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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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龙族与穷奇本都为上古妖兽,在诸神交战时也一起为如今的上界立下了赫赫战功,可在上界初辟却只有真龙一族位列神牌,穷奇是因克制不了本性中的嗜血杀戮只被归于凶兽之中。

    神兽与凶兽虽相差一字,但终归是天差地别,真龙一族与穷奇也因此结下世代恶怨。

    穷奇心有不甘常年去往上界讨要法,几经多次上界生厌将其拒之门外,后又罚至四裔守幽山。

    幽山囚万恶之念,穷奇又为凶兽之首,上界将它罚至此处也是为了看其心性,若能投善自以神牌相迎。

    不料百年过后穷奇与万恶相容,其性原形毕露在凡间行下诸多祸事,以致后来穷奇还以天道之名号世间万恶欲反上界。

    最后才被西储四神与妙莲法师联合设下法阵收伏,万世囚禁永世不得脱身。

    可是西储四神与妙莲法师设下的法阵自来都是以玄相无形著称,而今夙溪只是个凡胎单凭自己是根本找到这里的。

    从先是聚过来的妖兽再是将她与兽物隔离出来的藤墙,饶是夙溪再愚笨也该看出之所以能来到这个地方,定是同这位穷奇前辈脱不了干系。

    至于对方为何要费尽心思的将她引到此处,夙溪一时还理不出头绪,但至少她知道自己一时半儿还死不了。

    毕竟方才那一摔,明明是直接可以将她摔死的。

    察觉对方没有杀意,夙溪自是有了底气同它周旋,尽量能拖到援兵赶到的时候。

    希望到时真有援兵一,而并非是她一厢情愿,至于是不是宫阙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话虽如此,可股横亘心头的怅然却依然存在,使她百感交集以快要到达难以释怀的地步。

    夙溪向来不是内心脆弱之辈,现下极为反常的情绪却在时刻的提醒她心中的渴望,难不成是对于危境中所产生的过激反应?

    如今前有穷奇,后无退路,与她确实也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脆弱乃是人之常情,而她现在本也就是个凡人,所以何必再去浪费心力想些无用的纠结呢。

    还是多关注当下,少去烦恼些未发生的事情。

    方才她自报家门就是为了稳住天性多疑的穷奇,对方是不可能不知姓名乃是真龙族命脉一事,倘若她不如实回答只会引来对方更多的猜忌,让她此时的处境变得雪上加霜。

    要在善察人心的穷奇面前谎,即便是在以前她也不能做到十足的把握,如今更是没有与之对峙的资本。

    照道理在此等境地下是不该将底牌交予对方的,更何况穷奇还是为真龙族的宿敌。

    却也正因如此,在它多疑的生性下直接将底牌交出才会使它更加心生疑窦,犹豫与踌躇自来都是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更何况她早就没有了真龙血躯即便是它做了什么对她也根本没有影响,至少她的坦荡是将诚意做到十足,信与不信当然与她没有任何干系了。

    不过唯一可惜的,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穷奇是在如此落败潦草的处境下。

    在夙溪儿时就时常听祖辈们提起,倘若遇见穷奇无论身处何境都不能输了气势。

    奈何她现在与这位穷奇前辈实力太过悬殊,这气势恐怕在她刚进濒古之地时就已经输了。

    不过为了挽回些真龙族的颜面,她也算是强打起精神无惧那股令她窒息的威压,在凌人的盛气中铿锵有力的将自己的名字告知。

    所以这次就饶过她吧,下次如有会她一定会将这次落在下风的阵仗讨要回来。

    夙溪定了定神,想着下次一定变本加厉才能够本。

    反正它也是被关押在此,即使她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它也无法去外面道,如若夙溪不提那当是一件烂在肚子里的事情。

    “真是稀奇,吾还从未见过真龙一族自报姓名呢。”

    夙溪抿了抿嘴,没有冒然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在真龙族从未有过的举动下还真在穷奇心中留下一枚名为多疑的种子,她流露出无畏的神情更是使之催芽生根。

    穷奇目光犀利的盯着这个拥有龙魂的凡人女童,一股森然的尖锐寒光从兽瞳中迸射而出像是要将她内心击穿,去瓦解她强堆砌起的戒备下究竟藏着什么想法。

    在那股漫天而来的凝然煞气中,夙溪敏锐的察觉到对方隐藏其中的漠然杀。

    事已至此,她决然不能在对方的威吓下产生一丝畏怯。

    夙溪无视那股满是威吓意味的冷冽煞气,逼着自己以一种无所畏惧的心态直视着那道庞然身影。

    此时若如产生一丝懈怠,恐怕下一个呼吸她就要断送在此了。

    夙溪双拳紧握,背脊因焦灼的情绪而崩的笔直,心底开始默念起真龙族的三字真诀以求寻得一丝慰藉。

    真龙族的三字真诀就同修仙道人常用的清心诀一样,用来摒除杂念纯净心念,在被幻幛迷惑与邪念侵蚀时最为有用。

    夙溪虽不再拥有真龙血躯,但因龙魂还在的缘故,与清心诀比起来还是三字真诀更为有效。

    一来可以强固内心,二来可以让她重拾些往日里的恣意龙威!

