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回答，柳雁初勾唇一笑：“那好，你侧耳过来，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

    柳蔷薇附耳过去，只听得柳雁初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她的表情瞬间凝重，变得不可置信：“你、你真的要这么做？”

    “当然，我先告诉了你，只是给你提个醒，到时事情发生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柳雁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只是一件事。

    柳蔷薇是没有想到柳雁初居然真的会这么做，不过若她的是真的，那她确实得赶快回去准备了。

    于是，陆清墨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柳雁初在门口，不由问道：“你妹妹呢？”

    “她先回去了。”柳雁初漫不经心的道，随即朝里面看了一眼：“怎么样？人被解决了吗？”

    “一剑刺中心脉，死了。”

    “就这样死了，死的可真是轻松。”听到陆清墨被刺中心脉而死，柳雁初忍不住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刹那有些疼。

    她也是被他一剑刺中心脉而死的，只不过他也伤的不轻。

    当时差一点，他也魂归九泉了。

    陆清墨看她一眼，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无奈：“她的名声如今已被毁，死了对她而言也是种解脱。”

    皱了皱眉，柳雁初似是有些不满：“殿下，你该不会是在同情她吧？要知道如果不是我身边还有人保护，那天被算计的可就是我了，你现在该同情的可是我，而不是她啊。”

    陆清墨呼吸一窒，轻叹一声：“我自然知道，以后不会了。”

    想到傲雪的话，更是心情复杂。

    柳雁初此刻却不管他的心情有多复杂，笑了笑：“既然现在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万佛寺吧。”

    陆清墨并未阻止，那三千六百五十级台阶，直耸入天际，这浩大的工程让人敬佩，这佛塔据存在时间已经许久了。

    古往今来，有此毅力登上其中的人寥寥可数。

    很多人觉得没有必要，而登上其中的人要么就是有未了的宏愿，要么就是为了达成某些心愿。

    柳雁初也是为此而来。

    万佛寺的主持亲自接见了他们两人，对于陆清墨，他自然熟悉，此地可是皇家寺院，平时虽接待一些香客，但若有皇室中人前来，那就不同凡响了。

    “阿弥陀佛，太子殿下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陆清墨没有话，倒是他身旁的柳雁初微微一笑：“大师，我想登上佛塔。”

    主持一愣，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悲悯：“阿弥陀佛，施主，此佛塔二十多年已经再未曾有人登上其中，此佛塔虽是为考验人的心智，考验众生的心智与坚持，但若施主这般的还是不可轻易尝试才是。”

    “为何？”

    主持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我观施主身上戾气太重，似是被恨意所困，不若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柳雁初先是一惊，随后却只觉得可笑：“大师，你我身上戾气太重，殊不知我身旁这位太子殿下可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啊，论戾气，他难道会比我少？至于这恨意，我恨的人是柳家的人，殿下又怎会没有怨恨的人？我们之间也不过是彼此而已，大师劝我，不如劝他。再者最后那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我可就不赞同了。”

    陆清墨本来听到主持的话还有些心惊，却又听得柳雁初的反驳，甚至把自己也拉了进去，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还真是无时无刻都不忘记。

    那住持也没有料到她会用陆清墨来做挡箭牌，对于陆清墨的事迹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摇了摇头，目光之中带着三分释然：“施主，老衲所言句句属实，万万不可被仇恨吞噬心智，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眼前的人，太执迷了。

    陆清墨与她不一样，他并未被仇恨蒙蔽双眼，而她已经深陷其中。

    “施主，所谓有因便有果，这是你的因，也是你的果。不如放下屠刀，阿弥陀佛。”

    柳雁初有一瞬间的不耐烦：“大师，你的这些佛家理论我听不懂，也不想听，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是让我觉得可笑，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他杀了很多的人，但只要他放下屠刀便能成佛，这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那些被他所杀的无辜之人呢？难道他们就活该被杀？杀人者倒是成佛了，但那些被杀的无辜之人又岂非是在地狱之中苦苦煎熬？佛大爱众生，那敢问杀人者是众生，被杀者难道就不是了吗？你们自诩普渡众生，可又有谁救过那些在地狱之中苦苦挣扎的无辜被杀的普通人？众生平等，而我也是众生之一，你们不救，我唯有自救，苦，不过众生苦。”

    “阿弥陀佛，施主”

    “大师不用再了，你的佛理我听不懂，这些事情我也不想懂。”柳雁初打断了他的话，“我只知道我会顺应自己的心意而活，顺应自己的心意来做事，因为我就是在屠刀之下存活的幸存者之一，也是你们佛家所的众生，如今我这位众生之一想要前来报答佛祖，诚心诚意地登上佛塔，大师，你怎么还能阻止我？”

    主持看着她如此坚持的样子，有些无奈：“施主，且听老衲一言”

    “够了，我不想听。”柳雁初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对陆清墨道：“殿下，我们去登佛塔吧。”

    她实在是不愿与眼前这位大师有过多的问题，就如同她所言，有些事情她明知是错的，却依旧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而且还在这途中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当然知道，可她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况且整个南越的人对她来都是仇人，她杀便杀了，为什么要有愧疚？犹如当年陆清墨屠杀她夜家之人一样，他不也没有愧疚吗？”

    而陆清墨则是对刚才柳雁初和住持的对话有那么一丝怀疑，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但他眼下没有其他想法，只能将这份不对深埋心底。

    那高高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柳雁初心中不由自嘲，想她第一次前来拜佛，做如此诚心之事，却不曾想只是因为想要获得仇人的信任，她便觉得讽刺无比。

    若佛祖知道了她的这些心思，多半也不会庇佑她的吧？

    好在她也从未想过让这漫天神佛前来庇佑，她只信自己了。

    还有她仅有的两位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