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最终期限
“这样给我存个档?”
黑羽快斗反射性用手指轻抚过唇,面露疑惑,“千,我不太理解你的本意,或者,我怕我可能错误地领会了。所以,能请你为我稍作解释吗?”
“在这间密室,我们所谈及的一切,就彼此都当作从未发生过,严守秘密是必须做到的。而你的剖白,我全部明晰地记着。请相信我过目不忘的记忆和到做到的准则,等到合适的时候——就读档。快斗,你好不容易发展到这个进度……”
到这,折木千夏莞尔,她也不明白清浅的欢悦从何升起,语调变得意外轻快。
“你是当局者,我也是。我需要理清一切,并斟酌与此相称的回应。在极短的时间内,我没有自信能完成它。因此,不仅是将你的恳切和温柔存档,它同样贮存着我的混乱和纷杂,给我留出足够考虑的空余,好吗?”
“好。”黑羽快斗直爽地应,“但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个究竟。”
“啊……又是三个问题啊。”她不悦地鼓起两颊。
“是只与此相关、绝对轻松的三个问题!”
黑羽快斗坚定地保证。
折木千夏思索片刻,颔首。
“第一个,存档点的位置,我知道了。”
黑羽快斗的嘴角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似别有深意地抿过她刚用手指轻轻触碰的地方,“我想知道的,是读取存档的方式。”
折木千夏讶异地睁圆了眸子,然后直率地答:“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我还没有想好。”
黑羽快斗噙着笑,从容不迫地征询她的意见,“确实如此,是我突然发问,你才临时起意。千,你可以慢慢想好。可我付出了耐心的等待,以此能否为我换来一份出其不意的惊喜?”
出其不意的惊喜。
折木千夏单手支着下颌,撑在软椅的扶手上,歪头凝视提出请求的黑羽快斗。他的眸色盈着明亮的光。若期待极低,得到出乎意料的回应时,便容易惊喜十分。若在耐心等待前就满心积蓄漫长的期许,即使是远超平日的出乎意料,惊喜也将大折扣。
在魔术表演前绝不透露表演内容。
同理,在送出惊喜前绝不透露分毫。
作为魔术师深谙萨斯顿三原则的黑羽快斗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他是对她占据的分量及出奇的想法,揣着十成的自负。
折木千夏若有所思,踌躇地点头,“我会好好想的。”
“第二个,千,你又回答是「合适的时候」了,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
折木千夏缄默。
这个问题与他此前步步紧逼的试探,在本质上毫无二致。
黑羽快斗不过巧妙地套用伪饰,换了另一种辞。
“全员HE被称作离谱的愿望,名副其实。若它一直未达成,那你认定的、所谓「合适的时候」永远不会到来。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更进一步的处理及回应,与你亲近的大家有重要的关联。你的家人、挚友就算了,我自然会取得他们的认可。但憧憬的偶像,他不得不负重前行,你根本没有理由擅自分担他的责任。所以——”
“「合适的时候」,像是甜点的保质期,它有一个明朗的最终期限吗?”
不愧是谋定后战、久经沙场的经验者。
成功策划数起超级盗窃案的黑羽快斗一面严密地指出她思维、话语中的不合理,不慌不忙地将其掺进徐徐图之的劝诱,一面追问要点,如一支利箭直击红心。
折木千夏平静地垂眼。
明朗的最终期限,无所不知的她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如果循着她最初、最真切的野望,是等到工藤新一与黑衣组织的宿命尘埃落定。
而她记着的,铺展日常及主线剧情的原作俨然将轻松地超越百卷,毫无完结的迹象。虽常常腹诽连载二十余年,春夏秋冬、祝日各种时间线混乱,但江户川柯南仍旧是一位一个学期都尚未结束、升学迹象遥不可期的一年级学生。
折木千夏无所不知,也对遥不可及的终局一无所知。
她唯一能断定的,是工藤新一肯定拥有明亮的未来。有极大可能,在美好的终局,江户川柯南服下雪莉研制成功的解药变回工藤新一,依旧是与青梅、伙伴轻松踏在高二上学路上的高中生侦探。
这份明亮的未来——
会属于绝大部分。
会属于她和他。
却不会属于善良、温柔的宫野明美。
一瞬,心里犹疑地敲起退堂鼓的折木千夏终于蓄足胆量,答:“最终期限啊——”
“快斗,你明年的生日,不是刚好吗?”
