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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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悟的脸色变了。

    难怪他会觉得那些胶囊上的诅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像丝绸包裹的刀剑终于露出锋芒, 亦或是某种善于伪装的猛兽露出獠牙,他周身一瞬间露出的那股夹杂着震惊与恍然大悟的杀气让佐助不由自主地了个激灵,下意识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五条悟没料到佐助会做出这种动作, 抬眼看了看黑发少年,起身走到他面前, 试探地去搭少年还有些紧绷的肩膀,“都和我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 还是这么警惕吗?”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他是真的有点委屈。

    甚至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挫败感。

    而且还不是那种孩子丢了玩具的委屈, 而是另一种仿佛严重得多、也陌生得多的情绪。

    佐助勉强让自己停在了原地。那股久违的杀气仿佛激活了他的身体,把他带回了忍者世界的氛围中,一时半会儿无法放下警惕。

    十几年忍者的习惯难以改变, 更不要五条悟周身那股紧绷的氛围还没有完全消散, 整个人还显得有些危险。

    他按住五条悟的手腕, 确认对方没有挣扎的意图, 让自己放松下来。

    五条悟几乎称得上温顺地站在对面,在佐助放松下来地同时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眨眨眼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戒备心这么强会让人伤心的。”他撇撇嘴抱怨了一句,任由佐助钳着自己的手腕, 又坐回沙发上。

    “所以我没有直接拿刀指着你,”佐助轻描淡写地,黑眼睛机敏的在五条悟脸上一掠而过,移回了桌面上。

    忍者从就被训练着对杀气做出反应、利用杀气制造优势。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隐蔽, 他们一般都会收敛气息,分散埋伏,杀气对他们来几乎就等于进攻信号, 而且就算是一个队的同伴, 相互之间也会有基本的警惕——特别是战争时期。

    如果两个忍者组成了家庭, 一般总会有一人逐渐脱离前线,否则根本没办法安稳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五条悟显然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又和佐助离得很近,相比而言,佐助的反应已经很轻微了——他甚至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根本没有撤到安全距离。

    “星浆体是怎么回事?”他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白色短发的男人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样式简洁的顶灯眯起了眼睛,似乎有一瞬间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和你过天元结界对吧,”但他很快就从中抽离出来,侧头对坐在沙发另一端、和他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的佐助,“天元结界并不是一种术式,而是一个人,一个不会死的人。”

    佐助挑起了眉毛。

    “所以呢?”

    “但是天元会老,”五条悟,“星浆体就是天元的容器,每五百年会同化一次。”

    他注意到,佐助脸上露出了一种想到什么糟心事的表情。

    “怎么?”五条悟轻笑了一下,凑到佐助面前,一下就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别告诉我忍者也有这种东西。”

    佐助条件反射地绷紧了一下神经,然后又放松了下来,任由五条悟坐在旁边,长长的手臂自动搭上了他后背的沙发。

    他扯了扯嘴角:“我和你过吧,我那位老师,就试图让我当他的容器,他大概已经转生了五六次了。”

    要是大蛇丸在这里的话,肯定和那些研究起死回生的人很有共同语言。

    “……还是你那儿更糟糕一点,”五条悟摊了摊手,“不过现在你在这里,就不要总想过去的事情了。”

    佐助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听五条悟继续讲了下去。

    天元结界可以是日本咒术界的基础。

    据五条悟所,天元的本体位于东京和京都之间的地下,从两所高专都可以到达,但就连他也很难找到具体的位置。知道对方位置情报的的,只有结下强力束缚的协会高层——每一代御三家和清水家的四名代表。

    不过他们知道的也只有找到天元的方法,而非每日都会变化的坐标。从协会卸任后,也绝对无法透露出任何相关的情报。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还有就是看守忌库的守卫——这些人也都是各个家族专门培养的,从与外界隔离,一辈子都难以走出地下的结界。

    “清水信吾死了,但是那些人的计划是在他死之前开始的,他很有可能也牵扯其中。”五条悟的指尖在膝盖上敲着,“不死的吸引力太大了,我只能肯定五条家没有牵扯进去,其他三家都很麻烦。”

    “你确定自己完全控制了五条家吗?”佐助问。协会的代表不能是各家家主,而五条悟之前和那位大长老似乎不太对付,对方背着他做点动作也不是没可能的。

    五条悟笑了笑,“大概吧。”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佐助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平静地收回视线,“反正是你自己去查。”

    头发如霜般洁白的男人闭上眼,让睫毛盖住淡色的瞳仁,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

    “普通人那边就让那个公安去查,如果他先找到了幕后人的位置,你能……再去一趟吗?”

