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刑枝之祸(四)
“白姑娘,危险!”
胡广青大声喊道,将手中的弯刀掷去,同时冲了过去。弯刀在半空滑出一道弧。然而,其他藤蔓反应很快,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壁。弯刀入壁三分,却未能破防御。
“白姑娘!”
胡广青叫得声嘶力竭,目眦欲裂。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火把捅了上去。还未烧起来,胡广青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藤蔓疯狂地扭动着,瞬间就化为灰烬了。
胡广青看见兔子倒在地上,而她的身旁,是已经被砸得破碎的妖种。
原来,关键时刻,白君君召出了捣药杵,在妖种进入可攻击范围的那一刻,狠狠地砸了下去。
谁能想到,邢枝的妖种脆弱无比,连这一击都经受不起,碎了。那时,白君君身后偷袭的藤蔓离她只有一寸远。
兔子的气息微弱。胡广青将她轻轻托起,唤道:“白姑娘,白姑娘。”
胡广青归心似箭,却不得不确定事情是否了结。他问道:“这就是妖种?”
白君君半撑着眼,虚弱地“叽”了一声,彻底昏死了过去。
胡广青不再多言,将兔子抱在怀里,又将破碎的妖种揣进兜里,疾速下山。
此时已经是亥时了,夜很黑。今晚是个月圆之夜,月光很亮,将一人一兔照得清清楚楚,连兔子那隔了很久才抽搐一下的身体也格外明显。
胡广青奔了一个多时辰,刚下山,就遇见守在那焦急等待的暗一。暗一看见他了,面露喜色,道:“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胡广青心下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郑姑姑和村民都恢复了吗?”
暗一道:“都好了,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胡广青感觉兔子的身体变凉,胸膛的起伏也越来越,道:“快,把金疮药和续命丹都拿过来。”
暗一看着不知为何跟主人一起上山的兔子,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听命道:“是。”
胡广青大步流星朝村中走去,寻到郑姑,焦急道:“郑姑姑,你快看看白姑娘,她快要不行了。”
郑姑见状大惊失色,道:“快,将她放到床榻上来。”
胡广青心翼翼地将兔子放了上去,郑姑检查着。这时暗一进来了,道:“主人,我将可能用到的药都带过来了。”
胡广青将药瓶一把都抓了过来,道:“郑姑姑,金疮药、续命丹,我什么都拿过来了,你看看哪些能用。我……”着,他突然一下软了身体,险些栽在了地上。
暗一连忙扶住他,焦急道:“主人,您身上的伤也不少,请坐下让属下为您上药。”
胡广青挥手制止他,道:“这点伤,没什么大碍,还是先看看白姑娘。”着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郑姑。
郑姑道:“她身上的伤并不致命,但气息是越来越弱。出京的时候,她就耗尽了妖力,还未恢复。怕就怕这次也是妖力透支,那就凶多吉少了。”
胡广青问道:“出京的时候?郑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姑道:“要不是君君施了法,你以为那守城的将领那么容易就放过我们了?天子令下,就算是秦家,可也不那么好使。”
胡广青这才明悟,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五味杂陈。他道:“是我又欠了白姑娘一次了。那现在怎么办……啊!”他想到之前顺出来的妖种,将它掏了出来,道:“郑姑姑,您看看这个有没有用。”
郑姑定睛一看,道:“这是……妖种?”
胡广青道:“是的,不过已经被白姑娘砸烂了。不管是妖丹还是妖种什么的,能为白姑娘提供妖力的吧?”
郑姑道;“我也是一知半解,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将妖种为白君君服下。服下妖种后,白君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声地呜咽着,听上去可怜极了。胡广青忍不住坐在床榻旁,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头,道:“乖,乖,没事的。”
兔子每抖动得厉害一分,胡广青的脸色也更惨淡一分,仿佛与兔子感同身受。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白君君动静变,最终又不动弹了,但依旧没有醒来。她的呼吸稍强了些,但依旧很不稳定。
胡广青犹有些不放心,问道:“郑姑姑,她还有多久才能醒呢?”
郑姑叹了口气,道:“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看君君自己的了。她一边处理着兔子的伤,一边道:“你最好还是派人去找鸦先生,或许他会有办法。”
胡广青吃惊道:“莫非他也是妖?”他心中想道,这么来,当日那落雷或许另有隐情。
郑姑点点头。
胡广青急忙吩咐暗一,道:“分出人手,去京城寻找鸦先生,务必请他来救人。”
听了胡广青和郑姑的一番话,暗一心中想的什么不得而知,一如既往忠诚地答道:“是。”随即消失了身影。
床榻上,兔子之前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白毛被剃去了大半,身躯、两只后腿和一只耳朵上都包上了绷带,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胡广青轻轻摸着她的背脊,眼睛盯着不动。
郑姑将毛巾上的血水洗净,道:“广青,你过来。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胡广青却是不动,道:“我没事,等她醒来再。”
郑姑一下拍在他的肩膀上,痛得他身体猛颤。郑姑道:“这不是有感觉的吗?你身上的伤也不轻,不处理,是要让血流干了,等君君醒来时,已经变成具干尸了吗?”
