵容。

    她放纵自己对陆川的依赖,她服自己,陆川和虞白是一样的。她企图用这样蹩脚的理由去解释自己一再出格的举动, 去解释她的春梦, 去解释她环住他腰身时心里的满足感。

    但不论她如何自欺欺人地自我辩解, 她也没法清,她每每见到陆川时心尖上的痒。她忍不住, 忍不住触碰他,忍不住想和他再亲密一点,她还想再看看陆川对她纵容的底线到底在哪。

    童希是典型的逃避型人格, 对于这些她没法解释的问题, 或许是她不愿意解释的问题,她都把它们埋在心底, 再装作她已然把这些忘记了。

    陆川今晚有个应酬的局, 他就让童希自己回家了。

    陆川还奇怪,一个几乎是稳赚不赔的项目, 不少像他们这样的投行还有一些个人投资者都盯着这块肥肉,怎么对方点名要他去谈。

    这个疑问在他推开包间的门的时候就得到了答案,主桌上坐着的是温仪。

    陆川没想到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居然是她。

    温仪一见他进来就站起来,她笑着望着抓着门把手不动的陆川道:“站着做什么,进来坐。”

    陆川有些被人算计了的不悦,他没什么带着一起来赴局的人进门,让他们各自落座。

    他被对方安排坐在温仪的身侧。那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原来陆总和我们温总是熟人,这原来是自家买卖!”

    温仪端着酒杯敬他,当着陆川的同事的面:“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陆川和她碰杯笑似非笑道:“想见个电话就行了,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温仪饮尽了杯中的酒,托着腮眯着眼笑着道:“那你得话算话。”

    和陆川一道来的都不知道他和温仪有过一段,听了这话他们也摸不清这二人是敌是友,只能端着酒这些场面话。

    在中国谈生意,不上酒桌,这生意是难得谈成的,会喝竟也成了谈成单子的必备条件了。

    一轮轮推杯换盏,陆川的人几次把话头往项目上带,对方却狡猾地一次次避开了。只莫谈生意场上的事,伤了情分。

    场面话了一场又一场,陆川放下酒杯,定定地望着身侧的温仪:“你想不想把项目给我们?如果不想也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温仪挂着玩味的笑容,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被陆川一偏头避开了。

    这一幕被有心人看见了,他举着酒杯站起来,神色狎昵:“要不,让陆总和我们温总喝杯交杯酒,这事就算成了怎么样?”

    陆川听了这话,睨了眼温仪,又扫了眼站起来的那人,他倚着椅背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道:“你什么?”

    那人本来就多喝了几杯,正式酒酣耳热之际,被陆川这么一看顿时冷汗都出来了,酒也醒了几分。他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温仪给他解了围。

    “好了,你就别欺负别人了。”她举着酒杯朝陆川的方向倾斜,“给我个面子,这杯和我喝了,项目就给你们了,怎么样?”

    陆川轻笑了一声,松了领结,他正准备拿着杯子和温仪碰杯,温仪却伸手盖在他的杯口上。

    “不是喝这杯,喝这个。”她拍拍手,有个服务员端着一个分酒器进来。

    温仪让服务员给陆川满上,用的是最大号的红酒杯。

    陆川看着红酒杯里满满的白酒,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玩这么大?”

    “这笔单子签了,你离上头的位置也不远了吧?”温仪笑盈盈地。

    陆川嗤笑:“不签你这单,我离那个位置也不远。”

    温仪听他这么眉毛都没动一下,她吹了吹指甲:“华东区的那位,归乡心切,盯着这个位置可很久了呢。你,他要是听这个项目你不要了,会怎么样呢?”

    她完就弯着眉眼,巧笑嫣兮地用酒杯轻轻地敲了敲陆川面前的那支大红酒杯:“喝吧,不为你自己也要想想跟你混了这么久的部下们呐。人家跟着你,还不是想求个奔头不是?”

    温仪这席话的时候就像一条美女蛇,语气轻描淡写,但一字一句都砸在其他人的心头。

    陆川见跟他来的部下虽然什么表示,但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很显然,温仪刚才的一席话已然蛊惑了他们。

    陆川一只手搭在椅背后面,另一掌托起酒杯,漫不经心道:“喝是要喝的,给他们一个交代。”他勾了勾唇,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不是为你。”

    罢就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酒很烈,酒刚一入喉,陆川就知道温仪这是存了心思想灌醉他。这看着澄澈的酒液里混杂了好几种不同的白酒不,还掺入了高纯度的伏特加。

    这么大的一杯急急地灌下去,饶是海量如陆川也是有些吃不消。

    他一杯饮尽,温仪带头鼓掌。机灵的下属已经把合同掏了出来,温仪也是个爽快的,当下就挥笔签字。

    陆川强做镇定地陪着周旋了几圈才起身去洗手间。

    陆川从洗手间出来,温仪倚在门口等了他多时了。

    他的步履有些不稳,上桌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刚才那一杯灌下去让他有了几分醉意。

