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离开西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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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神仙哥哥吗?”白君君眨巴着眼睛,整个人都兴奋极了,像是在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珍宝,“神仙哥哥是个超级厉害的大神医哦!到处云游,给人看病。这世上就没有他治不了的病,特别了不起。他第一次到四面山,就救了我,还给我治伤,每天都好生安慰我,特别温柔。其实……我想要学医,也是因着神仙哥哥的缘故。我要向他看齐,成为他那样好厉害好厉害的大夫的……”

    白君君起她的神仙哥哥来,简直是滔滔不绝。要她之前脸红是因着窘迫,现在却是激动了。

    她高兴了,胡广青的心里却是警铃大作,五味杂陈。救命恩人、人生目标、性格温柔、还疑似万人迷,这个庆先生听上去简直就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啊!再看看他自己,糙汉子一个,除了仗什么都不会,还……

    “广青,你在想什么,脸色看起来好可怕哦。”白君君突然插话,想到什么“扑哧”笑了出来,“要是刚遇见你的时候,我肯定早被你这副模样吓跑了。”

    夺——膝盖中了一箭。

    是的了,自己还看着让人生畏。第一次见着他的人,基本上都会被吓跑吧。胡广青自暴自弃地想道。

    “广青?广青!”见他又走神了,白君君的语气有点生气,“你在想什么,都不好好听我话。”

    从现在起,得让自己看上去更平易近人。胡广青想着,晃晃脑袋,刻意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道:“乖,我听着呢。那怎么碧叫他庆先生,你叫他神仙哥哥呢?”他的声线也特意柔和了些。

    白君君却是了个寒颤,摸了摸手臂,道:“广青,你怎么奇奇怪怪的。这样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夺——胡广青的膝盖再中一箭,大受击。

    “你不是,我的模样看起来太吓人了么?”

    或许是他的沮丧太过明显,白君君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脑袋。胡广青也条件反射地低下头,特意配合着她。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啦。”白君君将他不自然勾起的嘴角抚了下去,又在上面亲了一口,“我的广青很温柔,一点都不可怕,我是知道的。”

    胡广青心花怒放,寻着她的唇压了回去,根本就不让她撩了便跑。什么神仙哥哥的话题,也抛诸脑后了。

    “夭寿哦,大清早的就让我这老婆子看到这种画面。”

    郑姑一开房门,看到的便是两人拥吻的画面,别过头去但还是出声断了他们。

    白君君本已有些忘情,听见声音慌忙跟胡广青分开,用手按着唇,低头轻声唤道:“师父。”

    “君君你恢复了?就算恢复了也要悠着点啊。”郑姑戏谑地道,“可别又那什么了。我听碧,你不是急着要回家吗?”

    “师父!”白君君半急半羞地喊道。她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发/情的样子,早被众人看了去,又是满脸通红不出话了。她揪着衣角,心想,这是兔兔的天性啊!明明是那么愉快的事情,兔兔就是喜欢,能有什么办法?人类也是喜欢的嘛,就是都口是心非不。

    那副又窘迫又不服的模样简直都要将郑姑给逗笑了。她正欲再几句趣的话,胡广青却是悄无声息地给她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啧,这么护食。郑姑撇撇嘴,收起调笑的模样,正色道:“君君、广青,我要走了。”

    “走?”白君君抬起头,有些意外,“师父是要回久定了吗?我还想请师父到我家做客呢。”

    胡广青却是听出了郑姑的弦外之意。这个走,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他蹙眉,也道:“郑姑姑,您要去哪里?”

    “什么去哪里,师父……”

    白君君话未完,郑姑开口断了她,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君君、广青,我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我要回到我最想去的地方。”她向东远望,眼神是不出的温柔。

    白君君这才察觉不对劲,试探着问道:“师父……什么时间?你要去哪里?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越越急,奔过去抓紧郑姑的手。

    郑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的脉象吗?”

    脉率无序,脉形散乱,是无神之脉。有这类脉象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了。

    “师父!”白君君泪眼汪汪,一个劲的摇头,“不会的,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回四面山去,去找爹爹,找神仙哥哥,他们肯定会有办法的。”着她拽着郑姑的胳膊,看样子是想现在就出发。

    任白君君拉扯着,郑姑没有动。她只是笑着,难得的笑得很平和,笑得很温柔,就像个寻常妇人般。她唤了声:“君君……”声音不大,但很有力。

    白君君一下子泄气了,但手上依旧不放,倔强地不吭声。

    相比之下,胡广青冷静许多。他望向郑姑,认真问道:“郑姑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郑姑摇了摇头,只道:“我早该去寻他了,现在去,也不算晚。”

