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医院附近向来有很多卖伴手礼的地方, 就是为了方便像他们这种临时起意来探视病人的人。
有几家卖杂志的书店,也有花店和卖鲜果的铺子。
五条悟问了病房号, 意味不明地看着林治进了住院楼,然后拉着佐助随便进了家花店,拎了一束柜台上扎好的花。
淡黄色的金鱼草簇拥着开得正好的马蹄莲、中间夹杂着几朵花蕊嫩黄的雏菊,一齐被包在灰褐色的牛皮纸里,用麻绳系牢。
没什么香味、颜色也很合适,是送谁都不会出错的选择。
除了诅咒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她还挺聪明的,往医院里藏。”他对佐助,把花束举到佐助面前晃了晃, “喜欢花吗?下次送你风信子怎么样?”
后者把花推回五条悟怀里, “不喜欢。”
五条悟抱着花,脚步轻快地跟着佐助进了电梯。
“这样我连礼物都很难挑诶。”他抱怨道。
佐助眉头跳了跳, 并不是很想再收到五条悟的礼物。
一周前, 在宣称自己的喜欢是礼物之后,五条悟又拿出了一份包装精美的、真正的生日礼物。
——一对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的宝石耳钉,不大, 但是颜色和写轮眼几乎一模一样,仿佛一团凝固的火焰。
看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 可惜对忍者来毫无意义。
“你安分一点就行了。”佐助。
他已经接收到了这份祝福, 不必再有更多东西了。
——
四楼。
电梯门一开, 五条悟就不开心地叹了口气。
无他,佐助也感受到了某个病房中显而易见的、明显超过普通人应有水平的咒力气息。
而这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巧合。
林治也在那个房间里面。
“所以, 为什么和普通人谈恋爱还要对咒术师动手呢?这样搞得我很难收尾啊。”他嘟囔了一句, 把花交给了前台护士, 让对方帮忙送进去。“先去吃饭吧。”
他们大概在上午九点半上了新干线, 十一点出头到了长野市,从那家出事的私人诊所出来到这家医院,已经差不多到了一点。
算算时间,也马不停蹄奔波了几个时。累倒不累,只是天气太热,多少觉得需要停下来降降温——反正人是跑不掉的,没必要那么急地冲上去。
他们吃完饭,林治已经不在病房里,气温也升到了一天的高点。
“他怎么不多呆一会儿?”五条悟推了下墨镜,听起来很不满,“也太守规矩了吧!”
佐助没接他的话。
五条悟明显就是不想在大热天把人拉出去晒太阳,想让他直接用写轮眼解决问题。
“快点解决问题。”佐助抱着臂,站在走廊一端,没什么动弹的意思。
对方在新干线上的行为他还没忘呢。
“那就帮我把人拉出来嘛,”五条悟伸手去蹭佐助的头发,被他轻轻拨到了一边,“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得找个人少的地方。”
他拉低眼镜,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佐助:“去吗?”
……看在生日礼物的份上。
五条悟勾起嘴角,推着佐助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就想往病房那边走。
他们两个一个黑发一个白发,一个勾着嘴角一个面无表情,还得都穿着深色制服黑色皮鞋,带着墨镜,怎么看怎么像黑社会寻仇或者奔丧,应该直接去太平间认领尸体,而不是进病房探视活人。
反正护士看他们的眼神很警惕,只是因为之前五条悟在前台送了花才勉强没有上来问话。
“我自己去,”佐助把他按在原地,“你在这里等着。”
五条悟咒力太显眼了,佐助离得很远就能察觉到,那个诅咒师要是无意间注意到五条悟的咒力冲自己的方向来,不定会精神紧张做出什么事来。
总而言之,就是带来的麻烦和带来的便利一样多。
五条悟把手垂在两边,坐在走廊另一头的座位上,一人占了一个半的位置不,腿再长一点就可以直接伸到对面、形成一道完美的路障了。
绝对一绊一个准。
“快点哦。”他,好像佐助走一会儿自己就会被人绑架一样。
弱、可怜、无助,但是一米九。
佐助思考了一下,如果这次他没有和五条悟一起过来,对方会怎么办。
这次为了方便行动,他们把辅助监督发走了。要是五条悟自己的话,辅助监督大概会为了如何不着痕迹地疏散医院病患压力大到痛哭流涕。
白发咒术师绝对会在一边大声叭叭、嫌弃辅助监督动作太慢。不定最后会失去耐心,直接冲进病房,先把人到半死再带回去讯问。
佐助叩了叩门,摘下墨镜,然后没等里面的人回答就按下了门把手。
五条悟曾,他的瞳术并非毫无破绽,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写轮眼幻术最大的破绽就在于需要施术人和对手相互对视——不仅是对方必须看到写轮眼,他也需要看到对方的双眼,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移开视线之前发动术式。
但这只是对五条悟而言的。
没有人知道写轮眼的威名、没有人反应比佐助还快,咒术师又基本上都独来独往,简直天然就是适合写轮眼发挥的环境。
病床上的女人转头看向他的那一瞬,佐助的眼睛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三颗黑色的勾玉在眼中一闪而过,很快又融化成了一团浓郁的墨色。。
没过几分钟,佐助就离开了病房,后面跟了个穿病号服的瘦弱女人。
五条悟了个哈欠,觉得有点困了。
看起来很普通、并不很像他之前见过的诅咒师。
