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拜师学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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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君君瘪了瘪嘴,心想,也不知道在京城的医馆做学徒能不能包吃包住,总不能厚着脸皮回头找鸦先生吧。

    哎,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京城有三大名医馆——济世堂、仁心堂、回春堂。三家医馆都在城南的主街上,两两相隔不远,是各有势力盘踞,不相上下。

    济世堂有官家背景,坐堂的大夫多是医学出身。而医学直属于太医署,是官方出钱建办的学校。济世堂的大夫有一套官学的问诊方式,但主要为达官贵人看病,普通老百姓往往摸不着门路。

    仁心堂的背后是京城最大的富商秦家。秦家的生意遍布全国,他们从各州县搜罗医术高明的大夫,汇集一堂。而有了秦家的人脉在,仁心堂是什么珍稀的药材都有。仁心堂的诊金虽贵了些,但效果是一等一的好。许多平头百姓咬咬牙,也还能拿的出钱。

    回春堂内部就有些混乱了,似是外地来的人弄的。各种标准都乱七八糟,没个定数,看病效果也是好坏不一。有人好,有人不好的,也是众纷纭。

    白君君对这些是一无所知。她还以为京城跟四面镇差不太多,进了医馆,就能见着大夫。

    她边走边问,顺着主街向南,一路上人是越来越多。

    到南大街的街口时,她远远的就瞧见挂着“仁心堂”匾额的医馆前是门庭若市、人山人海。

    白君君连忙拉住身旁粗布灰衣的大娘问道:“姐姐,这仁心堂前怎么这么多人呀?”

    膀大腰粗的大娘怕是头一回被人喊姐姐,被拉着时本是面色不虞,此时倒是变出个笑脸,粗着声道:“你是外地来的吧,今个儿是每月仁心堂义诊的日子,所有的诊金秦家包啦!你也赶紧去排队吧,晚了可就排不上号儿了。”

    白君君赶紧问道:“我想要拜师学医,姐姐你知道应该找谁吗?”

    大娘赶着去抢号,心不在焉,随口回了句:“大概是管事吧。”完就凭着极好的身体素质,左挤右挤,撑开这个人的脸,撞开那个人的胳膊,一路杀到了取号的前列。

    白君君瞧着人实在是多,决定先去其他两家医馆看一看。

    济世堂与仁心堂隔了一条街,门前倒没什么人,只偶尔有富贵人家的丫鬟或厮进出。

    白君君提着裙子上了台阶,还没跨过门槛,就被门口的伙计拦住了。

    伙计弓着腰问道:“姑娘,您是哪家的人呐?”

    白君君心生困惑,不知道伙计是什么意思,老实回答道:“我是四面山的人。”

    “四面山……”

    可怜这伙计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四面山是什么地方,有哪路贵人来自四面山,只得腆着脸问道:“恕子见识短浅,请问姑娘,这四面山是什么地方?”

    白君君道:“蜀地啊,四面镇旁边就是四面山了。”

    伙计这下弄懂了,原来是个荒野之地来的乡巴佬。他的脸色瞬变,腰杆也挺直了,黑着脸喊道:“我们这儿只接待贵人,你哪儿来的黄毛丫头,不懂规矩,老实点自己离开吧。”

    白君君有些委屈,心这人怎么跟四面河里的鱼一样,一会儿就变个颜色,话也阴阳怪气的。

    她想着自己的目的,好声好气地道:“我是来拜师学医的,还麻烦放我进去吧。”着便想绕过伙计走进去。

    那伙计张大双手拦住她,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问你,你家中可有人做官?可是杏林世家?你可曾师从名医?”

    白君君摇了摇头,心中茫然,拜师还要这么多规矩吗?

    伙计嗤笑了一声,道:“都不是,还想来济世堂做学徒?快走快走,非逼着我拿扫帚撵你不成?”

    白君君无法,只得离开。伙计在后面唾了把口水,骂道:“乡巴佬。”

    白君君这时心中已经有点慌了,她没想到京城里拜师这么麻烦。走了一条街,她来到了回春堂。

    回春堂的伙计态度倒是挺好的,将白君君引进了厅堂,又给她沏了壶茶。不久,大伙计来了,问明了白君君的来意,连连称赞,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寒暄了许久,大伙计才问道:“白姑娘来我们这做学徒的话,不知府上每月可提供多少银两?”

    白君君又是一懵,道:“什么?我来做学徒,还要给你们交银子?”

