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太后与太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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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是鱼米之乡,新上任的知府一来就放了三把火,定制了许多规矩,给经商的孙家带来不便。

    孙家的儿子在洛阳城内做了官,知府就像见不到一样,该为难的还是为难,孙老太爷退仕多年不闻外间事,最后还是舔着脸登上知府的门。

    没成想,进去一炷香时间就被赶了回来。

    知府与孙老爷子有旧怨,这次明摆着是针对孙家。

    孙老太爷被气得回府,没过两日就病逝,安同知吊唁过后去见了知府,给孙家解围。

    但人已经死了,让知府偿命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孙家吃了哑巴亏,将尸骨送上山后就写信去了洛阳。

    半年后知府给革职,安同知递补成了新任知府。

    开宴庆贺这日,孙老夫人带着儿女过府,儿女喜欢独自待着,孙苏羽一进门就被安知府的女儿安南书带去闺房。

    外间贵妇夫人坐在一起话,李家长张家短得热闹,两人在房内蒙着被子话。

    安南书是一话痨,拉着妹妹叨叨个不停,孙苏羽就静静听着。

    “听闻你大哥要成亲了?”

    “母亲给选的王家姑娘,温婉善良。”

    安南书撇嘴,“你母亲性子那么厉害,一点都不吃亏,做你家的儿媳妇真累。”

    两人躲在被子里,脑袋碰着脑袋着悄悄话,没过多久,外间婢女来请她们出去用膳。

    在被子里蹭了许久,衣服都出现褶皱,安南书换了一件新衣,悄咪咪地拿了一套新的给自己的好友:“这是我给你做的,你看看合身不?”

    孙家姑娘喜笑颜开,“你真好。”

    “我对你自然很好,我不想见你娘,她的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样。”安家姑娘站在铜镜前,伸手去脱孙苏羽的衣裳。秦淮诗风典雅,喜欢穿大袖衫,文雅风流,举手投足都很好看。

    安南书做了一套大袖衫,是孙苏羽喜欢的浅紫,流苏翠羽,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

    更衣后,两人携手去了宴上,众人见到都会夸一句感情深厚。

    孙夫人亲切地招呼女儿近前,不动声色地分开两人,孙苏羽没有察觉,被母亲安置在未来嫂嫂一侧,而安南书坐在主桌上面对着孙夫人的一张臭脸。

    默默将对方骂了很多遍后,宴席散了,孙家的人离开,她提着裙摆去追,只遥遥见到孙家姑娘登上马车。

    “老顽固、迂腐老嬷嬷……”

    明目张胆地骂出了声,婢女惊讶,顺着她的眼睛去看,出了马车背影外什么都没有见到。

    又过三月,孙家娶妻,帖子早就送到了知府的府上,后宅的事情多是女子在理,对外应酬更是不需男子费心。安夫人提前半月就将贺礼备好,不忘教导女儿:“人情看似是事,可里面门道多,亲密疏远都要拿捏住分寸。孙家在洛阳为官,我们也需给面子,两家是世交,孙大公子也是你的世兄,礼当重些。”

    “娘,我不想见孙夫人,她每次都是不苟言笑,就像我欠她一笔银子似的。”

    “谁让你盯着她家姑娘,孙苏羽将来极为嫁去洛阳的。别看现在她们地位不如我们,若是嫁得好,安家在孙家面前就低了一等。”

    “我不稀罕。”安南书撇撇嘴,她喜欢孙苏羽,孙苏羽也爱赖着她,两情相悦,哪里不妥了?

    母女两人准备妥当就登车去苏府,门前马车如流水,门庭挂满红绸,孙家喜气洋洋。

    一路上,母亲不断教导她:“王家是本地的富商,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低娶高嫁。”

    “那我若娶苏羽,那就是低娶?”

    “想得美,你这是高娶。”

    安南书嘟着嘴巴,好难啊。

    到了黄昏,新人入门,拜过天地,众人齐去洞房热闹。两位姑娘逮着机会跑去无人的地方,孙苏羽递给对方一枚荷包:“送你的。”

    “你怎地不送衣裳?”安南书嫌弃道,“我那件衣裳做了半年呢。”

    “我下次再给你,对了,我母亲要送我去洛阳,去叔父那里。”孙苏羽忧心忡忡,她害怕离开秦淮。洛阳人生地不熟,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有何难,我也去洛阳玩上一阵,到时我们再一起回来。”安南书一面话,一面将荷包系在自己的腰间,最后得意地晃了晃,“真好看。”

    “那、那就这么定,我到时告诉你日子。”孙姑娘捂着脸笑作一团,安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安南书很自由,只要她开口,安知府就会满足她。

