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兔兔爆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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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三蹿两跳,钻过围墙,看清了话的两个士卒的模样。陈久手下的兵,虽然精瘦,但也随了他的气质,满面油光、面黄浮虚,怕是夜晚过得很丰富呐。

    那两人嘴碎的很,将刑室里的桩桩惨事都当做乐子来,听得兔子气血翻滚,第一次想杀人。

    她眼神一凝,没废什么功夫,法术就成了。

    两个士卒聊着聊着,突然觉得对方很不顺眼。一个拳头来,一个巴掌去,得双方是满地找牙。

    直到拳头软了,脚也站不住了,两人才止住。一人扶住腰,一人托着腮,浑身上下都疼,但又想不起为什么要架了。

    士卒甲望望天色,道:“时辰到了,得,继续去上刑吧。”

    路过墙角时,士卒甲瞧见了蹲在地上的兔子。他欢喜地呼道:“带着,晚上给兄弟们加餐。”全然不考虑为何军营里会突然出现兔子。

    士卒乙也不怀疑,找来个篮子,像供祖宗似的将兔子轻轻放了进去。

    两人竟还是牢狱里的官。进了牢房,一路上都有人点头哈腰,连篮子都不检查一番。

    到了牢狱的最深处,兔子顶开篮子上盖着的布,看见七八个妇人正流着泪,神情麻木地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她们看上去没受什么伤,衣服也还干净整洁。听见有人进去,外围的几个妇人身体猛地一抖,往阴影处缩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呜呜呜”的叫着。

    两个士卒的身后,有几个卒牵了几只山羊,手上还抱了个大罐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你们,都出去。”士卒甲挥挥手,命令道。

    “甲爷,这……不是好下午让大家伙一起玩玩从西边传来的新玩法吗?”抱着罐子的卒满脸谄笑着道。

    “去去去,让你们出去就出去,问那么多干嘛?”士卒乙吹胡子瞪眼,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锁上铁门。

    人都走光了,士卒甲和士卒乙对望了一眼,突然猛地提拳向对方的面门。两拳正中,两人直愣愣地朝后倒,晕过去了。兔子还不放心,又指挥着捣药杵补了几锤。

    她从篮子里蹦出来,寻了个死角,摇身变回人形,在士卒甲的身上摸到了钥匙。

    忙慌慌地开牢房,白君君目光在那群缩成一团的妇人中寻找着,喊道:“师父,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那群妇人的最里边,有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师父!”白君君这么一发声,妇人们缩得更紧来了。白君君只得伸手将挡在面前的妇人拨开。

    她的手每碰到一个人,那人就炸毛式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蹿。爬到另一个角落,看着不能离白君君更远了,才又缩成一团。明明牢门就大开着,她们却也没意识往外逃。

    人群散开,白君君总算是看见郑姑现在的模样了。她躺在草堆上,扮与其他妇人如出一辙。她的面色苍白,但眼睛睁开仍然有神,看着比其他人状态好太多。

    知道郑姑脉象特殊,白君君也没有把脉,只将她扶起来了些,愤怒地问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拶子套、老虎凳、针扎,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他们也不敢在我们身上留下太明显的伤口。”郑姑缓了一口气,讽刺地笑了笑,随即又有些愧疚地望向墙角的妇人,“不过是苦了这群婆子,受此无妄之灾。逼不得已,我给她们下了药。”

    “药?”

    郑姑点点头,道:“当时那些人将我们往牢房深处带时,我就察觉不对劲。情急之下,只能将哑药混入饭菜给她们吃下。这些天我们呆在秦斐府上,难以保证她们听到了多少关于广青和灵芸的消息。为保他们安全,只能如此了。”

    难怪!白君君恍然大悟,难怪她听那两个士卒不管怎么拷问,婆子们都一言不发,没有吐露半个字。

    了这段话,郑姑的气喘得厉害,看来那些刑罚也没有她嘴上的那样轻巧。

    “师父,你别话了。”白君君将郑姑的手臂搭在肩上,“我带你们出去。”

    然而白君君力气太,这下子没能将人弄起来。

    郑姑摇摇头,苦笑道:“你一只兔来去容易,要带上人可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白君君急得跺了跺脚,连身上的白衣都暗淡了些。她最后干脆坐在了郑姑身旁,“那我就待在这里,来一个一个,来两个一双。肯定不让他们再欺负你。”

    跟白君君着话,郑姑反而有些精神了。她屈手指弹了弹白君君的额头,道:“你是跟着广青一起偷溜进来的吧?广青没有大张旗鼓,肯定有他的安排,若是搅乱了他的计划可就糟了。”

    白君君捂着一点也不痛的额头,低落道:“是哦,但我也不能放着你们不管啊。”她的眼睛左瞥右瞥,瞥到了那几头咩咩叫的山羊和桌上的罐子,接着道:“看,他们还弄来了几头山羊,还不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招。”

    郑姑的眉头紧皱,使唤道:“你去看看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白君君到木桌前开了罐子,一股甜腻的味道扑鼻而来。这东西她熟悉呀,四面山上好多呢。

    她答道:“是蜂蜜呢。不过他们拿蜂蜜来干什么?”