    白君君的泪滴在地上。她转身扑进了郑姑的怀里,将她抱得紧紧的,抽泣着道:“师父,我不想你离开,我不要你离开。”

    郑姑回抱着,叹了口气,道:“我已将基本的东西都教给你了,你也跟着我诊断了不少病人。做个寻常的大夫,你是够格了。只是,若要更厉害,你还得边学边做。这几日,我将所有须注意的点都写下来了,我的所有医书和药材也都归你,广青知道我那几处宅子在哪儿。另外,我在京城还有一处医馆,关了许久了,你回去后,兴许可以重新开张。”

    白君君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满是泪痕,话都是一抽一抽的,显然哭得厉害。

    “师……师父,我不是要……要你的东西才……。我是……是要你好好……好好的……,我不是……”

    她连话都不清楚了,急得要命。郑姑连忙给她顺了顺气,轻言细语道:“好好好,我知道君君的意思。但我既然做了你的师父,自然要为你点好一切。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不能懈怠啊。”

    “师父!”白君君将脸埋进她的胸前,又是一阵痛哭。

    郑姑拍着她的脑袋,又朝胡广青道:“我跟军中大夫也都谈过了,将可能对伤兵有用的法子都告诉他们了,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灵芸和觉心那里,我没告诉他们。待我走后,你再吧。我人老了,也不想再来一次生离死别的场面。”

    胡广青点了点头,只道:“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

    “不必了,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今日就走。”

    “这么快!”白君君惊呼出声。

    “既然已经定下了,我又何必磨磨唧唧,留在这里,给你们徒添伤悲。”

    白君君还想再什么,郑姑却是松开她,去意已决。白君君急了,冲站在那儿什么也没的胡广青喊道:“广青!你别只是看着呀,快跟我一起劝劝师父。”

    胡广青摇了摇头。白君君跺了跺脚,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将唇咬得绯红,衣角都已经搅成一团了,最终还是泄了气。

    郑姑走就走,行李都已收拾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她朝着胡广青和白君君点点头,只道声“我走了”,便转身离去。她踏着清的露水,身子很轻快,嘴里还哼着歌,脸上带着少女怀春般的笑容,一点都不像将死之人。

    白君君缩在胡广青的怀里,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只隐约听见两句歌声。

    “七年又七年,日日翘首盼君归。

    我的郎君呀,你何时接我来。”

    ……

    郑姑走后,白君君一直不起精神,只眼睛红红地坐在院子里发呆。再后来,连人身都不想维持了,她干脆变回兔子,窝在胡广青的大腿上。

    胡广青嘴笨,不上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办法,只能守着兔子,时不时给她顺顺毛。

    碧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她心中还是有些不爽,毕竟过去最常撸兔的就是她了。现在……哎……但是八发话了,她也不能老拉着一张脸了。

    “八,你既然已经恢复了,怎么还不出发回去呢?”

    碧问着,兔子却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又埋下头去。她平时竖得老高的耳朵都没精神地趴下来了,连白毛都好似暗淡了许多,整个兔就是个偌大的“蔫”字。

    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碧看见兔子这副模样,难受极了。她第一反应是胡广青惹她不高兴了,理智却告诉她不是这么回事的。

    哎,好不爽啊。碧心里叹了口气,勉强压抑住脾气,朝胡广青抬了抬下巴,但眼神都没多给他一点,道:“那个谁,八怎么了?”

    胡广青也不在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

    碧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听上去,送她妖丹的大妖相当的厉害啊,不定就是她的情郎。”

    “叽!”那有没有办法能救下师父呢?

    兔子的耳朵竖起了些,忍不住发问了。碧的身份特殊,活的年头又久。若是有什么法子,她一定知道。

    碧摇了摇头,道:“按她的脉象,早就该死了,不过是那妖丹吊着她的性命罢了。只是如此活着,她生命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毕竟病痛可是不会被消除的。”

    兔子的耳朵彻底垂下去了,连“叽叽”声都不想发出来了。胡广青连忙手法熟练地又是一番服侍,看得碧眼热不已。她忍不住又提醒道:“八,你再不出发,就真的赶不上见庆先生了。”

    听见神仙哥哥的消息,兔子的情绪高了许多,但却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

    “叽……”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我不跟你回去的。”碧望了望南方,“我要走了。”

    “叽!”什么!

    作者有话要:  关于郑姑的脉象,见第七章。郑姑的各种准备,见上一章。

    可怜我家兔子要对“我要走了”四个字产生阴影了。

    有没有可爱猜一猜碧的身份呢?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