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灰原雄往后退了一步,泉凪急忙散去空中神侍的影子。

    他故作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吗？”

    灰原雄从身后拿出两个袋子。“这是买给泉先生的礼物，这一次任务多亏有了佛恩，不然我和七海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到最后他情绪低落了下来，但很快整理好：“所以这是谢礼！”

    接过礼品袋,泉凪仍旧在意他刚刚出来的所谓的他的秘密：“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什么，我要怎么做比较好？不能杀掉,这样会让五条悟他们不高兴的。不知道时政那里有没有可以消除记忆或者其他神那里有没有可以封印记忆的方法。

    泉凪微笑着看着对方,思考接下来要何如料理这个人，而灰原雄一点没有察觉自己在对方看来跟砧板上的鱼肉差不多了。

    “那个,泉先生你其实是御神子，不对,曾经是御神子是吧？因为之前你一直穿着和服，而且居然还能认识神明！虽然御神子一般都是女性,不过我觉得之前你的样子当御神子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灰原雄噼里啪啦了一大堆。

    所谓的御神子就是俗称的巫女,感谢灰原雄还保留了一点常识,没有直接把那个词出来而是换了一个称呼，不然泉凪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个‘手抖’让高专从此少上那么一个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泉凪艰难地问。

    等听完对方的解释,泉凪觉得刚刚如临大敌的自己简直可笑到不行,这样的傻瓜怎么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呢……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辟谣才行啊,不然他感觉明天关于自己的传又会多出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的设定。

    “不，我不是那个什么……虽然我之前只穿和服，但并不是因为某种不可言的修行。你不用帮我完善人设！”见对方没有那么轻易相信,泉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

    “算了，夜斗你造成的后果还是你来解释吧。”泉凪对着屋子里的神。

    “诶？！”

    灰原雄顺着泉凪的视线看过去，之前救了自己的神明居然从房间里探了个头出来！

    “噗哈哈哈！”夜斗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这不是挺好的吗？巫,不是，御神子大人泉凪，噗噗，我觉得这很适合你之前的样子，为什么要解释？”

    灰原雄抖着手指着他，不可置信地喊出声来：“为什么夜斗神会出现在这里！”

    用一周包吃住的代价，泉凪让夜斗澄清了自己的身份。

    灰原雄眼中转着圈圈，还没有完全消化刚刚的信息：“所、所以泉先生其实不是巫女（你还是出口了吗？）而是神明的吗？”

    “没错。”终于摆脱了这个尴尬的身份，泉凪就没有再计较他的口误，坐在他身边顺便用反转术式帮他把身上的伤治好。

    被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包围，灰原雄反应过来突然叫道：“我知道这个没有问题吗？！会不会影响你啊？”这个应该是秘密吧。

    见他担心地看向自己，泉凪眨了两下眼睛解释：“没关系，你不出去就可以了。”毕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有人知道了，神明的身份除了亲近的几个人他其实不是很在意有没有暴露，不然他也不会在咒术高专上层面前公布身份。

    但是灰原雄不知道呀，于是他对着泉凪做了一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行吧。见他受的伤都治疗好了，泉凪便不去管他，重新回到花园里修剪盆栽，刚刚因为灰原雄的缘故他弄到一半就走掉了。因此客厅里就剩下了灰原雄和夜斗一人一神。

    灰原雄好奇地上下量着神明，夜斗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怎、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虽然同样都是神，但是夜斗你和泉先生差别好大啊。”

    你现在就不再对我用敬语了吗？！现实的人类！

    夜斗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哦？有什么区别？”

    灰原雄斟酌一下用语：“就是感觉在金钱上面，夜斗你好穷啊。”居然还要在泉先生这边求包养。

    被‘穷’这个字穿胸而过，直接出9999的暴击，夜斗瘫在那里不动了。

    这时，一个男人从房间外边走了进来，看到夜斗在那里挺尸，好奇地问：“他怎么了？我走之前还生龙活虎来着。”

    “啊，您是？”没见过的人，但考虑到他认识夜斗所以灰原雄不敢轻易怠慢。

    男人走到另一边坐下，指着自己然后又指了下夜斗：“我是旭音，姑且算是他的神器吧。”

    旭音？那岂不是就是当时夜斗手上拿着的那把武器？！

    见灰原雄一脸恍然大悟地看着自己，旭音明白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了。“哟！还是第一次用人形的状态见到你，你的名字似乎是灰原吧？很高兴认识你哦。”

    从神器旭音那里又知道了一些关于神明的内容，灰原雄离开的时候可以是脚下踩着棉花飘着回去的。

    呜呜呜，我知道这么多不会被灭口吧？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随意地就告诉给其他人啊！好想找七海分担一下，可是又答应了泉先生绝对不会出去，呜呜，我好心累啊……

    感觉灰原已经离开，泉凪用剪刀咔哒一下剪掉一条支出来的枝丫。“怎么还告诉他这么多事情？我以为你会随便发他走呢。”