“我明年的生日?我今年的生日都还没有过,还有一年多……”黑羽快斗声嘟囔,顷刻似有所察觉她言不尽意的含义,惊讶低呼道,“不是刚好吗?千,你——”
折木千夏未作声,径直对上他透亮的瞳仁,掬起浅浅的笑。
空气顿时微妙地凝滞了,掺入一丝暗昧。
黑羽快斗愣怔,他将后边的话心照不宣地尽数吞下,炽烈的欢悦在他俊秀的脸上,难以克制地如千姿百态浪漫的花苞倏地绽开,瑰丽、夺目得移不开眼。
“千,我知道了。第三个问题已经没有必要了。”他快速补充。
“答起来确实比之前轻松。”折木千夏坦率地总结,“不过,今天向你坦述,我感觉似乎比生病还累。”
“诶!我竟然给你了这样的感觉吗?应该是因为剖白的分量太沉。千,你总将一些真心话藏在深不见底的心里,因为过目不忘,积累的信息庞大、冗杂。饶是处理惯了,沉重的巨石积少成多,会越发堵得你难受。与其之后突然忍受不住而爆发,或沉寂,不如渐渐疏导,慢慢都出来——”
“供惠姐姐在国外游历,奉太郎、家人和之前的朋友远在神山。在东京,千,你短时间内难以找到第二位敏锐察觉异状、并能让你坦怀的对象。所以,就将它分享给我吧。我是最合适不过的倾听者!”
黑羽快斗不疾不徐地着劝诱的话。
折木千夏仔细听着,没有应声。
“千,你现在觉着累,就先休息吧。今早青子嘱咐过我,一定要让你好好休息的。”
“……不,我很好奇易容的原理。就算没有实践的机会,我也想看看你是怎样做到的。”
“好。那我们先出去,换到卧室去。”
闻言,折木千夏单手撑着软椅起身、站直。
“诶?”
片时,她发出短促的惊讶。
因为视野蓦地彻底倒转方向,身侧亲密地抵着他砰砰作响、温热的胸腔。
折木千夏后知后觉,黑羽快斗自若地用左手结实地托住她的背,右手也勾住,顺势将她毫无防备地横腰抱起。她稍仰头,见着的便是近在咫尺的他,清晰的下颌线、帅气的脸,及与白皙肌肤衬得愈发绯红的耳尖。
“千,你进来的时候,不是伤到了吗?”
黑羽快斗义正辞严地解释。
折木千夏望着他,不由得扑哧轻笑出声,他并非表面这般镇定自若。
“只是一点点、微微的发红,本来就不怎么痛,完全没有大碍的。”
“那——就当是让我表现可靠和力量的机会。”黑羽快斗坚持。
“你的可靠,我很清楚了。而力量和肌肉,去年和今年六月的运动会,以及平时的体育课,快斗,你有充裕的表现机会。这是微不足道的磕碰,你没必要题大做,这样过度的对待,让我……非常不自在。”
“就满足我的私念吧。”
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折木千夏词穷,她的耳尖与他的大约被成对地染红了。
黑羽快斗稳稳抱着她,从她猜测是出口的阶梯拾级而上。
折木千夏静静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调整微微坠落的姿势,让他抱得更轻便些,然后霎时发觉他挺直的脊背愈发僵硬了。
与撩人表现得游刃有余的月光下的魔术师相比,她清楚地意识到,少年实在纯情得过分了。
黑羽快斗确实可以面不改色地着撩动心弦的真心话,得心应手地变出娇艳欲滴的玫瑰,创造奇迹与惊喜,也极擅长图谋的手段,可在某种意义上,实际的他与她并无分别。
折木千夏豁然开朗,掩不住灿烂的笑,情不自禁将头凑近,轻轻碰着他柔软的黑色短发。
黑羽快斗怔了片刻。
她似乎听见了无声的笑意,感觉僵直的他逐渐放松了。
凭着黑羽快斗拾阶而上,及她之前触发开关坠进密室的方式,对这间密室的位置,折木千夏有所判断。入口应该不止一处,除了挂在黑羽快斗卧室墙上的全身照,此外肯定还有方便基德一代进入的机关。这条阶梯又将通向何处,她猜测。
可在出口,折木千夏做的第一件事,并非证实她的猜测,而是下意识屏息,目怔口呆地盯着出现在对面的——
一位面带和煦微笑、优雅的陌生女性。
在她的印象中,黑羽快斗一直独自居住。
所以,这位女性是谁?
是否知晓黑羽家的密室和秘密?
折木千夏疑惑地微蹙眉目,怔怔转头看他。
黑羽快斗的惊异丝毫不亚于她。
“啊、妈妈,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 斗子实际比千看见得更敏锐、察觉得更多,之后在斗子视角会展开吧,也安排好接下来的剧情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