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兔兔爆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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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叽叽叽——”兔子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胡广青困惑地问道。他看见陈久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裤腰带也来不及系,一个劲地往后挪,嘴里大声喊着“别过来!”。

    “叽叽叽——”兔子脑袋左右晃动,就是不看他,故意卖着关子。

    “好吧好吧。”胡广青无奈地笑了,连她的脑袋带耳朵往后撸了撸,从佩囊中掏出一把青萝草。这东西现在已经是他随身必带的了。

    收下胡广青的“贿赂”,兔子总算是大发慈悲地解密了,道:“是蜘蛛啦,妖艳诱人的蛛女,话本里世间男子都爱的。”兔子眨巴着无辜水灵的大眼睛望着胡广青。

    屋里的杀猪声更惨烈了。

    陈久连滚带爬地往后躲,将桌、椅、柜、架撞翻,茶具、花瓶、古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碎成一片。

    在他眼里,这女妓四肢躯干都变作了蜘蛛的足,还能看到上面的绒毛。她爬动着,所到之处织起白色的丝网,腐蚀着触碰到的一切物件。

    “陈大人,别躲呀。我知道了,陈大人这是想跟奴家玩游戏呢。”女妓口吐青烟,她每一次张口,都会有指甲盖大的蜘蛛从嘴里爬出来,慢慢地遍布整个房间。

    "救命!"陈久的脸白得像死人,死命地想往外爬。但不管他怎么动,房门离他的距离还是那么遥远。

    很快地,屋里已经没有落脚地了。陈久的眼睛大得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瞳孔紧缩。女妓的手如柔荑,拂在他的脸上,凑在他耳边道:“陈大人,抓住你了。”着,女妓的嘴张得像脸盆那样大,猛地咬掉了他的头。

    这都是陈久的视角。而在那女妓看来,陈大人正要干事呢,突然萎了般傻在原地,然后就在屋子里到处爬,涕泗横流,像避蛇蝎似避着她。

    女妓心中害怕,开房门跑了出去,喊道:“不好了,陈大人发羊癫疯了,快来人啊。”

    好了,这下陈久发羊癫疯的消息怕是要在整个军营里传遍了。

    兔子在胡广青的肩上笑得四仰八叉,没站稳摔了下去,被胡广青摊开手掌接住。

    胡广青给她顺了顺气,道:“我们该走了。”他正感到一股迫人的气势正飞快朝这边赶来。

    从屋顶飞身而下,兔子突觉汗毛直立。胡广青眼疾手快,拈起一片青萝草射了过去。青萝草与刀面相撞,竟发出了铮铮的金属撞击声。

    “走!”胡广青当机立断,拔身而起,朝营外逃去。他的身后,一身灰色盘领衫、下巴光滑的男子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仅差五丈距离,无法拉远,也无法靠近。

    兔子急了,抓着胡广青的衣襟,又攀上了他的肩头。这距离刚好超过使捣药杵的范围。她直盯着那男子,却发现迷惑术一点作用都不起,自己反而因为法力透支险些栽了下来。

    胡广青顿了下,扶住兔子,他和那男子的距离缩短到三丈了。

    这下行了,兔子也顾不得可能会暴露,唤出杵朝那男子的头顶砸去。直砸了七八下,男子终于倒下了,兔子觉得头像被锥子钻般疼,也晕了过去。

    这段轻功追逐已经引来了不少注意力,胡广青不敢逗留,速速离去了。

    ***

    “君君,醒醒!”

    兔子正睡得香呢,忽然听到有人在唤她。接着,她的腿被拎了拎,耳朵被揪了揪,最后嘴巴被撬开,一股股的药被灌了进来。

    谁喂我吃这么苦的东西!兔子抱怨着,一爪子拍过去,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面前凑了一张老脸,皱纹多得像橘子皮,吓了她一大跳,猛地往后蹿,刚好落入了一个气息熟悉的怀抱。

    胡广青将她抱得死紧,声音有些发抖,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咦?胡广青怎么了?

    兔子心中有些困惑,四下量了一番,发现自己似乎在一间医馆的内堂,刚刚吓着自己的就是那医馆坐诊的大夫。只是这医馆似乎有些特殊,她闻到了好多动物的味道。

    “叽叽!”胡广青你抱得太紧了,好难受的。

    “你抱得太紧了。”那老大夫将兔子心中所想了出来,把空碗放在桌上,“没什么问题,就是身体透支了。奇怪,你是带它做了什么?”