    闻言郑姑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声音里含着怒气,道:“这群人竟然如此阴狠,想出拿笑刑来折磨我们。”

    是折磨,是郑姑意识沉浮之时,听见行刑的卒提起过。经过这几天,陈久其实已不指望在她们嘴中逼问出什么了。之所以还在行刑,不过是这群士卒的恶趣味罢了。

    “笑刑?那是什么?”

    “就是让人活活笑死的刑罚。”郑姑冷哼一声,“在人的脚底涂满蜂蜜,让山羊来舔。舔了涂,涂了舔,人不就活活笑死了吗?这样身上倒是一点伤口都没有呢。”

    白君君想象着那场景,不禁了个冷战。有一次七哥跟她闹,挠她的胳肢窝,都差点让她笑得喘不过气呢。要是就这么笑死,真是又荒唐又可怕。

    “他们真是……太坏了!”白君君不会骂人,憋了半天,只了这么句话。“他们想的东西,就得他们自己试试!”

    着,白君君从里面将牢房的门关上,蹲在郑姑身旁,定睛盯着躺在地上的士卒甲和士卒乙。

    “君君?”郑姑疑惑地喊了声,白君君没有反应。

    不多时,原本躺在地上的士卒甲和士卒乙摇摇晃晃着起来了。士卒乙朝着外面大声吼道:“你们这群蠢猪,都呆在外面做什么,还不给爷挨着一个个滚滚进来?”

    “哎?”外面的几个卒一阵懵逼。但顶头上司发话了,得,还是别质问了,老老实实进去吧。

    接着,只听见砰砰砰连续响了好几声,进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跟倒冬瓜似的都栽在了地上。

    铁门一侧的士卒甲晃了晃手上的铁棒,龇牙咧嘴。

    士卒乙手上不含糊,将几个卒的手脚牢牢捆住,又脱下他们的靴袜,在他们的脚底涂满蜂蜜。

    “咩——”

    山羊们闻到了甜腻的味道,兴奋地叫了起来。

    士卒甲将绳索松开,几只山羊瞬间冲了过去,伸出舌头一遍遍地舔着脚板上的蜂蜜。

    “啊哈哈哈哈哈……甲爷你……啊哈哈哈……你干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快放开我们啊!”

    “不行了……啊哈哈哈哈……我喘……喘不上气了……”

    牢狱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不知情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乐子呢。

    原本缩在角落里的妇人们似乎对眼前的场景起了好奇心。她们的神智还没恢复,但却往前爬了几步,手抓着栅栏,一动不动地盯着。

    第一轮的蜂蜜已经被舔光了,士卒乙又涂上了第二轮的蜂蜜。

    士卒甲手上颠着铁棒,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你们这群蠢猪,做事懒散,得了新玩意都不知道主动跟我和乙爷展示展示?还要我们自己摸索玩法,真的是蠢笨如猪!”

    所有卒心里都在骂爹,但笑得太厉害,都已经不出话来了,涕泗横流。

    妇人们看得高兴极了,拍着手大声笑着,像是从来没看到这么大的乐子。

    士卒甲和士卒乙对此充耳不闻,足足玩了一炷香的时间。有些卒控制不住,尿了出来,牢狱里顿时充满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噫——”白君君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士卒甲和士卒乙的身体同时一震,眼底清明了几分。

    他们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莫名。士卒甲怒道:“你们怎么上去了?谁干的!看我不抽了他的皮!”

    卒们泪流满面,不敢什么,总觉得两位爷是在戏弄他们呢。

    突然,所有卒的眼睛都瞪得溜圆,身体扭地厉害,结结巴巴地喊道:“甲甲甲爷/乙乙乙乙爷!”

    “什么?”两个士卒不耐烦的问道。接着他们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砰砰两顿砸,眼前一黑,倒地人事不省了。

    白君君“嘿嘿”拍了拍手,又抬脚踢了踢,确定两人都昏死过去了。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卒们惊呼,不知道这白衣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白君君叉着腰,大拇指蹭蹭鼻头,道:“我?我是你姑奶奶!叫你们欺负人,羊们,给我上!”

    她一声令下,山羊们好像听得懂话,明明已经吃不到多少蜂蜜了,却还是上前去继续舔。

    “啊哈哈哈哈哈哈!姑奶奶饶命啊!”

    牢狱里又是一波“欢声笑语”。

    白君君正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没有留意到她身后的铁门被缓缓开了。

    作者有话要:  拶(zǎn)子套:就是大家电视剧经常看到的用来夹手指头的那个刑具。

    关于笑刑,最早是欧洲发明,用于贵族的,似乎是笑着死比较体面吉利来着。(明明都大便失禁了还哪里体面啦!)

    卒们靴袜一脱——

    羊羊们:这蜂蜜有毒!QAQ

    羊,卒。

    19.9.19修改:将与兔子闹的“五哥”换作“六哥”,与白家哥哥们的人设相符。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