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梦魇
强烈的压抑让我几乎是没有办法冷静的思考。而我身后的遥夕也还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在哭闹着,而这个,更加的让我感觉到焦躁。
冷静,我需要绝对的冷静。在强行呼出了好几口气之后,剧烈跳动的心脏总算是稍微稳定了一些,而这个时候,周围的尸体们,头顶上的蜘蛛,也靠近的更多了一些。
这些东西并不存在视力,我忽然就明白了这个。大部分的尸体都已经没了眼眶,可是他们依然能精准的锁定我的位置。
铜钱还在遥夕的上。我心中一横,将中指的血滴在铜钱上,反扣在了她的百会穴之上。凝神念咒,她的三阳被我极快的锁定,马上的就安静了下来。
这能给我争取一点点的时间。至少,能帮她多争取一点时间。
我立刻跳了出去。几乎是同时,所有的尸体,所有的动向,都同时看向了我,而并非遥夕。天空中传来了一点嘶嚎,恐怖的声响撕破了迷雾的天空,开始朝着我这边愤怒的杀来。
果然如此。现在,我就看着好几个尸体爬过了遥夕,一路朝着我这边走来。周围的震动也是越来越剧烈,我知道,得赶紧离开了。
这只能给我争取多了一点点时间。要是在铜钱失效之前我还不能想出来对策,恐怕,我们这一行都将成为这个冥地里面,新的受害者!
我必须要逃出去,这里的人,不能有一个都死在这里!
危险一直都在升级,随着周围场景的变化,我也越来越感觉到这里的紧急。
我忽然就感觉到,所有的尸体,或者这里所有的受害者,都是死在自己的梦境之中。他们自己温暖,不可离开的梦境。
我自己的梦,是我自己的墓碑吗?我心里面还在警惕,在这么一回想,突然就觉得所有的一切,竟然是那么的恐怖。我可以承认一点,在那样的梦境之中,我确确实实不远离离开的。
在一开始,我心里其实就知道问题了。我的奶奶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就算是我心里面在想她,也知道她绝不可能以一个生者的身份与我再次交谈。
即便,这仅仅只是在梦中。
遥夕已经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了,至少现在还能勉强有些判断能力。我拉着她,跑到了最前面去。
五行卦还在运转,所有的力量也都转运到了我的心里面。在这么短短的数秒之中,我几乎是把这一辈子所有的学识都给翻了个遍,可是,我现在也只有那么一个办法,就是朝着前面逃跑。
浓雾就像是不受到我速度影响一样的,几乎是同步跟着我前行。它们慢慢的上来,慢慢的,吞噬了我和遥夕两个人。
遥夕已经从自己艰难的梦里面挣扎了出来。她的眼睛,红肿,惊恐,痛楚,而且绝望,和极度的害怕。所有黑暗的情绪,都凝聚在了她这么漂亮的眼睛里面,让我感觉到格外的心疼。
可是,梦再一次的包围了我。在最后一点时间,我用最后的力量聚集在了金符之上,贴在自己的胸前,和遥夕紧紧的抱住了。
这是我最后能做出来的防御。我实在是没有料到,仅仅出来了不到五分钟,就又给捉了回去。
我又回到了梦中。还是之前的年夜饭,还是之前熟悉的人,也还是之前熟悉的餐桌。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而且,变的那么彻底,那么的恐怖。
桌上的餐盘已经碎的到处都是,满盘的血肉横飞,浓腥的血浸透了木桌里面的缝隙,从上面细细的拉到了地上去。
奶奶就面朝下的半躺在桌上。她的脑袋上,嵌进去了一个拳头大的锤头,空洞的脑壳里面,飞溅出来的是我极度的恐惧。
爷爷穿着粗气,中拿着半条断,满脸是血的站在原地。
桌上还有饭菜散发出来的热气,朦胧的把周围的窗户糊上了一点阴影。凹陷下去的脑袋之下是扭曲的五官,以及温血里面散发的轻微的带着些热气的白雾。另外一个老人家的脸上,喘着粗气的,把长长的雾气吐出来,不停息。
我的脸上也都是血。我刚刚捧着的碗里面,飞进去了一溜血滴,就像是墨水晕在了缸里面一样,极快的就给染了一个颜色。
在这,我只是呆着,静静的呆着。巨大的变故让我不知所措,强烈的痛苦只是在这时候转换成了汹涌的迷茫,瞬间,扑灭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思想。
年夜饭里面,我吃的是奶奶的肉。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桌面开始变得柔软,而饭菜也在蠕动之中逐渐的归位。桌上的尸体也忽然的抬起来了头,拧着已经被砸穿的脸庞,和已经给砸落牙的半残的嘴巴,笑呵呵的道,“娃儿,吃什么?”
吃什么?我就是呆呆地愣着,也不知道什么好。看着‘奶奶’我就是张着嘴,一句话也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
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深刻的印在我的脑海里面。剧烈的疼痛就像是飘渺的云烟一样,只是一吹,就已经消散到了脑后。
爷爷的脸在灯光之下,给映衬的全是黑色,一点也看不见。他就像是一个大黑塔一样的站着,提着一个已经砸碎了末端的木头——而这个木头另外的一般,就是还印在奶奶后脑里面的锤子。
我第一次看到爷爷穿着这样的衣服,长长的黑色围裙,带着血的长筒皮鞋,双是暗红色的长袖套,上身是一件军绿色的t袖,而脸上,依然一团黑色。
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从轮廓上来看,他像是带上了一个猪脸的面具,看上去滑稽,却又恐怖的严肃。
他拉开了凳子,“咚”的一声坐了下来,就像是把一块石头扔了上去一样。
“吃什么?”爷爷这么问。在话的这几秒钟里面,整个房间里面的血色就像是攀爬的真菌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把整个房子里面给占满了。
暗红色,鲜红色,血红色,赤红色,不同种的红色汇聚到了一起,忽然就化作了窗外炸裂的烟花,在化作了刺眼的光芒,把整个屋子里面都给照满了。
我不知道如何,只是呆呆地,低着头。
碗里面还是汤,或者现在还是汤。依稀的,我能看到里面漂浮着的指头,上面还有一根带着金戒指。我认识,这是奶奶的。
轻轻的,我抿了一口,好咸。
见到我脸色有些不好,‘奶奶’就这样站了起来。她的眼眶已经是存不了眼珠,就这么一动,里面那一块鲜红的肉,立刻就崩了出来。可是她似乎不用眼睛,就是用空洞洞的眼眶看着我,“回去再给你做点?”
我注意到她的掌上已经光秃秃的了,五根指成了五个带着疤痕的伤口,串在了掌的边上。见着我看着她,她就在自己的围裙之上轻轻的擦了擦,“没事。”
她进了厨房,而我,开始感觉到一股强烈无比的眩晕。
爷爷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只不过,上的断裂的木棍,下面光查查的还在顺着血往地上滴着。他的眼睛看不清,但是感觉像是在警告我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我的思想在慢慢的变得简单,变得混乱,变得
正常。
桌子上,椅子下,窗台上,还是碗柜间,都是让我欣喜的红色。它们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魔掌一样,掩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