    温仪走上想搀扶他,陆川挥臂躲过了她的手。

    “我让他们散了,我送你吧。”温仪锲而不舍地捉住他的臂膀。

    陆川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他无法,只能由她搀着上车。

    陆川靠在车后座,车刚开出去一会儿,他就睡过去了。

    温仪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的睡颜,勾唇露出得逞的笑容。

    温仪带着陆川去了酒店,她把陆川的撂在床上,脱了衣服径自去浴室里洗澡。

    等温仪出来的时候,陆川已经靠着床头坐起来了。

    她身上系着一件浴袍,下摆开叉的地方露出一大截细腻的大腿。

    “酒醒了?”她擦着头发道。

    “嗯。”陆川颔首,站起来绕过她去浴室里准备再洗把脸。

    温仪环着手,杵在一旁也不避让。

    陆川进去洗脸的时候,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来了。浴室里都是水声,陆川没有听见。

    温仪看他没有动作,她走到床头拿起手机,是童希的来电。

    温仪看了眼浴室,她自作主张的接通了电话。

    童希明天想睡个懒觉,她给陆川电话准备跟他商量一下明天蹭他的顺风车的事宜。却不曾想一接通是个女声。

    童希看了眼手机,是陆川的号码没错。

    “请问,您是?”童希迟疑地发问。

    “我是温仪。”温仪听出来那头的人是谁了,那个让陆川紧张的姑娘。

    童希一顿,她问:“陆川呢?”

    温仪笑了起来:“洗澡呢。”她走近几步,举着手机让听筒靠近浴室,“你听。”

    童希握着手机的手指蓦地收紧,捏得她的指节都泛白了。

    她的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该以什么立场问出口?住在楼下的旧识,还是公司的实习生?

    哪一个都轮不到她过问陆川的私事。

    她仲怔了半晌,找不到一个词来回应。她哑着嗓子了一句扰了。

    陆川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温仪拿着他的手机。他沉着脸色从她手里抽出手机,拿了外套就走了,没分给温仪只字片语。

    陆川在电梯里翻看着自己的通话记录,看到最近一通电话是童希来的。他没忍住在电梯里骂了句国骂。

    他没有着急着给童希回电,他到了家才给她了一通电话让她下来。

    童希不愿意,她还没消化好刚刚的消息。

    “不想下来。”童希恹恹道,“我要睡了。”

    陆川没话,过了好一会儿,童希都以为电话自动挂断了,他才低低地了句:“我喝醉了。”

    童希一听,本来倚在床头的她立刻坐直了。她掀开被子,胡乱地应了声好,穿着睡衣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下楼了。

    她敲了陆川的门,他给她开了门就回到沙发继续上靠着了。

    “开灯吗?”她换了鞋,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

    陆川靠在沙发上,手背压在眼上:“别开,就这样。开了眼晕。”

    童希坐到他身旁,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酒味。

    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嫌弃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喝这么多?”

    陆川轻笑一声,捉了她的手攥在手里。

    童希想起之前的那通电话,她抽动手指企图挣脱他的桎梏。

    陆川拉过她的手,十指扣住,闭着眼道:“别闹,陪我坐一会儿。”

    童希依言安静了下来,她拿余光偷偷窥探陆川。

    夜色沉沉只勾勒出他侧面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下来是那张在梦里吻过她的唇。

    童希看着他的侧脸出神,陆川却不知何时睁了眼,他偏过头望着她:“怎么了?”

    他们两贴的极近,陆川话间她都能闻见他呼吸间的酒香。

    “没什么。”童希回过神来,她垂下头,几番欲言又止。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他:“刚刚和温仪在一起?”

    陆川又闭上眼,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嗯了一声,他问:“她什么了?”

    “你在洗澡。”童希抬头望着他,窗外绰绰的灯光映亮了她的眉眼,“是这样吗?”

    陆川轻笑一声,他捏了捏她的手心:“你怎么这么好骗,洗了澡你还会我身上这么大酒味?”

    童希一愣,她听见的那个水声又是怎么回事?

    陆川似知道她所想,他偏头望着她:“那时候我在洗脸,手机响的时候没有听到。”

    童希噢了一声,垂着头掩饰自己翘起来的嘴角。

    陆川看她得意的模样,悄悄地勾了勾嘴角,阖着眼不再话。

    他们两个就维持着十指紧扣的姿态一动不动,两人谁也没话。月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洒在他们二人身上,童希看着交握的两双手,学着陆川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她听着陆川的呼吸渐渐绵长,她幅度地挣脱了他的手,悄悄地推了一下他,轻轻地喊他的名字。

    陆川含糊地应了一声,阖着眼没有动。

    童希侧过身,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认真的量着陆川。

    也许是被他呼吸间的酒香染醉了吧。她鬼使神差的越靠越近,她心地伸出食指轻轻地抚上了他的嘴唇。

    他喝过酒了,体温高得蒸人,她被烫得一缩。

    她注视着陆川良久,她站起身来,一只腿跪在沙发上,一脚撑在地上缓缓地佝下腰。

    她偷亲了陆川。

    他们两人的呼吸缠绕,她被酒香染红了脸颊。

    和梦里一样。童希在心里发出喟叹。

    蹲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的nono喵了一声。童希做贼般地弹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对着nono嘘了一声,逃似的溜到门口。

    她停在门口,握着门把手想了想,又从陆川的房间里抱了一床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他的身上,再摸了摸nono才关上门走了。

    门咔哒一声落了锁以后,原本应该睡着了的陆川却睁开了眼。他朝nono招招手,nono跳到他身上。

    陆川低头给nono顺毛,他弯了唇角:“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家伙听不懂,它仰着头疑惑地喵了一声。

    陆川轻笑,抬手抚了抚嘴唇没有回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