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武将自重【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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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当家再次点兵, 起用老将,征战沙场。

    出征这天,他披着血迹斑驳的甲胄, 骑在高头大马上。

    在十数万的士兵面前话, 中气十足。

    临行前,他回头,最后再看了一眼凤翔城。

    建成才十余年的新城, 没有经过什么风霜,看起来还和他刚来时一样。

    一转眼,就是十年。

    他刚转回头, 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宋皎骑着马,正朝这里赶来,喊了一声“谢爷爷”。

    谢老当家调转马头, 缓和了神色:“卯卯怎么过来了?谁告诉你了?”

    宋皎骑着马,在他面前停下:“沉哥告诉我的。”

    谢老当家回头去看,看见谢沉也骑在马上,只是头盔还拿在手上, 并不戴上。

    谢老当家道:“本来没想告诉你的,没想让你担心。”

    宋皎道:“我本来也想假装不知道的, 后来想了想, 还是过来送一送。”

    他抿了抿嘴角,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平安符:“这个给爷爷,爷爷一路心。”

    “好。”谢老当家扯开绳子,本来想把它挂在脖子上,但是头盔太大了,套不上去,最后只能把东西收进怀里。

    宋皎又骑着马, 到了谢沉面前。

    不用他,谢沉就在他面前稍稍低下头,宋皎拿出另一个平安符给他挂上,然后从他手里接过头盔。

    谢沉知道他会来。

    宋皎帮他把头盔戴正,扶在两边的手悄悄碰了一下他的脸。

    两个人都没有话,就这样默默看着对方,但是很快又移开目光。

    宋皎想了想,最后也只了一句:“一路平安,百战百胜。”

    谢沉点点头,正经地答应了:“好。”

    谢老当家道:“行了,卯卯,走了啊,大概明年今天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好。”宋皎朝他们地挥了挥手:“爷爷拜拜,沉哥拜拜。”

    数万人的队伍开始行进,宋皎扭头看着,骑着马,走到城门这边。

    今日送行,太子带着太子妃,还有文武百官都在。

    宋皎下了马,唤了一声:“干爹、干娘。”

    谢夫人拉住他的手,只觉得他瘦了许多:“卯卯,要什么时候回去?留下来吃顿饭?”

    “好,谢谢姨姨。”

    宋皎在人群里,看见自己认识的人。

    江凭今年升了凤翔府尹,一身青袍。

    温知与楚珩以一甲入仕,如今一同在兰台修书——兰台从前是他们读书的地方,他们各奔前程之后,宋丞相就把兰台改做宫廷藏书处。按照规矩,新科进士须得修一年书。

    至于柳师兄……那个监管不力的羌州城的守备柳致,是柳爷爷的侄子,当时谢老当家气话,要把他给流放,流放到一半,又把人给喊回来了,最后是贬官。

    柳师兄知道陛下如今看柳家不耐烦,立下决断,急流勇退。如今跟着自己爷爷,在太学教书,预备先沉淀两年。

    柳爷爷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从前就是做老师的,桃李满天下,过得也舒坦。

    如公仪修、如柳眷云,在乱世之中远离风云中心,只要不遇上庆帝那样荒唐的狗昏君,一般都不会下场太惨。

    太学也是一身青衣,柳宜站在队伍后面,朝宋皎笑了笑。

    宋皎跟着干爹干娘回宫去,陪他们吃了一顿午饭。

    谢夫人直他太瘦了,给他夹了一堆菜,让他多吃点。

    谢夫人还想让他搬回来住,提了一嘴,知道宋皎守孝意愿坚决,也就不再提了。

    吃过午饭,谢夫人让人把东宫收拾出来,让宋皎过去午睡。

    宋皎躺在熟悉的床上,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十二三岁。

    几个爷爷就在不远的皇帝寝宫里议事,争执起来,声音能传到东宫里。谢沉住在对面,在他还没有睡醒的时候,就一把推开门,冲进来吵他,让他起来陪自己玩。

    一觉醒来,宋皎放空目光,看着帐子顶,忽然觉得怅然若失,心里仿佛缺了一块什么东西。

    系统见他还是这样沉闷,便道:“卯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找朋友吃顿饭?去天然居,好不好?”

    宋皎缓了好一会儿,坐起来:“行,走吧。”

    这时候太阳还没落山,宋皎穿好衣裳,想了想,直接去了兰台。

    兰台翻修扩建过,但是又因为宋丞相的离世,暂时搁置下来,所以只修了半边。

    半边飞梁画栋,另外半边,还是他们读书时的模样。

    宋皎坐在旧处的走廊上,一偏头,从开的窗子里,望见里面成列的藏书,认真翻书的官员。

    他坐着等了一会儿,没多久,温知拿着书从窗子里走过,不经意间一抬眼,就看见他了。

    “卯卯!”