    可即使她重拾了龙威也没多大用处,以她现在的模样不过也是条幼龙罢了,但怎么都比一副懵懂的凡人样子好了太多。

    穷奇将夙溪所表现的不卑不亢都看在眼里,对她那副故作镇定,强撑气场的模样颇为不屑。

    它也算是饱经世故,历经磨练,若真算起辈分来可是比她父君还要高了不少,所以怎会看不出这个拥有龙魂的女童是强装的镇定呢?

    虽然她所做的一切在穷奇眼中届时徒劳,但它也颇为赞赏她这种为真龙一族强撑颜面的举动。

    如此穷奇便恶趣味的对着夙溪施加了更多的威压,羽翼一振还搅起数道冷风,津津有味的看着她在强风中七颠八倒。

    夙溪哪里能猜到穷奇的心思,只能独自在风中凌乱着。

    想着等它什么时候玩够了就自会停下,在此之前当然它来什么她就接什么喽。

    谁让她现在最好欺负呢!?

    夙溪被这阵越吹越猛的风吹得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胸口处的疼痛是缓了不少但泛上胸口的恶心倒是增加了许多。

    要是再这么吹下去,恐怕她整个人都要被这股风吹没魂了!

    夙溪心中哀叹,想着究竟有没有人会来救她,浑然不觉藏在袖子里的乌黑吊坠烫的她前臂发红。

    穷奇瞧她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很快就觉无趣起来,想着自己还有事未做便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后就将施加于夙溪身上的威压收了回来。

    胁制在周围的威压被穷奇倏然收回,顿时让夙溪感到浑身一阵失重,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旁一倒。

    短暂的失神过后,夙溪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腕处的一阵灼热,她默默收了收袖口余光瞥见空中那道庞然的身影忽是往地面飞来。

    “吾十分好奇,为何堂堂神君之女会屈宿在一具凡胎之中。”

    穷奇轰然落地震起无数尘埃,飞扬的砂石让夙溪呛的一阵咳嗽。

    “前辈若是好奇,那晚辈自当是慢慢与你听。”

    夙溪费力的开了开口,因是之前用力过度现下委实没有什么力气,便也由着自己躺在地上,不想再起顾忌什么颜面什么体统。

    这一副不求进取的样子落在穷奇眼中,倒是让它觉得开始觉得有些意思。

    它在原地踏步了一会儿,眼中桀黠的神色让夙溪心中激起一阵恶寒,不经往后挪了挪位置。

    “你在怕我。”

    “如前辈所见晚辈现在可是个凡人,不怕您那怎么可能呢?”

    夙溪讪笑一声,丝毫不觉将恐惧出口有什么丢脸的地方。

    穷奇神色一顿,突然畅快道:“你倒是也与你那些迂腐的祖辈不同,这点是像你父君了。”

    听穷奇的语气,让夙溪觉着它与父君并非是交恶的样子,如此便好奇道:“之前听前辈提起父君现下又提了一次,难不成是有私交?”

    “没有。”

    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夙溪闻言一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吾只是觉得他很有意思。”

    穷奇眯了眯眼,往躺在地上的女童又走进了几步。

    夙溪数着步数不作声张,她笑了两声,“前辈若有话直便是,何必如此戏弄我呢?”

    现在若再不,你可就没有会了。

    夙溪垂眸掩下眼中的笑意,勉励支起身来,目不斜视盯着眼前那道庞然身影,“不会是想让我帮您从这里逃出去吧?”

    “倒也还有几分聪明。”

    穷奇神色不变对着夙溪上下打了一眼,忽是抬眸看向她的背后,森然道:“你以为他们一时半会儿进的来么?”

    穷奇悠哉的踏了几步,从眼中流露出的凶狠神色让夙溪全身惊起一股冷汗。

    刚才还能听到些外头的动静现在果然什么都听不到了,可穷奇被法阵镇压能使用的法力有限,对于宗师级的仙修来根本都不成问题,更别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来?!

    夙溪心头一沉,敛在眼底的笑意像寒冰一般迅速凝结。

    “你且放心,吾既用得你自不会现在杀你。”

    这倒是实话。

    夙溪平复下心中情绪,对着如今卧伏在地与她平视的穷奇,疑惑道:“可我又能帮前辈什么呢?我如今未入仙宗,连一丝修为都没有的我与前辈来恐怕是同废人无异。”

    穷奇理了理身上的蝟毛,语气感慨道:“吾又没要你现在就救吾出去,吾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

    “这么,前辈是真的有求与我了?”

    夙溪狡黠一笑,神采飞扬的像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穷奇有些疲累的展了展身体,与夙溪目光相接,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头。

    “是又如何。”

    夙溪知道自己确无危险后,便变得越发放肆,言语玩笑道:“那前辈就不怕我答应了你,之后却又反悔呢?”

    尽管外头的动静了许多但总归是有人来救她的,出去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而穷奇亦是有事相求,相求的还并非事。

    “不怕。”

    对方笃定的回答让夙溪蓦然一愣,随后就听它不紧不慢道:“你虽未入宗门,但早晚都是仙宗弟子。”

    “按你这具凡胎的资质与本身的魂体不出三年就可以达境,不到五年就可结丹,届时仙宗三春狩猎一到,金丹境的修士都要到濒古一巡。”

    穷奇对着面露诧异的女童舔了舔嘴角,嗜血的凶性在它一字一顿的言语间展露而出。

    “你是逃不掉的。”

    下章终于长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