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峰回路转(一)

A+A-

    白迩是坐着马车回来的。他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众人候在府前,胡广青也在其中。他坚持要来,白肆想着二哥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发难,也就没有阻拦他。

    几人哪里曾想到,向来从容不迫的白迩,竟会在这次西山之行中受了伤。

    回来的时候是白梧驱车。他将白迩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双胞胎早已急上了头,冲了过去,道:“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伤?”

    白肆虽然没有话,但也紧张地盯着白迩,显然也是十分关心的。

    胡广青站在一旁,倒是安静得很,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若为了自己的命着想,本应回避。但他心里明白得很,虽然白家兄弟们于理是站在他这边了,但于情还是偏向自家二哥的。因此不管怎样,他对舅哥们的姿态要做够,这样兔子那边也不会太为难。

    面对弟弟们的关心,白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轻咳了声,道:“没事,只是伤。这次西山那群老东西给我下了套,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弄下去?哼!我是受了点轻伤,他们也没落着好!”

    见白迩的中气还算足,弟弟们松了口气。

    这时,白迩迈步欲进府,发现了站在角落的胡广青,眼露诧异。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嘴角垂下,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白肆不留痕迹地往前站了一步,似乎是想离白迩更近,实则刚好挡住了他看向胡广青的视线。白琪的反应更是快,连忙扶住白迩的另一边,道:“不行,二哥,我还是担心你的伤。我们快进去,我要好好检查检查。”

    他的表情严肃,但又透着一丝稚气的可爱。

    白迩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又笑了,摸了摸白琪的头,道:“放心,我真的没事。”见白琪还是一脸坚持,其他弟弟们也是不赞同的神情,白迩无法,只得随了他们,先进府了。

    胡广青留在原地,拉住了落后一步的白肆,从佩囊取出了瓷瓶,递给他,道:“这是我军中常用的伤药,不知道二哥能不能用上。”

    白肆看着他,神情复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哎,你也不容易。放心,这几天有我在,肯定不得让二哥动你一根毫毛的。”

    “多谢四哥了。”

    两人简单一番交谈后,白肆也急急忙忙赶往白迩那里了。

    ***

    白家几兄弟那边又发生了什么,胡广青不太清楚。白迩回来的头三日,大概是因着受伤,确实没来找他的麻烦。

    但稳妥起见,加之江江不知去了哪里,这几天都没再来找胡广青,白梧最终决定与他睡在一间屋子,一个里屋,一个外屋。白日的时候,则大多由白肆跟着他,这样便能日夜防着白迩出杀招了。

    果然,伤稍微养好了些,白迩便又想起了胡广青这桩子事。他之前既然露了杀意,这次便不算派老仆做幌子,而算直接找上他。

    然而,这几天,双胞胎总是用各种理由黏着他,连他的冷脸都硬着皮头顶下去了。而胡广青那边,也没能找着落单的时候,不是白梧便是白肆跟着。

    这一来二去,白迩也不是傻子。加之上次胡广青被救的事情,他多少明白,几个弟弟们是站在了胡广青那边了。

    这一日的清,白梧收到了飞鸽传书,欣喜地对胡广青道:“胡弟,我已与爹娘去了信。他们知晓近日的事了,明日便回来。”

    胡广青也松了一口气。这几天虽然有白家兄弟的帮助,他没有与白迩正面交锋,但也实在累得慌。这下白家家主回来,是死是活,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然而两人话还没上两句,房门突然被两道风刃劈开。胡广青先一步反应,将白梧护在身后,掀起木桌,抵住了那道攻击。

    随即,白迩踩着风,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冷得吓人,气势逼人,每走近一步,胡广青觉得呼吸都好像变得更加困难。

    “二……二哥……”

    白梧显然也被白迩的状态吓到了,一瞬间大汗淋漓,连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他颤抖着声音唤着,甚至都不敢从胡广青的背后出来。

    双胞胎和白肆这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完全不见踪影。

    “是不是我最近脾气太好了,你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我,嗯?”