    温知本想绕过去走门,望了一眼,实在是太远,竟然直接放下书,衣摆一起一落,从窗户里翻出来了。

    宋皎站起来,朝他挥挥手:“智多星。”

    随后楚珩也听见了,跑过来一看,果真是他,一模一样的动作,也是翻窗户出来了。

    “还以为你来一趟就回去了,我刚还和温知呢,没和你吃一顿饭真是太遗憾了。”

    温知道:“还没到退班的时候,你先进来坐一会儿,等退班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两个朋友生怕宋皎跑了,一左一右架住他的手,把他带进去了。

    从里面看兰台,才看得更完整。

    面前是数十个高到屋顶的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卷,宫人们推着带轮子的木梯,在其间行走。

    另一边是用屏风隔开的数十个座位,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摆满了书卷,众人或翻书,或提笔,都格外认真,一丝不苟。

    两个朋友把他带到其中一个位置上,让他坐下。

    温知轻声道:“你先在我这儿坐一会儿。”

    “好。”宋皎一在案前坐下来,就下意识提笔,然后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朋友们,三人相视一笑。

    两个朋友在他身边坐下,楚珩道:“卯卯,咱们现在在修书,修几部齐国统一的经卷,整理出来之后,直接由朝廷印发,以供科考,有没有兴趣一起?”

    宋皎顿了顿:“还是过一阵子再吧。”

    “行。”

    三个人了一会儿话,很快就到了退班的时候,宋皎和两个朋友一同出了宫。

    “去天然居吃饭吗?”

    “嗯。”宋皎想了想,“我们去太学找柳师兄,再去找江师兄,一起吃饭。”

    “行。”

    *

    一行人到太学的时候,正好太学也下学了,宋皎和朋友们揣着手,站在一边,在人群中搜寻柳师兄的踪迹。

    在看到他的时候,三个人一起朝他挥挥手:“柳师兄。”

    柳宜抱着书,抬头看见他们,笑了笑,朝他们走来。

    在人群中,宋皎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可是那个人侧着脸,一看见他,转身便跑了。

    宋皎不解,一直到了天然居,才敢开口问:“温知,王旷怎么了?他先前不是去参军了吗?”

    他们还在太学的时候,王旷就去参军了。

    后来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宋皎也就没怎么听过他的事情。

    温知脸色沉了沉,道:“他在参军的时候,伤了一只眼睛,你刚才看见他了?”

    “他侧着脸,我没看清。”

    “他伤了左眼,他爷爷不肯让他再去参军,又把他送到太学来了。”

    宋皎不出话来。

    当初王旷去参军,他也是知道的,甚至还劝过他。

    弄成现在这样,宋皎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楚珩道:“你别难过,战场上就是刀剑无眼,受伤死人都是家常便饭。”

    柳宜道:“我给王旷上过课,他没那么心眼。当初做决定,是他自己奋力抗争来的,他不后悔。就是他家里,他爷爷实在是……”

    宋皎点点头:“那师兄要是有空,帮我跟他一声,就‘不要惭愧,一次兵败算不了什么’。”

    “好。”

    众人很快就换了个话题,没有要酒,以茶代酒,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

    宋皎在东宫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要回凉州城了。

    *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这一年里,齐**威大盛,一路南下,横扫千军,直逼庆国国都。

    这年春天,阳光消融积雪。

    宋皎如往常一般起了床,洗漱穿衣,带着系统去爷爷坟前上一炷香。

    然后他回到房间,在案前坐下,将日历翻过一页,忽然发现,今天是春分。

    宋皎想了想,抱起系统——那只波斯猫。

    系统问:“你今天不写文章?”

    “今天春分,我们煮一点好吃的,和爷爷一起吃。”

    “好耶。”

    宋皎拿起放在门后面的竹篓,把系统放进去,再背起来。

    他戴上斗笠,拿起倚在墙边的竹杖,雪地不好走,容易滑倒。

    就这样出了门。

    爷爷的坟墓在凉州城外的山上,宋皎住得偏僻,凤翔城那边每五天就派人过来,送东西给他,他自己偶尔也下山买点东西。

    宋皎拄着竹杖,走在山路上,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山下。

    山下就有市集,他与当地的摊贩们都熟识了。

    他们都知道,那边山上有一个状元郎,正在给爷爷守孝。

    见他来了,贩们便招呼他:“卯卯,今天想买点什么?新到的布匹要不要来一点?”

    “卯卯,刚刚养肥的鸭子,要不要来一只?”