行动也不像是受过训练,至少露在外面的手臂完全看不出来肌肉线条,整个人也薄成了一片,完全不像是能得过一级的样子。他记得那个来执行任务的一级水平还不错来着。
唯一有点特别的就是这位仲间里沙姐身上的咒力,看起来是一个人的咒力,但总有一种介于诅咒和咒术师之间的感觉。
给人感觉就像是那种视力测试的彩纸,碎片颜色看起来相差无几,但总有另一个图案披着相近的颜色藏于其中,提醒观察者,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他问。
佐助看他一眼:“我了,自己的任务自己解决。”
他本身也没必要到这里来,陪五条悟走一趟已经是看在他们是同伴、五条悟勉强算是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份上了。
五条悟被佐助堵了一句,反倒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我不擅长审讯,每次把人揍得半死也不一定能问出来想要的答案,所以才要靠你嘛~”
“问不出来再。”佐助偏了偏头,“上去。”
里沙姐动作呆板地走在前面,中间是佐助,五条悟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进了楼梯间,往上爬了一层,到了天台。
“好热……”白发咒术师立刻蔫了。“什么时候能开发出一个遮阳隔热的结界啊……”
虽然在咒术师眼中,帐是黑色的,但它其实并不会对内部的光线和温度造成影响。
也就是,该热还是热,该晒还是晒,感官上不会有丝毫变化。
五条悟竖起手指,不情不愿地把帐放下来,控制了范围,让半透明的结界笼罩了他们所在的这片天台。
佐助解除了催眠。
仲间里沙几乎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这让少年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毛。
他虽然没有用力,但按照大田龙次和仁王雅治的经验,这种咒力不错但体格瘦弱的咒术师至少会晕眩两秒,而不是看似迷茫实则清醒地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一边咳嗽还一边冲他们露出一个迷惑的微笑。
“这位诅咒师姐,请问你知道我的同事们都去哪里了吗?”五条悟找了个勉强有点阴影的地方躲着,把手机屏幕远远地伸到仲间里沙面前晃了晃,尽量减少自己暴露在阳光下的面积。
他隔着墨镜观察着对方:“就是这个人。你这么关心男朋友的工作,应该知道吧?”
仲间里沙是个身材瘦弱的黑发女人,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面色苍白,深灰色的眼睛雾蒙蒙的,整个人清秀有余,美艳不足。
但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像是被暴雨湿的花枝,伶仃又脆弱地立在原地,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仿佛在呼唤着外界的呵护。
除此之外,五条悟总觉得对方身上还有点别的什么特质,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只是恰好有点咒力,身体又不好,所以才好奇咒术师的生活罢了。您为什么要这样问我呢,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仲间里沙柔柔弱弱地问,唇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五条悟无聊地了个哈欠:“别装了,里沙姐,你是不是把中村医院的咒灵吞了?身上的臭味我都闻到了哦~”
“我不懂。”女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好烦,”五条悟大声抱怨道,举起手放在胸前,“你不热吗?我们回去慢慢聊好了。”
果然,佐助想。
要是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绝对等不及辅助监督把人清干净就冲进病房了。
“唉,”仲间里沙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抬眼时表情虽然变化不大,气质却和之前大不相同,“您就是五条悟先生吧?”
那种特质更明显了。
“是哦。”五条悟点头。
无下限在他身前自动开启,挡下了几个凭空出现的透明气泡。
佐助手上附着查克拉,同样散了几个气泡,然后突然皱了下眉。
“这样果然不行。”穿着夏季病号服的女人又咳嗽了两声,喘息的更明显了一些。她低头看了眼腕表,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您可以等一分钟吗?”
这个表情……
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还有这种奇妙的、偏执又敏感的气质……
这是什么共同特质吗?
这样的话……
他伸手按住黑发忍者的肩膀,不顾对方轻微的挣扎,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带着几分期待地看着仲间里沙,然后果然从女人嘴里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
“领域展开——浮绘空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