    大伙计的笑容不变,解释道:“是的,您要知道,我们医馆的李大夫、曾大夫,那都是名医。他们带出每一个学徒,都需要投入大量的心血。相比之下,您仅仅需要花点钱,到时候出来可是挂着“名医高徒”的称号呢。”

    大伙计的话听上去挺合理的,但白君君就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乖,再她现在手上哪有银子呀。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大伙计也明白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像是之前的客气都不存在似的,道:“搞了半天,你没钱?”

    白君君羞红了脸,微微点了点头。

    大伙计这下不待见她了,挥挥衣袖,起身道:“没钱还想来拜师?合着以为名医都是天下刮风吹下来的?得了,你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完他转身就走,嘴里还念叨着:“看穿着还以为是个富家姐,没想到是个穷酸鬼。”

    回春堂这边也没戏了,白君君垂着脑袋,只得灰溜溜地又回到了仁心堂。

    仁心堂这边依旧是人声鼎沸。她左瞧瞧,右盯盯,认准人少的一边,施展了迷惑术。

    前面的人只觉得神情恍惚,身体不自觉地往旁边移,随着白君君走过,才又回到原位,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挤着、催促着。

    也幸亏她个子,这番移动不明显,没有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白君君走到医馆门口时,妖力已经有些透支了,身子发软,呼吸急促。她拉住一个灰衣的伙计问道:“大夫,我是来拜师学医的,想要找你们管事。”

    伙计答道:“我只是个伙计,不知道这些。你要找管事的话,去那边问问吧。”

    白君君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最终,一个看着高级些的伙计让她在厅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太阳过了头顶,又西斜往下落。医馆内吵吵嚷嚷的,到声音越来越。

    白君君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她四处看了看,厅里没茶没水的,院子里也只有干巴巴的树。她只得自我安慰道,等拜了师就好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大宅子里啃青草。那大老虎总不至于天天都在吧。

    唔,想到青萝草,感觉更饿了呢。

    哎……

    白君君拉着过往的伙计问了好几次,回话不是“不知道”就是“继续等着”,她生怕错过了这最后的机会,只得老老实实在厅里呆着。

    直到天色开始变暗,她才终于等来了管事。

    管事穿着蓝衣白衫,戴着一顶方巾,神色匆匆,脸上透露着疲惫。他看见白君君,也不多寒暄,直接问道:“你就是今日上门要拜师学医的人?”

    白君君早已站起身,恭敬地行了礼,答道:“是的,我是从蜀地来的,想要拜最厉害的大夫为师,学……”

    她话到一半,就被管事摆摆手断了。他一脸不以为意,道:“这些就是次要的。你也知道,我们跟那些普通的医馆不同。要做仁心堂的学徒,本身就得有一定水准的医术。我问你,体疗、疮肿、少、耳目口齿、角法,你擅长哪方面?”

    “什……什么?”

    白君君一脸懵懂。镇上的大夫只教过她,遇到具体的脉象和病症时应如何处理,却没告诉她还有这些分类。她只得猜测着道:“我给镇上的孩子看过病。”

    管事不耐烦地道:“看你这样子,对医术一窍不通。连大英朝最简单的医术门类都不知道,还想来我们仁心堂做学徒?别费事了,走吧走吧。”

    事实上,这套医术门类法来自医学,民间的许多大夫对这套体系并不是十分清楚。

    仁心堂有自己固定招学徒的日子,往往考验他们识别草药、诊脉和开日常药方的能力,也就是民间普通郎中的水平。对于偶尔主动找上门拜师学医的人,也是用这套方法来考验。

    但今日恰巧遇上义诊日,管事本就疲惫,看见白君君是个天真烂漫、不通世事的姑娘,也懒得应付她,直接找个借口将她拒了。

    仁心堂的情况瞧着比其他两家医馆好太多。白君君不肯放弃,苦声恳求着,管事仍然不为所动,最后让伙计将她赶了出去。

    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街上只剩稀稀落落两三个行人。南大街上的许多店铺都已关门,剩下店铺的伙计也在拿着木板一排排地合上。

    白君君失魂落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往哪儿去。

    没法拜名医为师,怎么能够习得医术,成为神医呢?不成为神医,我就没法云游四方行医了啊。天上总不会掉下个师父吧?

    哎……

    白君君在心里叹了一百零八个气。

    我是真的想成为神仙哥哥那样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  回春堂的做法,就跟现在花钱去镀个金一样,拿个“名医高徒”的文凭。事实上,古代很多做学徒是不需要花钱的,算是以工代费了吧。

    我们可怜的白兔哟,今日遭遇了三连拒。哎,摸摸毛~

    以及某离埋了一个有趣的伏笔,不知道可爱们能不能提前找出来。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