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帐消失得毫无预兆, 但也没几个人真正感到惊讶。
毕竟那是五条悟。
五条悟的咒力强横地出现在团体赛场地上空。
像一团的太阳,刺得人眼睛生疼。
佐助没有停手。
他不想停,从刚才开始,从他在森林中驻足折返、离开枝桠荫蔽, 循着咒力一路奔来开始, 就有一团火在忍者的胸膛中燃了起来, 然后越燃越大、越燃越烈——
重面春太的瞳孔缩到了极致, 在他手中没了气息。
佐助把庵歌姬的声音抛在身后, 唐刀插回背后的刀鞘内,静静走入了一条无人的巷道, 身形隐没在墙壁投下的阴影中。
太阳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五条悟的视线也许是往这个方向投了过来, 也许没有, 反正那团灼人的咒力只在空中停留了一瞬,就瞬间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组屋鞣造和乐岩寺嘉伸所在的位置。
真弱啊,他想, 就这种水平的诅咒师,还能拖上半个多时。
五条悟也是这么想的。
他漫不经心地弹了两下手指, 让诅咒师失去了行动能力——可能效果有点太好了, 乐岩寺嘉伸不得不电话给家入硝子,让医生赶紧过来止血救人——然后有点疑惑地望向某个方向。
五条悟并不担心自己的学生。
六眼就像一个精密的扫描仪,自动搜集分析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反馈给白发咒术师, 所以一破帐, 场内的情况对他而言就一目了然了。
树杈现在被好几个学生围攻, 也许一对多比较合适, 但五条悟觉得, 作为一位优秀教师, 他应当多鼓励一下这些学生,所以叫围攻也没什么毛病。
虎杖悠仁、禅院真希和东堂葵在近处缠斗,伏黑惠伺机发动远程攻击,而在鲜花盛开他们陷入茫然、或是攻击突兀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狗卷棘会恰到好处地用咒言让他们避开危险。
虽然他们带着伤,状态也算不上好,但五条悟感知得到,他们的咒力都在平稳的流淌、他们的大脑都清醒又冷静、眼神也一定专注到了极点。
不一定能赢,但一定不会输。
更不要那里还有宇智波佐助。
五条悟知道另一个方向也有佐助的查克拉,而这也是让他感到疑惑的地方。
——佐助不喜欢影分|身,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五条悟想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年轻忍者在用过一次影分|身之后又一次用了这个忍术,歌姬弱归弱,到底是个成熟的咒术师,不至于连个诅咒师都应付不了。
而且……
他拿出电话随手拨了个号码。
“别啦,给我让点地方。”五条悟,“当然是真话啦,学生出完风头该老师我上啦~”
白发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另一个人的事情。
在知道帐已经被破、实力处于碾压状态,可以轻易使对方失去行动力的情况下,佐助还是选择杀了那个诅咒师。
这不像他。
五条悟知道佐助不抗拒杀人,但对杀人也没什么兴趣。
那个世界的忍者,白了就是活兵器,杀人就是工作内容。而佐助是个优秀的忍者,调整自己的心态,完美地完成每一个任务,对他来是件非常自然的事。
不过这里没有任务。这时,佐助应当是宽和而平静的,像泉水一样清澈,像飞鸟一样自由,几乎从不在意外界对他的态度。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歌姬身边的查克拉迅速离开了五条悟的感知范围,而在学生身边的那个查克拉还没有消失,只是往森林深处又藏了藏。
总之,还是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一下吧。
不断有奇异的粒子在空气中生成又湮灭,仿佛潮涨潮汐,被引力牵引着围着一点相互环绕,相互靠近,最终勉强被捏合在一起,不稳定地震颤着。
“虚式,茈。”
佐助的脚步慢了一些,他回头感知了一会儿,表情松弛了一秒,很快又继续走了下去。
石板路上倒着两具尸体。
清水岩的,还有洼冢匠的。
虽然不是死在同一个人手里,他们两人的死法却都差不多,都是被人刀捅了个透心凉,流着血挣扎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死去。
【他】本来没算杀了洼冢匠,佐助想。
但他大概算是故意杀了重面春太。
——
菅田真奈美表情很不好,警惕地盯着黑发式神,面对着他向后退去。
“我不杀你,”【佐助】不耐烦地,“带着漏瑚赶紧滚。”
洼冢匠在他手下咳出一口血来。
金色长发的女诅咒师犹豫了一下,扭头就跑,完全没有搭救另一个人的想法。
他们本来就只是临时搭档,若不是祢木利久去别处搜寻手指暂时还没回来,今天本该是他们两个一起潜入高专。
夏油大人想要建立只有咒术师的世界,虽然咒灵这种东西越少越好,但只要有助于让世界陷入混沌,让非术师陷入混乱,暂且利用一下这些特级也可以接受。
“它们会有个不错的结局的。”菅田真奈美记得,占据了夏油大人身体的冒牌货这样。
洼冢匠那一刀直接捅穿了清水岩的心脏,菅田真奈美刚走,这位时常一副精英扮的辅助监督就没了动静。
【佐助】也不甚在意,他低下头,鲜红的写轮眼对上了洼冢匠涣散的眼神。
……
“路线就是这样,你们卡好时间,会有一个叫清水岩的辅助监督接应。”
身披黑底金纹五条袈裟的年轻男人眉眼细长,声音柔和平缓,恍若一位修身养性的僧侣。
“五条悟不会突然出现吧?”菅田真奈美问。
“放心吧,”那个人,轻笑着抚摸了一下额角的伤疤,“他在破帐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我了解五条悟。”
……
他怎么敢……
黑发忍者一把将唐刀抽了出来,大步走到已经没了声息的清水岩身旁,毫不在意地上的血污,单膝跪下。伸手按上了辅助监督的额头。
“这是……”怎么回事?
