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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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中宫,时母亲与吴太后不合,每回在中宫,吴太后都会找母亲的不是。”

    明姝愣了下,“阿姐多大了?”不想住就不想住,就安太妃那个性子谁会给她受委屈?

    阿姐睁眼瞎话的本事愈发厉害了。

    秦棠溪不心虚,反理直气壮同明姝道:“中宫孤独,我喜欢这里,不成吗?”

    明姝缄默,她走到踏板上坐下,继续:“你这里有人气,我就喜欢抢你的妆台使用,不成吗?”

    “成,你要什么都给你。”明姝怕了,阿姐今日的性子愈发奇怪了。

    皇帝敢怒不敢言,秦棠溪满足一笑,顺势就躺在榻上,脑海里响起母亲的话,她以为母亲一直不理事,心中只有感情。

    原来,所有人都成了她的棋子,包括孙太后。

    秦棠溪抿唇笑了,略有讽刺,明姝这时俯身,身子伏在她的身上,“阿姐,你想什么呢?”

    “想又笨又傻的赵澜、想折腰却哭哭闹闹的明姝、想不聪明却很勤勉的秦棠宁。”

    “都是我……”明姝情不自禁就笑了,捏捏阿姐的脸颊,亲亲她的眉眼,欢喜道:“很快就要过年,你要出城玩吗?”

    听闻朝臣都会在休沐日带着家眷出城玩,她也想去,悄悄地去。

    秦棠溪对上少女炙热的目光,“今年不成,今年事情多如牛毛,你要闷得慌,就去上林苑骑马。”

    明姝想了想,没有反对,依偎着她躺下,两人肩并肩,没有做亲热的举措。

    “阿姐,你我们就这样会白头到老吗?”

    “会吧。”

    “太后与太妃这般就不错。”

    “明姝……”秦棠溪心口一颤,听到这句话不知怎地开始有些发慌。

    明姝不明所以,好奇道:“怎么了?她二人不好吗?太后性子不好,太妃会包容。情人相处,不能处处要强,兼容才是对的。”

    “嗯,对的,太后与太妃之间不好。”秦棠溪叹气。

    太妃心思深,手段胜过她,太后呢?也不是简单的。

    两人喜欢对方,也各自在算计。

    她长叹,安太妃此时也在宫里,在太后的庆安殿,太后酿了梅花酒,请她来品尝。

    前几日落雪,梅花开得好,酒经过雪水后也变得甘甜,闻起来香气扑鼻。

    两人在暖阁里对饮,太后望着对面的人,“这么多年可消气了?”

    “谈不上消气。”安太妃意兴阑珊。

    每回提起孙家的事情,她便是如此,不管不问不,就像是密封的酒坛,这么多年来从不会去开,旁人想要去帮忙开,她也不让。

    孙太后兀自叹气,握住她的手,“他们这么多年来提心吊胆,也够了。”

    “是吗?我委身于旁人的时候,你可觉得难过?”安太妃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

    孙太后蓦地收回手,就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心口突然疼了,她勉强笑了,“不难过,只是疼罢了。”

    女儿家做事情,委婉迂回,不如男子直接,两人多年不提,是觉得心口都疼。

    但孙太后心知肚明,这些年来安南书想报复的是人一直是她,从来不是孙家。

    只,在皇帝登基后,皇帝没有偏向孙家,站在了秦棠溪身后,孙家只能挨了。

    这些比起安南书亲自动手更要伤人。

    孙家任由洛阳城内的这些世家践踏,皇帝不喜,就是致命的伤害。

    “当年我在宫内见到你,我一度很茫然。我是孙家的好女儿,是信安王府合格的主人,可我在你这里什么都不是。”孙太后眉间放松,初次袒露当年的心事,觉得很痛快。

    “你鼓吹王爷将郡主送走,我看在眼里,依旧无能为力,人心隔肚皮,他是父亲,可在自己的命与女儿的命这两者之间,他偏向前者。南书,你算计人心,是惩罚我还是为了今日这一幕?”

    “若是惩罚,你也够了,若是为了今日这一幕,你的心太深了。”

    “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可到头来不过在你的鼓掌之中。”

    安太妃平静地执起酒盏,扬首饮下,神色如旧,平静道:“我只是在保自己的和女儿的命罢了。”

    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保命,她的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拿鲜血创造出今日的局面,好在,都是对的。

    “是啊,你算计后宫,算计乾宗,算计我、算计天下人,就为了你和你女儿的两条命。”孙太后蓦地站起身,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你太可怕了。”

    “我可怕也是被逼出来的,孙苏羽,未经他人苦,休教他人善。”安太妃也跟着站起来,满目薄凉,唇角蠕动,“当你委身两个男人后,就会明白自己的善良是杀死自己的刀。”

    她冷眼看着对面自己的深爱多年的女子,对她的喜欢深入骨髓,可这些不足以让自己活下去。

    “孙苏羽,初见那次,你你不介意我,可是你没有选择安慰我。”

    “这是你孙家造下的虐,不是我的错,为何不介意我呢?”