胡广青自己不觉得,他的脸惨白地如同蜡一般,嘴唇也发青,身上的伤落在其他人身上早就嗷嗷直叫了。
郑姑强硬地扳过他的身体,将他身上的伤口也处理了一番后,便不再管他了。
胡广青便一直这样守在兔子身旁,给她喂水和米糊,为她换绷带。他受伤时,白君君悉心照顾着他;这一次她昏迷不醒,胡广青也愿意日夜守在床榻旁。
不过,即使是兔子,他也还记得男女之防,让兔子一只独享整张床榻,自知则在地上随意地着地铺。
就这么过了七天七夜,等的胡广青是愈发焦急,问了郑姑无数次。
白君君的呼吸变得平稳,身上的伤口也愈合了,然而依旧是不醒,看上去就像仅仅是睡着了一般。
第八日的早,有暗卫来报,胡广青出门听着,原来是父亲有了新的消息。暗卫探到,胡老将军最后消失的地方,有角国人行动的踪影,但并未有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
暗卫的语气有些急,胡广青也有些担忧。他心中犹豫不定,想立刻奔赴西北寻找父亲,又放不下白君君这里。
这些天,他身上的伤恢复的出奇得快。不仅是这次受的伤,连之前受雷劈的伤也好了三四分,这三四分对他来已足矣。
他吩咐暗卫道:“再探,有新的情报速来禀报,我会尽快赶去西北。”
完,他回了瓦屋,考虑着询问郑姑,希望白君君能经得起颠簸,跟他一起去西北。
进屋一瞧,床榻上空无一兔,胡广青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喊道:“白姑娘?”屋子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他四处寻找,又问道其他人。所有人都摇摇头,表示没看见,胡广青不由地有些急了。白姑娘到底是醒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郑姑想了想,带着胡广青回到瓦屋,对着虚空悠悠道:“兔子,你躲着做什么,该的都得。胡子这几日照顾着你,可是日夜不安。你这一溜烟地跑了,他心中可是担心的很。”
这话的直白,直的胡广青耳根有些发红,他低声道:“郑姑姑……”
郑姑不理他,完这段话,就直接出去了。她出去不久,从床底下磨磨蹭蹭出来了一只兔子,兔子摇身一变,正是白君君。她沾了灰,衣服也成了白衣灰裙。
她低着头,忸怩着朝胡广青那边挪了一点点,话里带着哭腔,道:“胡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你不要讨厌我。”
“骗我什么?”胡广青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有些哭笑不得,道:“这算什么骗,你毕竟身份特殊,瞒着是应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白君君听了却是更愧疚了,道;“胡大哥不是需要防的人!只是……只是我害你遭雷劈了。”
“嗯?”胡广青有点懵。
白君君将衣角搅成一团,站的离胡广青远远地,似乎生怕凑近了惹人嫌。她道:“那天雷被引来本来是要劈我的,胡大哥为了救我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接着,白君君老老实实地将当日所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了胡广青,不敢有一丝隐瞒。完之后,她头埋得更低了,惴惴不安。
胡广青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听着倒不觉得有什么,道:“幸亏我当时救下你了。我一介粗人,皮糙肉厚,受点伤没事。况且你当初也是为了我和灵芸,才被那道人逮住。”
白君君道:“可是,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被那皇帝下了罪啊。”
胡广青道:“这不过是个由头。没有这个,他一样能找到别的理由。况且,你之前救了灵芸,后来还救了我。”
两人这么推脱来,推脱去,倒真不清是谁欠谁的恩多一些。不过,在胡广青的连番安慰下,白君君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那眼眶里转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没有落下来。
胡广青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没有惹哭白姑娘,真的是太好了。
他走过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轻轻拍了拍白姑娘的头,就像他之前一直对兔子做的那样,道:“好了,没事了,现在一切都好了。你看,我已经好了,村民也已经救回来了,这都多亏了你呀。”
白君君也终于破涕为笑。
两人目光相接,顿了两秒,之后又错开。白君君只觉心中有些欢喜,胡广青的嘴角也勾起一丝笑,脸部线条也似柔和了些。
两人的气氛正好,屋外却是传来了郑姑拔高的声音,道;“不好了,胡子,快来,灵芸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 某离发现,每次两人氛围正好,要发展点什么的时候,就要出事断他们。【笑哭】
我们君君是个老实人(该的都一字不漏),少将军也是个老实人(就算是兔那也是母兔!),所以这是两个老实人的爱情故事?【正色】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