    约定好后,两位姑娘各自回府。

    过了中秋节后,安南书悄悄收到消息,十月初一动身,她立即起精神,缠着母亲答应她出外走走。

    安夫人疼爱幼女,令长子一路相陪,倒也一路顺遂。

    进入洛阳城后,几位儿女就被洛阳的繁华迷住眼睛,洛阳遍地亭台楼阁,店铺林立,屋瓦鳞次栉比,让人眼花缭乱。

    孙苏羽去了叔父孙侍郎的府上,而安家兄妹租了一间两进的庭院住下,各自安顿好后,就开始互通消息约会。

    没有孙家的规矩在,两人隔三差五就会见面,扮成男儿,游街走巷,吃遍洛阳美食。

    一晃过了一月,孙苏羽忙着去交际,没空约会,安南书和兄长一道去玩,慕名去了洛阳城最高的酒楼—望江楼。

    望江楼对各层人士开放,不论高官还是百姓,只要你有银子就会接待你。

    兄妹二人为凑热闹,在大厅了要了一桌,两人对面而坐,饮酒不忘听着洛阳城内的趣事。

    望江楼是洛阳城内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哪家娶妻,哪家嫁女,又或者哪位大人升官,都会有人上几句。

    坐了一炷香时间,门口来了三位富家公子,器宇轩昂,一入门,掌柜地就亲自迎接过去。

    安南书询问隔壁桌的客人:“那是何人?”

    “那是楚襄王,外间的是赵家公子,另外一位不认识。”

    安南书道谢,转头见兄长盯着楚襄王上楼,她拽了拽他的袖口:“你盯着他做甚?”

    “你是不知楚襄王的厉害,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军功赫赫,是我等学习的目标。”安怀意意气风发。

    “不是我学习的目标。”安南书果断将自己撇开。

    安怀意怔住,失笑道:“要不你去考科举,中了状元来娶孙家姑娘?”

    安南书慨然道:“来不及了,再者在这些达官贵人的眼中,状元算不了什么的。”

    “想想也是,孙家要攀的高枝岂会是我们可想的。”

    兄妹二人吃过饭后就离开,走出去的时候恰见到秦铮三人,匆忙中秦铮看了一眼,赵烨笑话她:“又在什么主意?”

    秦铮推他:“哥哥有那么不正经吗?”

    “哥哥正经,但哥哥喜欢风流,也就是所谓的好、色。”

    完,十五六岁的少年迅速跑开,翻身上马,秦铮追不上,叉腰怒骂着。一侧的青年男子依旧不话,目光凝在安家兄妹身上,饶有意味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记忆深刻,深深印入脑海。后来,这个姑娘投怀送抱之际,他没有片刻的犹豫。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冬日的洛阳城很冷,家里来信催促兄妹二人快些回家,再不快些就赶不上除夕了。

    风吹得脸上就像刀割一样,安南书将信压在书下,冷得跺跺脚,同兄长商量道:“你去买些炭。”

    “这里的炭贵着呢,带来的银子快花完了,省着用吧。”安怀意委婉拒绝,没有办法,他算腊月就走的,带的银子也只能足够撑到腊月。

    现在妹妹不肯走,他又变不出银子,就只能省吃俭用。

    “那就省省。”安南书虽却很懂事,在院子里跑了几圈,身子都热乎了才回屋。

    到了中旬的时候,银子没有了,安怀意撺掇妹妹去借银。

    安南书没有吭声,穿起外袄就朝外面走,兜里揣了几支金步摇,赤金造的,能值不少银子。

    她先走了几间当铺,问一遍价格,比对一番,最后去给最高价格的铺子里。

    典当后腰包立即鼓了起来。

    走出当铺后,她买了炭火和年货,钱就去了一半。

    欢欢喜喜地回宅子过年去了。

    她的行踪报去楚襄王府,秦铮笑了笑,“可查到底细了?”

    心腹回到:“秦淮知府的嫡女,与孙侍郎的侄女孙苏羽一道来洛阳的。”

    “胆子不。”秦铮站起身,又细问几句情况后吩咐心腹:“以孙家的名义悄悄送去些银子和年货,记住,要好的。”

    心腹立即去了,年货装了三辆马车,应有尽有不,还给了一袋银子,是安南书典当步摇的好几倍。

    安怀意接过银子后诚心道谢,唤人快速将年货搬下车,又拿了赏银给车夫,最大的麻烦解决了。

    安南书回来后见到满院子的箱笼,还见到了少有的皮货,值不少银子,“哥哥这是发财了?”

    “孙家送来的,都是世交,不能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啊。”安怀意拿起一块无杂色的红狐狸皮毛在妹妹身上比了比,“你们女儿家用这个更合适。”

    “孙家会这么好心?”安南书心里怀疑,她并没有向孙家借银子。

    安怀意不知细节,笑着趣妹妹:“孙家不好心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指不定是孙妹妹怕你受苦才特地使人来送的,你怎么还怀疑上了。”

    “嗯。”安南书没有解释,手中攥着皮毛心还是存疑,这等好东西是孙苏羽拿不出来的,就算是孙家,也要掂量一二,不会这么容易就送过来。

    不是孙家,又会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老年组的故事,长达三十多年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