    “嘻嘻，毕竟是我的第一位信徒嘛，给一点优待也是可以哒~”夜斗笑嘻嘻。

    “信徒？”泉凪奇怪地看向他，“他愿意做你的信徒吗？”

    夜斗对泉凪怀疑的眼神表示不满：“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做我的信徒又不亏！”

    为了展现自己的话很有服力，夜斗将一盒伴手礼举起来给他看：“锵锵锵！这是他给我的供奉！嘿嘿，孩儿心挺实诚的，决定要做我的信徒后，当场就把其中一盒送给我啦。抢了你的东西不好意思咯~”

    嘴上着不好意思，可是表情却非常得意，心口不一的坏神明。

    泉凪轻轻瞥了一眼他得意的表情。灰原雄带来的两盒礼物里本来就有一盒是给夜斗的，只不过他不知道要怎么送给对方所以想要找自己帮忙在中间递一下。不过算啦，看他这么高兴的样子，就不揭穿了。

    确定这一盆修剪的差不多，泉凪放下剪刀，用干净的湿布揩了揩手。他转换一个新的话题：“你上一任神器我记得是叫做弥音吧？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的神器来来回回更换了好几任。什么时候算固定呢？”

    起这个话题，夜斗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沉了下来：“不知道呢……我也清楚留不下人的原因，毕竟待遇不好嘛，遇到合适的新的神主想要跳槽也是理解的，哎……”

    “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会放任他们离开？关于这一点我无法理解。”如果真的希望神器可以一直陪在身边，就算他们有跳槽的想法，只要不除名的话，他们为了不当野良也不会主动离弃现任的主人的。

    “你还是太心软。”泉凪感叹。

    “我倒不认为是心不心软的原因，毕竟如果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我强留下他们又有什么用？”夜斗的声音越来越，渐渐变成了自己对自己的呢喃：“毕竟我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放下帕子，泉凪笑着对他：“好吧，那我祝你早日找到对你独一无二的神器。”

    夜斗也笑了：“借你吉言。”

    看着夜斗真心为他的祝福感到开心，泉凪眯了下纯黑的眼睛笑得一脸温和：“太好了……”

    “好什么？”夜斗奇怪地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这样的一个目标真好。”让我发现了你的愿望（弱点）真好。

    ————

    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无力地落下，夏油杰怎么呼喊都无法再让倒在血泊中的人睁开眼睛。

    被救下的人类哭喊着、尖叫着、手脚并用地逃离现场，一边跑一边还在咒骂着什么。

    夏油杰听不见也看不见对方狼狈逃窜的样子，他知道下一刻那人就会被一只咒灵逮个正着，如果他不出手，那只咒灵会把那人连骨头都咬碎，一点残渣都不会留下。

    同时他也知道，他会救下那个家伙，因为这是倒在地上的人的愿望。即便是失去生命，也要保护这些非术师的愿望！

    ——“我想当咒术师，因为可以从咒灵手下救出无辜的人。就像是英雄一样！”

    那人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可是你不会成为英雄了，你救下的人也不是无辜的，你的愿望毫无意义，你的死毫无意义，你的生命毫无意义！

    夏油杰立在那里就像是亘古的山峰一动不动，他应该动起来，因为那个人类就要死了。可是他动不了，他不想动……

    他听见墙角转弯处传来的凄厉哭喊，有求饶、有忏悔、有诅咒……

    沉重的呼吸如同风箱一样在他耳边响起，他的双手颤抖地快要握不住地上那人的手。

    他还是没有动。

    一直等到呼救声变弱、消失，他也一直没有动。

    夏油杰作为咒术师，忤逆了自己的誓言，让一名非术师的弱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命丧咒灵口下。

    可是他一点儿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一种终于可以顺畅呼吸的舒爽感觉。

    他舒服得想要叹气。可就在这时，周围发生了变化。

    溅上血迹的墙壁、嘎吱嘎吱撕咬着□□的咒灵、没有星星月亮的极黑夜空……所有的所有都慢慢褪去了。只有自己面前的这一摊血迹还是依旧红得刺目。

    已经死亡的咒术师突然瞪大了双眼，手也死死地抓住他，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灵。他对着夏油杰尖声控诉：“你为什么不救他！你身为咒术师为什么不救非术师！！你是强者为什么不救弱者！！！”

    ……

    “啊——！！”

    一个挺身，夏油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口呼吸空气，感觉头很疼、嗓子很疼、全身都很疼。

    艰难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明明他连那个死去的咒术师名字都忘记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突然想起？

    ……还有梦里那个人类的结局，和现实完全相反。

    人类……？

    “猴子。”

    作者有话要：本章唯一阳间的人：灰原傻瓜。

    唯一阳间的神：夜斗笨蛋。

    泉凪：一边笑着一边准备挖坑，还得到了被坑之神的感谢。

    杰哥：一点一点朝着深渊滑去……

    ————

    跟之前我对悲剧的认识一样，只要本质不会改变，悲剧永远不可避免，只会换一种方式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