    “纵然如此,我对你的喜欢丝毫未曾减去一分。”

    窗下冷风阵阵,孙太后的眼眶蓦地红了,不忍再看着她,转而凝望外间虚空,所有的事情揭开后,太过残忍了。

    爱与利用算计竟在同一条线上。

    不可为而为之的算计让人最难受,她爱你,却在算计你,却不是她的错,罪魁祸首是自己。

    突然间,她抗不住,装了这么多年不想再装了,累了乏了。

    “安南书,放孙家一条路罢,你不开口,皇帝不会松手。你成功地让我的女儿与我离心。”

    安太妃忽而笑了,提起皇帝,她就觉得开心,姑娘良善活泼,是第二个赵澜。但她更喜欢皇帝,因为皇帝爱秦棠溪,而赵澜不爱秦棠溪。

    光这一点,在她心里就有很大的悬殊。

    “我很喜欢陛下,她虽不聪明,可她心中包容万物,是仁君的表现。”

    “所以、安南书,她听你的劝。”孙太后蓦地提高了声音,声嘶力竭也不过,“所有的事情以她们成亲为终点。”

    “陛下想做的事情与我无甚关系,朝堂格局是我不懂的,陛下懂,太后自己去问问陛下,孙家可堪大用?你以为陛下和秦棠溪糊涂?孙家若有良才,她二人不会不用。相反,无良才,我就算去劝,她们也未必会听。”

    安太妃起身走了,揭开面具,她有些不自然。

    走出庆安殿,文青屁颠屁颠地跑着过来,“臣见过太妃。”

    安太妃不耐:“什么事?”

    文青察言观色,立即长话短:“陛下明年初一这日去楚襄王府吃团圆饭。”

    “吃什么吃,不吃。”安太妃没有对孙太后的耐心,冷了脸色就要骂人,也无往日的仪态,火烧火燎地了出宫去了。

    文青被骂得有些发懵,安太妃仪态万千,往日里最是和煦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回去后照常禀报陛下。

    明姝忙于政事,懒得理会她们这档子事,让文青去告诉阿姐。

    文青两头忙,又急急忙忙地去禀报秦棠溪,对方听后无甚表情,吩咐一句:“不吃也罢,我同陛下吃锅子。”

    得,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没过两日,安太妃让人来传话,她要走了。

    明姝接到书信后,嘴角咧了咧,晚间回宫后同秦棠溪道:“都这么大的人,怎地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秦棠溪一本正经道:“招数不在于旧,而在于好用,百试百灵的招数够用一辈子。”

    明姝担忧:“会不会真的走了?”

    “自己造孽自己收拾,我们不管。”秦棠溪伸手解下锦帐,登时床.笫间一片灰暗,她捧着兀自发怔人的脸颊亲了亲,“我们过自己的日子足以,为何要管她们?”

    接着衣衫褪尽。

    翌日醒来,皇帝去上朝,秦棠溪醒来得晚些,换了衣襟,颈间的梅花略微明显,让人换了高领的袄子,收拾妥当后,领着人去了庆安宫。

    半道上遇见代表皇帝给太后请安的文青,文青忙过去给秦棠溪见礼,迎着冷风,冻得嘴里出气都成雾,他心道:“太后为了孙家的事与太妃吵了。”

    秦棠溪索性就不过去了,回到太极殿等皇帝下朝。

    年底事情多,一等就是半日,等皇帝过来都是午时,两人在一起用了午膳。

    秦棠溪先道:“孙家的太后的心结,不如封一爵,不给实权。”

    明姝没有回答,低头扒着米饭,殿内气氛一时凝滞。

    秦棠溪又道:“明姝,太后姓孙,孙家便该得一爵。”

    明姝看她一眼,“阿姐,你为何改变心思了?”

    “我既嫁给你,就该为你着想。之前孙家老夫人已给太妃道歉,站在孙太后这边想想,若不封,她的颜面难看。你也该知,你与太后是半路母女,旁人你不孝,你也是百口莫辩。”秦棠溪捏着筷子。

    明姝却答:“你这般像是大度的皇后。”

    秦棠溪当着宫人的面就戳戳她的脸颊,“怎地,本宫大度,你不乐意?”

    明姝笑了,夹了筷子鱼肉喂给她,笑言:“三生有幸。”

    午后,皇帝下旨,封孙太后长兄安莫深为荣恩侯。

    翌日,荣恩侯来谢恩,皇帝令他去见太后,其他便不再管了。

    除夕这日,要守夜,孙太后出席,安太妃也来了,两人见面不语。

    初一这日,明姝同秦棠溪两人去了楚襄王府,霍成铭早起就在府门口蹲着,见到熟悉的人后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秦棠溪抱起他,揉揉他的脑袋,“阿婆可来了?”

    “没有。”孩子摇头,不谎的。

    秦棠溪无奈,果然还是她家明姝最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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