    即使有胡广青挡在身前,白梧还是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战栗,低着头根本不敢话。他的耳朵和尾巴都无法控制地冒了出来,是淡灰色,似乎维持着不变回原型已经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胡广青直面白迩,更是觉得压力大。但他还尤能行动,道:“二哥,五哥不是……”

    白迩根本不给他话的机会,直接几道风刃逼了过来。风刃的角度很刁钻,胡广青只来得及就地滚勉力躲过去,远离了白梧。

    风刃接二连三地劈了过来,比上一次的更快、更猛,根本不给胡广青喘息的机会。

    一边发威,白迩一边着话。

    “你也厉害啊,不仅拐走了八,这才没几日,竟然引得四、五、六、七都站在你这边。还想等我爹娘回来?我今日杀了你,再好好管教管教这群不听话的弟弟。”

    胡广青之前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行动并没有往日那么灵活。但他已面对过一次白迩的风刃了,知晓如何避开要害,受最轻的伤。他故意引着风刃往身后的白墙上劈,借它弄出了一个洞后,趁机跳了出去。

    白迩本将胡广青看作跳梁丑,见他蹦跶了这么久,还竟然跑出了屋子,眉头不悦地紧皱。这时,屋子早已被劈得七零八落,只有白梧呆着的地方还安然无恙。

    白迩瞥都没有瞥白梧一眼,两道风刃将那洞弄得更大,紧跟着胡广青出去了。

    胡广青逃出了屋子,也只能凭记忆朝大门的方向奔去。他心中明白,这府邸施了法术,能逃出去的机会寥寥无几,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只是没想到白迩的疯狂程度比他想的更甚,竟是不顾弟弟们,也要取了他的性命。

    果然,他出了院门,看到的却不是平日里的风景。而白迩紧跟其后,两道风刃,院内的几棵大树倒下,将道路全部堵死了。

    白迩气极,眼睛充血红得厉害。他的头发从发梢开始逐渐有变白的趋势,皮肤的颜色也开始变浅。

    “你再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白迩着,右手一挥,比原来更加猛烈的风刃从四面八方朝胡广青劈了去,避无可避。

    关键时刻,却听得旁边突然有稚嫩的声音响起,喊得声嘶力竭。

    “爹爹!”

    是江江的声音!胡广青心中一惊,白迩也一愣。接着数道风刃全部变了方向,错开胡广青,尽数劈向了他身后的树木。白迩心中一荡,吐了口鲜血。他的瞳色和皮肤都恢复了正常,发梢的那抹白也重新变成了黑色。

    “江江,你怎么在这?”白迩用手背抹去鲜血,将右手背在身后问道。

    江江的脸色煞白,一路跑到了胡广青的跟前,用的身躯将他挡住,充满敌意地看着白迩,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白迩的脸色变得难看,瞳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红,但最终还是保持了寻常颜色。他定了定心神,又问了一遍:“江江,先生不是带着你们去郊游了么?”

    “先生”二字像是戳中了猫妖的神经,他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人又转身扑进了胡广青的怀里,“呜呜”地哭个不停。

    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白迩愈发的焦虑,胡广青也来不及防备他了,蹲下来,拍了拍江江的背,柔声道:“莫怕,告诉……告诉爹爹,发生什么事了?”

    胡广青虽然这么问着,心里却是没底。这些日子除了“爹爹”二字,他没听见江江出其他任何话。

    白迩站在一旁不吭声,拳头握得很紧,但没有更多的行动,只直直地盯着眼前二人。终于积攒了勇气,恢复了力气的白梧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番景象。

    江江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却仍是没发出一个音。

    白梧偷瞄了眼白迩,见他没有什么动作,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江江怎么在这?”

    胡广青摇摇头,道:“不知道,只是江江听了‘先生’二字就哭,怕是白杉和孩们出了什么事。”

    果然,一听胡广青又提到“先生”,江江的眼里又涌出了更多的泪水,指甲不自觉地伸长,将胡广青的衣衫直接戳了几个洞。

    胡广青的眉头紧锁。他自己的身上还流着血,但浑然不顾,直视江江的眼睛,表情严肃道:“江江,我们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能去救先生。这样,我问,你点头或是摇头,好吗?明白的话就点头。”

    江江还啜泣着,但见胡广青语气认真,也努力控制着,点了点头。

    胡广青松了一口气,心道能交流就好。他问道:“先生他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江江点了点头。

    “是遇到了坏人?”

    江江摇头。

    “那是遇到了野兽?”

    依旧是摇头。

    胡广青想了想,又道:“落下了山崖?”

    江江点点头,又摇摇头。胡广青懵了,白迩却突然开口道:“是不是山洪暴发,来了泥石流。”

    江江没有反应。胡广青复述了一遍,江江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

    这时白梧突然插言,道:“江江乖,是不是有很多水、石头、泥巴从山上冲下来?”

    这下,江江听懂了,一个劲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  觉得少将军有点像个心机boy哈哈哈哈~不过四哥,好的不让二哥动少将军一根毫毛呢?你人呢!hhhhh

    突然觉得二哥有点可怜呢,有种被众人排斥的感觉【抱抱他】而且他其实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的。

    已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