    “卯卯,刚猎到的山鸡,这年头山鸡可不好了。”

    宋皎缩了缩脖子:“我不敢杀鸡。”

    “哎哟,早就知道了,帮你杀好,你等会儿再过来拿。”

    “那可以。”宋皎给了定钱,背着竹篓,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忽然,不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那个贩一手提起鸡笼,一手抓着宋皎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去。

    贩们动作迅速,也都乌泱泱地逃了过去。

    宋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回头去看,只见马蹄尘土飞扬,一个十来个士兵的队,骑着马,从刚才他们摆摊的地方踏过去。

    有的贩来不及收拾,只来得及跑过来,东西就全都被踏坏了。

    宋皎瞧着,这群人都穿着统一的服制,好像是王二当家手下的人。

    没多久,这个队就走远了。

    宋皎问道:“他们是谁?怎么这么猖狂?”

    一个贩道:“是王二爷的孙子。”

    “啊?王旷?”宋皎蹙眉,“刚刚那个不是他。”

    “不是这个,是另一个。”

    “另一个?”宋皎更不明白了,“王二当家没有其他孙子。”

    “卯卯你不知道,你的那个王旷,前些年就从王家跑了。”

    “跑了?”

    “是啊,跑去参军了,王二当家不想管他了,就随他去了。听他还伤了一只眼睛,前些年咱们这儿有人在军中见到他,戴着一只眼罩呢。”

    “那刚才那个?”

    “是王二当家从旁支带过来的,叫做王昀。我们听凤翔城的同行,他原本经常在凤翔城里纵马,被凤翔府尹抓起来了一顿,就不敢在凤翔城放肆了,最近跑到我们这儿来猎,什么也没着,整天就是骑着马瞎跑。得亏现在是冬天,庄稼还没中下去,否则全得被他给踩了。”

    宋皎问:“那凉州城守备不管吗?”

    “如今战事吃紧,王家多是武将,守备大人惹不起,当然不敢管,只是不轻不重地两句。”

    宋皎抿了抿唇角,道:“那你们先进城去摆摊子吧,我去找守备。”

    “唉,算了,反正王昀很快就烦了,马上就走了。”

    “他这样,不止是凉州城,其他地方都要被他这样祸祸一遍。”宋皎想了想,“你们放心,不会让他迁怒其他人的。”

    *

    宋皎背着竹篓,进了城,摘下挂在腰上的玉牌,去守备府求见。

    没多久,凉州守备就出来了。

    “宋公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里面请。”

    守备将他迎进堂中,请他在主位上坐下,让人上茶。

    宋皎将竹篓放在脚边,开门见山:“守备大人,我来时,看见王家的王昀,他带着人肆意穿行,踩了百姓的东西,听他来了好几天了,大人可知晓此事?”

    守备神色为难:“公子,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王二爷来凉州,就住在我府上。”

    他指了指堂前被破踩坏的栏杆:“公子你看。”

    “他这样,是王家的意思吗?”

    “可以算是。”守备点点头,“公子有所不知,王家大爷,前些年去参军了,还受了伤。二当家呢,就对这个刚来的的,万般呵护,生怕他也伤着哪里。原本是从旁支过来的,短短一年,就变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样子。”

    守备继续道:“前几天,他非凤翔城冬天待着无聊,跟二当家,要过来猎。二当家对他无有不应,就亲自带着他过来了,我是千般心万般恭敬地陪着。结果没多久,军中事务要二当家处置,二当家先回去了,就留下他在这儿。”

    “要是能让他待在我这儿别动,他把我的房子拆了都成,可是他……我实在是劝不住,只能哄着他,盼着他什么时候走了,凉州城就清净了。”

    宋皎垂了垂眼睛:“这样不行。”

    “当然不行,他在别的地方没少惹事,但是没人敢管他。也就是在凤翔城里纵马,踏伤了一个行人,被凤翔府尹江大人吊起来,用鞭子了一顿,王二当家当街骂了江大人三天。”

    “除了江大人,没人敢管。可是江大人只是凤翔府尹,又管不到凉州城的事情,要是管了,只怕王二当家又要……咱们是真的管不了,公子您多体谅体谅,踩坏的东西我来赔,但是您要让我再做别的什么。”

    守备无奈摇头:“我是真做不了。”

    宋皎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真要是在凉州城教训王昀一顿,只怕他会迁怒凉州城百姓,宋皎也不想逼迫守备。

    他想了想,道:“请大人借我纸笔一用,我给凤翔城写封信。”

    “自然可以。”

    宋皎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江凭江师兄,如今的凤翔府尹,也是唯一一个过王昀的人;还有一封给自己的外公,吴老将军。

