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炽灯在头顶晕出两个光圈,虎杖悠仁眨巴两下眼睛慢慢找回焦距。

    我……不是死了吗？

    记忆里，他很清楚地记得他被远处突如其来的一发子弹击中心脏，那股痛彻心扉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上,手指微微颤抖。

    然后呢？

    即死后他似乎被宿傩拉进了他的领域里,宿傩想和他订下契阔，但是他没有同意。

    之后……之后！

    虎杖悠仁猛地坐起身来，突然的动作差点碰到了一旁的泉凪。

    “你醒了？”

    虎杖悠仁闻言转过头,这个外貌精致，看起来气质温和的青年对他有一种不上来的亲切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哪里，但并不影响他想对方表达善意。

    “嗯。不好意思,我刚刚是不是差点撞到你了？”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挠头，他有点后悔刚刚那么鲁莽,“我是虎杖悠仁,请问你是？”

    “我是泉凪,虎杖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泉凪从家入硝子的手中接过衣服外套递给他,虽在场有三位男性和一个不在意性别的医生。可既然人已经醒了过来,还是注意一下这方面会比较好。

    “感觉挺好的，谢谢你。”

    “悠仁。”

    “五条老师！”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虎杖悠仁便跟狗似的循着声音望过去。能够再次见到自己的师长,这可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

    泉凪见此轻柔一笑，将位置让给五条悟，好让他们师生两人能够好好叙一叙。

    虎杖悠仁在两面宿傩领域里的一部分记忆被泉凪消除了,因此五条悟并没能从他口中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他也并不觉得失望,学生能够再一次醒过来就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最后，五条悟决定把虎杖悠仁暂时交给伊地知，他需要给死而复生的孩找一个落脚点，以及跟凪和硝子商量一下孩接下来的安排处置。

    套上外套,虎杖悠仁从解剖台上跳了下来。他很神奇地抚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一片光洁平坦，完全看不出曾经被子弹贯穿过的痕迹。

    就在他心里啧啧称奇的时候，五条悟三人准备离开了，他们不能在这里久待，会让有心之人察觉到什么。

    虎杖悠仁知道他们应该有事去忙，非常懂事地朝着他们挥手：“五条老师、泉先生、家入姐再见！”

    等看着手术室的门在面前合上，他重新坐回座位时，突然发现刚刚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

    泉先生、泉先生、泉凪……凪桑？！

    那个泉先生该不会就是伏黑之前的凪桑？！那个五条老师的妻子！？

    虎杖悠仁用力拍击脸颊，发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把一旁的伊地知给吓了一跳。

    他本想询问一下，可看到虎杖悠仁一脸严肃的表情又担心他有重要的事需要思考，于是只好继续安静地杵在一旁，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伊地知先生。”

    突然被喊起名字，伊地知手忙脚乱地回应：“诶！我在，嗯，怎么了，虎杖君？”

    虎杖悠仁仍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让他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开始脑补的时候，虎杖悠仁问道：“那个，泉先生是男的吧？他真的跟五条老师结婚了？”

    嘎？

    伊地知的大脑停止运行了一秒，“……你刚刚就是在想这个？”

    “嗯，就感觉特别的好奇。”虎杖悠仁老实地点点头，“感觉不弄清楚的话，等会会睡不着觉的。”

    该这孩子是神经粗到可以荡秋千吗？明明才从死亡的阴影里脱身，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想要知道这个？虽然这也确实有点不太寻常就是了。

    “是的哦，泉先生是五条先生的伴侣，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登记结婚了。至于是怎么做到的，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虽然伊地知不太清楚，但私下他有很多种猜测。

    其中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是，五条先生利用了五条家的势力，强硬地让婚介所的工作人员同意了他跟泉先生的婚姻登记。

    至于是不是真的，他没有这个胆子去找五条先生求证，他怕被。至于为什么不去找泉先生求证，则是因为他只和对方有在工作上的接触。所以除了交流工作上的问题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原来是这样啊。”虎杖悠仁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法，“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好想把这个事告诉给钉崎啊，她一定会跟我一样吓一跳的，哈哈！”

    “在五条先生他们没有决定好之前，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的情况哦。”伊地知地提醒。

    “我知道，就是好想这么做而已。放心吧伊地知先生，我知道的。”