和清水岩交接的辅助监督站在围墙拐角处,惊诧地望过来,被黑发式神身上冷冰冰的杀气吓得一个激灵,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佐助】没回答,他现在没心情理对方。
洼冢匠记忆中的那个人他不算陌生——五条悟的记忆有大半都有对方的身影;清水岩的记忆又似乎明情况并非那么简单。
五条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佐助知道,白发男人轻浮而随意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坚硬而透明的心,外界刀割火烤从来改变不了他内心的坚持,但正因如此,短暂的震惊过后,【佐助】觉得那火转而在自己心里烧了起来。
不管那是真的故人、还是伪装成故人的陌生人,黑发忍者都由衷地感到愤怒。
五条悟还是不要知道这种不确定的消息为好,他在怒火中想,而死人总是最擅长保守秘密的,不是吗?
那位辅助监督——应该是禅院家安排进高专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看着宇智波佐助,这位他只听过别人口头描述的危险分子重新回到了那个诅咒师面前,毫不犹豫地一刀插进了诅咒师的心脏。
洼冢匠睁大了眼睛,嘴角溢出血沫,胸膛的起伏越来越、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弱,终于像一只被扯掉翅膀的蜻蜓一样,倒在地上不动了。
【佐助】拔刀,带出一串血迹,他甩了下刀,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宇智波……佐助?”夜蛾正道恰好经过这里,先是看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才是大惊失色的辅助监督和远处越来越的背影,“怎么回事?”他皱起了眉。
辅助监督咽了口唾沫:“我来的时候,他……杀了这个诅咒师。”
远处,黑发式神还没转过弯,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
走进那条幽深晦暗的山洞时,佐助的气息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那些记忆、那个令人厌恶的术式、以及因此被唤醒的属于自己的回忆已经被他整理好放回心底,没有表露出一分一毫。
他刻意发出了一些脚步声,任由鞋底与岩石间的水洼接触,让声波在空气中回荡,撞击到尖利的岩刺又反弹回来,再一次冲进耳中。
“……花御应该马上就到啦。”真人回头冲佐助露出一个笑,“漏瑚已经离开了,多谢哦,佐助君。”
【……那些学生配合的很好。】
他话音刚落,山洞另一端就传来了一个较为沉重的脚步声,花御有些踉跄地走了过来,他的上半身少了大半,但声音听起来非但没什么痛苦,反而有些淡淡的赞赏。
“玩得开心吗?”真人发现了这点情绪,笑盈盈地架住了对方,“还有你,佐助君,一个人够吗?”
“现在问这个有用吗?”佐助冷淡地反问了一句,“目的都达到了吗?”
真人端详着身背长刀的式神,他向来敏锐,自然也能发现宇智波佐助身上那股刚杀过人才会有的血腥气。
“差不多吧,”他拍拍自己的口袋,“我还以为五条悟会把漏瑚换个地方关呢,没想到运气不错,不用你冒险再通知我们。”
“然后让他怀疑我吗?”
佐助想起了五条悟,白发男人话时,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总是闪着明亮的光,“多少要留点余地嘛,让漏瑚跑了我已经会怀疑你了,要是临时起意他们还能找到地方,我肯定会随便找个办法满足束缚的条件,然后杀了你的。”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猛然窜高的怒火。
“怎么可能,”真人笑道,“我的目的只是救出漏瑚而已,当然啦,还有点别的,也已经达成了。”
他当然想让宇智波佐助和五条悟之间的裂缝更大一些,蓝发咒灵想。
宇智波佐助冷淡、傲慢,就算屈居人下也不怎么表露自己的情绪——和他完全不一样,但咒灵不随心所欲有什么意思呢?
躲过这一次也好,没能糊弄过去也无所谓,反正他们的情报五条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宇智波佐助就算,也不出来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
“下次见面我们就有新同伴了。”他。“应该和你挺像的。”
“还是先把老朋友介绍一下吧。”佐助冷冷地,“我对当僧人的诅咒师还挺感兴趣的。”
真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写轮眼真好用啊,”他感叹了一句,“老朋友当然也会介绍给你的,他也对你很感兴趣。”
“计划呢?”
“也会清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