    其实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这一年来,谢爷爷一心扑在仗上,起用老将,如今齐国上下全民皆兵,一旦监管不严,便将出现武将家族自重的状况。

    一个家族,谁家武将最多,谁的势力就越强。

    王家就是一个这样的家族,王二当家跟着谢老当家江山,王二当家的儿子们,一个个全都是武将,再这样的庇护下,王昀自然无法无天。

    要制住这样一个武将家族,只能用律法,或者请出另一个武将。

    于是宋皎想到了自己的外公。

    他也算是个元老人物,倘若他肯找几个武将,一同出面话,王二当家不会不听,这样也保留了王家的体面,不至于让他们家太难堪。

    如果王家聪明,就此约束王昀,从此便相安无事。

    宋皎把两封信折好,装进信封里,交给守备大人:“麻烦你派人交给江师兄和我外公。”

    宋皎做完这件事情,便背起竹篓,准备回去了。

    守备送他到门口,正巧这时,王昀带着人回来了。

    宋皎看了他一眼,看向守备:“大人,那我先回去了。”

    “好,宋公子慢走。”

    宋皎刚要走,王昀就朝他吹了一声口哨。

    他翻身下马,把缰绳一丢,轻佻地问:“林守备,这是谁家的公子?从前怎么没见过?还怪好看的。”

    他语气里不端的意思很明显了,守备有些惊慌:“二爷,不要无礼,这是宋……”

    宋皎回过头,问道:“你没有听你哥提过我吗?”

    王昀笑着道:“我哥都是个废人了。”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面前正中,然后闭上一只眼睛,学着王旷的模样:“他现在是这样。”

    他身后随从大笑,宋皎也跟着笑了一下。

    宋皎笑着,淡淡道:“你哥时候也和你一样猖狂,我和我爷爷的坏话,最后被我和太孙殿下一起,按在地上,抹了一脸的牛屎。”

    王昀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被王二当家从乡下接来凤翔不过一年,虽然没见过,但却是听过的。

    太孙殿下年少骁勇,十六拜将。

    年纪比太孙、但却是兄长的另一位殿下,宋丞相的孙子,同样是年少聪慧,连中三元。

    最要紧的是,陛下最看重的就是这两个殿下,有什么事情都要带在身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着他们,他们两个就算把陛下的胡子烧了,陛下也只会一句——

    “烧得好!烧得漂亮!”

    王昀无法无天惯了,但是也不傻。

    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王昀连忙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就算是假装,也不敢在宋皎面前放肆了。

    宋皎道:“我、太孙殿下,还有你哥,时候过架,发过誓,老死不相往来。不过长大之后,就和解了。太孙殿下和你哥都在战场上,你哥是为国负伤,不好笑。”

    王昀连连点头:“是,是,不好笑。”

    宋皎顿了顿,不敢把话得太过,怕他转过头就把怒火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听你过来猎,现在还是冬天,可能没有多少猎物。”宋皎朝他点点头,便背着竹篓离开了。

    宋皎走后,王昀转过头,随便踹倒一个随从:“有什么好狂的……”

    他怂的很,只敢在背后抱怨,连大声些都不敢。

    *

    宋皎去市集上买了点东西,拿了贩帮他处理好的山鸡,就要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简单吃了顿午饭,睡一会儿,起来写点文章,把今天在凉州城的所见所感整理一下,变成如何防止武将自重的奏章。

    他在凉州一年,也不是整天都无所事事,他写折子、写文章,发给凤翔城,发给谢老当家,因为和百姓交流甚多,的事情虽然十分简单,但也十分要紧。

    朝堂之上,早已经在参考他的奏章了,他提出的一些法子,也开始推行了。

    写完奏章,宋皎就开始准备晚饭。

    宋皎先拿鸡鸭酒肉祭拜过爷爷,和爷爷了一会儿话,才准备自己的晚饭。

    山林养人,宋皎每日过得平淡且充实,心境也从一开始的悲痛不已,变成现在的平静淡然,整个人虽然瘦了,气色都好了不少。

    仿佛爷爷就在他身边,和他讨论奏章,告诉他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几天之后,宋皎再下山,果然,山下贩都,王昀已经走了,好像是被王二当家喊回去了。

    宋皎放下心来,跟他们买了点东西,又是一个人回山。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这天晚上,宋皎正准备收拾一下睡觉,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宋公子,江大人出事了。”是凉州守备的声音,他声音焦急,“王昀强抢民女,那女子自尽,江大人将他收押,没想到王昀在监牢里被人了一顿,从此以后不能……王二当家和江大人翻脸了,江大人被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