    胡广青抿着嘴没有话,手上稍微松了些,但仍紧紧地锢着兔子。

    “随便你吧,反正我是把兔给看好了。”老大夫摊出手,“好的十金,一文不少。”

    胡广青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扔给了老大夫,道:“多谢。”

    “叽叽叽!”那可是十两银子!兔子动弹不得,急了,张嘴咬在了胡广青的手臂上。

    胡广青任她咬着,脸色不变,声音低得吓人,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叽?”

    “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

    “叽!”

    “答应我,以后先照顾好自己,不然我会担心的。”

    “叽叽……”兔子撒娇似的叫着,在刚刚咬过的地方舔了又舔,脑袋也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奇怪,我看着这一人一兔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需要回避呢。”老大夫自言自语着,“不管了,反正有银子就是王道。”他心满意足地将银子收好,带上门出去了。

    老大夫一走,兔子急忙忙地从胡广青的怀里跳下来,变回人形,问道:“誓师会呢!”

    “明日才是。”

    听罢,白君君松了口气。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坏了胡广青的大事就遭了。

    “那天那人到底是谁?居然功夫跟你不相上下。”

    “看相貌,像是大内侍卫。”胡广青预感不好,有些担忧,“看来这次誓师会不会那么简单了。”

    “有你在,肯定没问题啦。”白君君倒是信心满满,背着手仰头笑道,“再不行,还有我嘛。”

    胡广青被她的轻松感染了,也笑出声来,摸了摸她的头,道:“对,我有你。”

    ***

    誓师会到了。这日,乌云密布,天空压得很低,好似要摧毁所有城池。

    西北校场,十万士兵聚齐。台上中央坐着陈久,他的旁边正是那日追逐胡广青的灰衣男子。两人的左右侧是各路将领,全是陈久带来的上头空降,没有一个是胡广青熟悉的。

    陈久的脸色依旧惨白,眼下垂着巨大的黑眼圈,显然是这几日没有睡好,连身形都好像消瘦了些。

    他的目光扫视了好几圈,没有找到目标,不悦地皱了皱眉,侧身跟灰衣男子着什么。灰衣男子交代了一番,他连连点头,喜上梢头,这才又坐正了身体。

    时辰到了,陈久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大声道:“今日召开誓师会,是为了三件事。其一,是为了在诸位将士面前痛斥国贼胡定峰和胡广青的桩桩罪行。其二,此后西北军便由我陈久来带领,我已将各要位的将领进行了变动,今日就让将士们见见你们新的将领。其三,圣上有旨,英朝与角国暂停干戈,商议合作,务必捉拿国贼胡定锋和胡广青,以绝内忧。”

    其言一出,众人哗然。许多中下层的将士还不清楚自家将军和老将军的遭遇,闻言大骇。三桩事,哪一桩都是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此时能直接发话的上级将领早就被陈久以各种理由拿下了,大部分士兵慑于圣上的旨意与陈久的身份,不敢放声。然而,各支队伍中的窸窣声却是不少,并且随着传话员一层层往后,是越越响。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语气还算谦卑,单膝跪地道:“陈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将军和将军带我们征战多年,绝不是投敌卖国之人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吞吞吐吐、犹疑不决的将都站了出来,为胡家父子话。

    “是啊,老将军是被奸人所害,现在生死不明,绝不可能做了角国的细作。”

    “我们在西北这么些年,哪一仗不是老将军和将军带我们的?他们又杀了多少敌人,怎么可能投靠角国呢?”

    “我敢用性命担保,老将军和将军绝对是忠于朝廷的。”

    “陈大人,角国狼子野心,我们不能与之共谋啊!”

    看陈久无动无衷,着着,有些人的言辞变得激烈了。

    “陈久你这狗官,分明是你勾结角国,害死了老将军和将军!”

    “陛下有眼无珠,听信人,苍天不公啊!”

    藏在队伍里,白君君扯了扯胡广青的衣袖,道:“真好,你看有这么多人向着你和伯父呢。”

    胡广青的脸色却是不太好,道:“不好,他们这么做,要出乱子了。”

    果然,下面骂声愈烈,台上的陈久却是面色不改。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奸笑了声,回头朝灰衣男子道:“花大人果然英明,知道下面人不安分,不知道还混入多少心向胡贼的逆党呢。”

    他从袖里又掏出了一份圣旨,高声呼道:“圣上有旨,凡为胡贼喊冤及求情者,其罪同,处以极刑。其尸身不得入葬,筑为京观②,以示效尤。”

    作者有话要:  古代的十金法不同,并不一定真的指金子,也可以指十两白银。

    ②京观通常指将战败一方的阵亡者堆成金字塔形的土堆,这是把那些士兵当敌军战俘看了。“京观”是持赞同态度的,若是不赞同就叫“坑杀”了。

    接下来开启少将军的战损模式ww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