    “可以。”佐助随口答应下来。

    五条悟雪白的睫毛和湛蓝的眼睛都藏在发丝投下的阴影中,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膝盖。

    十一年前的星浆体事件其实到处都是疑点,只是当年他年轻气盛,所有的怒火都冲着盘星教去了,后来又被夜蛾正道压在学校里抄书抄得头大,后来就渐渐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后来想明白这件事本身可能就是冲着他和杰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年,他即将毕业,又接任了家主,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来不及调查——也查不出来什么了。

    现在星浆体这个词又蹦到他眼前,不定能顺势发现点什么。

    他在大脑里迅速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行动,一时间有些跑神。

    “咒术师这边的话,我需要你帮……”五条悟无意识地吐出了几个音节,突然又含含糊糊地换了个法,“和我演一场戏,把他们引出来。”

    佐助意味不明地看了对方一眼。

    “你居然舍得动脑子了。”他沉默了几秒,嗤笑一声。

    发色雪白的男人睁开眼,透亮的蓝眼睛匆匆在佐助脸上晃了一下。

    应该没听见吧……

    差点就错话了,五条悟想。

    明明之前就因为对方不再需要自己的咒力感到不开心,现在他应该做的就是不择手段的延长束缚,而不是想着这是个不错的条件,佐助应该也会很满意。

    这时候可不能为佐助着想。

    “你怎么会觉得我每天都不动脑子!”他胳膊一伸就把穿着宽松底衫的黑发少年箍进了怀里,不顾佐助的反抗揉乱了他的头发。

    佐助揪着五条悟的头发,把贴在自己耳朵旁边的人拽的远了一些。

    动脑子的话就不会到处都是想给他使绊子的人了。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发现了,咒术师工作的特点注定了他们要承受相当大的心理压力,如果还要费尽心思压抑自己的真实性格、每天和人虚与委蛇,早晚有一天会受不了。

    等五条悟忍不了的时候,咒术界估计也玩完了。

    “你有病吗?”在他还没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扑上去,五条悟差点就要被他拧断脖子了。

    “咒术师都有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五条悟轻佻地,顺势松开手臂把佐助放了出去。

    比如他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想把佐助捆在身边有什么不对的,甚至想好了成功之后要拉着佐助玩点什么,还为此而感到有些兴奋。

    他的视线在少年颈间的黑色咒纹停留了一下,赶在佐助察觉之前移到了对方的面孔上。

    “我要提醒一下某些忘性大的人,我对你的掌控并不是绝对的。”

    之前协会就是这么想的——毕竟佐助有自己的意志,和五条悟之间也不是真正的式神契约,所以那些人才会认为五条悟控制不了宇智波佐助。不过这都被他压回去了。

    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估计之前试探他们的人,有不少都渐渐放弃了自己的念头。

    但他要再提醒一下他们,告诉那些人,自己确实控制不住宇智波佐助。

    五条悟不相信清水信吾的死亡与黑衣组织的计划之间毫无关系,也不相信仅凭一个“加茂宪伦”就能把星浆体带出戒备森严的薨星宫。

    但是他原本就死死压在别人头上,多了佐助以后收到的忌惮也更多了,再加上乙骨也渐渐成长了起来,五条悟一系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大。

    但他主动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乙骨又不在国内,对所有想拉他下马、认为他的存在妨碍了自身大业的人来,不会再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毕竟,佐助可是“咒灵”,五条悟和他之间的身份天然就是互相对立的。没人会相信咒灵和咒术师能和平相处,更不要互相合作坑人了。

    “把我当饵?”佐助抱着臂,瓷白的面孔正对着五条悟,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种微妙的、瓷器般坚硬又透彻的质感。

    “不觉得很有趣吗?”五条悟轻快地。“间谍诶,超酷的。”

    佐助静静地看着五条悟,然后突然勾了下嘴角,脸上露出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得意的、看到猎物跳进陷阱的表情。

    “可以,但是这是第二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