    少年的笑容灿烂明亮，不带一丝阴霾，让伊地知深深惋惜。

    这般好的孩子，本不应该遇上这样的事情，真希望泉先生他们能想到一个好办法，让虎杖君可以回归稍微正常一点的生活中去……

    “我不想让悠仁活过来的消息传出去。”五条悟对着另外两个人道。

    悠仁现在还不够强，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而他也没有办法一直待在对方身边保证他的安全，硝子特殊的身份连自己都需要别人保护，更别去保护悠仁。

    而凪……

    他沉默了一下，凪很强，交给凪的话确实是可以的。但问题在于凪自己身上还挂着地狱势力的debuff，让他随时都忧心会不会出门就跟天津神撞个正着。

    把两个问题儿童安排到一起，五条悟害怕他不仅会少年白头还要提前秃顶。

    “那你想要怎么做？”家入硝子问道，她心里很清楚五条悟担忧的事情，如果不能交给她跟凪的话，那就只有：“交给七海和灰原吗？”

    “交给七海吧，他性子比灰原沉稳，心思也更加细腻，如果把虎杖同学交给他，在保密这方面是用不着担心的。要我去跟他这件事吗？”

    “不用，”五条悟拒绝了泉凪的提议，“我去跟他就好。”

    家入硝子侧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她觉得有点奇怪，但见泉凪没有什么表示也就不再多问。

    “那你准备把他安排到哪里呢？宿舍是没有办法回去了。”

    “你的院子可以吗？我记得院子下面不是有个地下室吗，让悠仁暂时住在那里好了。”

    “可以。”

    就这样，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将之后的一切安排妥帖。

    跟家入硝子道别后，泉凪跟五条悟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话，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分开半年一样。只不过脚下相比之前略快的步伐，彰显出了一丝不同寻常来。

    回到家中，门还没有来得及关严，五条悟便转身一把抱住了泉凪。

    “唔！”泉凪笑着接住他，承受住这份来势汹汹的思念。

    过了好一会，他舔着下唇，尝到了一股略显熟悉的甜味。低头凑近五条悟的嘴唇，鼻尖微动，果然闻到了一股蜜瓜的甜香。

    “什么时候换的新口味？”

    “还不是因为你，搞得我上次看见的时候就顺手买了一只。”

    五条悟把人压在门上，头靠在他的肩膀处问道：“那你带回来的蜜瓜呢？”

    他果然对这个耿耿于怀。

    泉凪声笑了一下，胸腔微微震动，传递到五条悟的身上竟让他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当然有的，就放在厨房里，你要吃吗？”泉凪故意问道。

    五条悟张开嘴，一下含住他柔软的耳垂摩挲着：“你真是个坏家伙，这个时候谁还有这个心思去想那个？”

    听到他的话，泉凪笑得更开心了。

    ……

    五条悟面对面抱着坐在泉凪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划拉着大长腿，也不觉得难受。

    等会他还有不少的事要去做，把虎杖悠仁带去院的地下室后，还跟夜蛾正道约了时间商议工作。两人能够相处的时间又短又紧，根本不能好好亲密一番。

    于是他就只能通过赖在泉凪身上的方式，来勉强慰藉一下了。

    嘴下叼起一块脖颈处的肌肤，吮吸、摩擦……很快，那处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便受力皲裂开来，晕出点点红霞。

    泉凪也放任他在自己身上随意宣泄这段时间的不满，不仅不阻止甚至也不用反转术式去治疗，就留着那些红色如同朵朵梅花绽放在洁白的画纸上。

    作画者看着自己的作品，甚是满意。

    他把嘴唇靠上去，感受那略微发烫的温度。直到这时，他才有一种怀抱着自己宝物的真实感，飘忽不定的心才真正的放了下来。

    喟然地叹出一口气，等五条悟从他身上汲取足够的能量后，再次看见脖颈处那一片红彤彤的印记时，则不满地皱起了眉。

    “怎么还不治好？你不痛的？”

    过河拆桥，不外如是。

    “没事，也不是很严重，就让它自己慢慢好好了。”

    撇了一眼脖子，泉凪倒是不在意。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把玩着他黑色的发尾，五条悟幽幽地道。

    “因为喜欢呀。”

    指尖的动作一顿，五条悟感到自己的头发被泉凪轻轻抚过，紧接着微凉的额头碰着自己的额头，那片幽黑的泉水中闪耀着点点星芒：

    “我爱着你呢。”

    他如此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