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个男友
生者远比
死者与观众所见的
活得更加艰难
*
太阳之于恶鬼, 正如日之呼吸的剑士之于鬼舞辻无惨。
渡边晴‘看’见了,那耀眼的日轮让鬼王丢盔弃甲,惶惶不可终日。
怪不得总觉得月彦先生有哪里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胆、懦弱、怕死,这才是真正的月彦先生!
——也是真正的鬼王鬼舞辻无惨。
既然来到了过去, 失去了一条未来线, 不带点什么回去好像亏了。渡边晴觉得他应该见一见这位剑士。
渡边晴没有正义,他甚至没有强烈的杀鬼意愿。他的正义仅仅是不能丢人, 不能为老师丢人。
那在见到这个剑士之后, 利己主义者会不会产生自己的正义呢?
他不知道。
“嘎——”忽然传来了鎹鸦的叫声, 断他的思绪。
渡边晴抬头, 看着一闪而过的鎹鸦直直飞向东方。
按理来, 他循着这位剑士的历史而来, 他就在剑士附近才对, 可是现在放眼望去,却没能看见个人影。
“奇怪……”他想了想, 跟上了鎹鸦。
有鎹鸦在, 就意味着会有鬼杀队的剑士或者是鬼存在。现在勉强算作鬼杀队编外人员的渡边晴也不能视而不见。
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上了日轮刀——那是照着他的咒具专门为他造的, 比平常的刀剑偏长一些。
两把刀剑长得几乎一样,只是刀鞘不一样,日轮刀的模样与咒具完全一致,只有颜色——
日轮刀是漂亮的蓝绿色,蓝是蓝, 绿也是绿。
脚下用力, 渡边晴跟上鎹鸦,却发现这只鎹鸦飞得好像比大多数鎹鸦要快上不少!
如果是修习呼吸法之前的他,断断没有能够跟上的可能。
即便这样, 早就能够维持呼吸法全集中·常中的他也不得不用上点技巧才能跟上这只飞得极其快的鎹鸦。
是逃命?是求援?还是引路?
周围无人,他无法判断。
好像隐约有尖叫的声音传来,正是来自于鎹鸦飞走的方向。
所以鎹鸦是在为某个支援的剑士引路!
渡边晴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但是……剑士呢?难不成,这个剑士的速度很快吗?
人命关天,他暂时放弃了去思考,遵循他自己的本心,连用了霞之呼吸的一之型·垂天远霞和四之型·平流斩两个突进的型,一连窜出了很远的距离。
雾似轻纱,虽是朦胧美意却暗杀杀机。
他正握住日轮刀——束缚是解开的状态——周围还是没有感觉到人,只有鬼、受害的人,和那只鎹鸦。
忽然,不上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竟然让他生出一种任人宰割的错觉!
杀意……这是平和的杀意。
杀意就是杀意,怎么能用平和来形容呢?
可是这份杀意扫遍了渡边晴的全身,虽然让他感到不自在,但是也能让他知道,杀意的主人并非在针对他。
就算杀意的主人在他身边,都不会动手杀他,所以他这份杀意是惊人的平和。
收发自如,已臻极境。
下一秒,有什么火红色的东西从身边呼啸而过,从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到离开他的感知范围只用了一瞬!
空气中还有着细碎的火光,像是星星从夜空中掉落下来一样,又像是火红的满天星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洒落,极尽浪漫。
雾气渐消,因为渡边晴已经呆愣的放慢了脚步。
他怔然出声,惊叹不已:“怪不得……怪不得鎹鸦飞得那么快!”
那是专门为他训练出的鎹鸦,就为了能够提前于他。渡边晴想明白了,顿时没有了要跟上去的欲/望。
等他到了,刚才那个还不知名字的人肯定早就结束战斗了。但他转念一想,跟上去也许能看到个尾巴,又提起劲只顾着提速,倒也追着赶上去了。
他竟真的看到了个结尾!
只见穿着朱红色羽织的青年身姿挺拔,高高束起的锈红色卷发在身后飘荡,若隐若现的白色耳坠也很牵引人的视线,但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意的。
红色。
满眼的红色。
漆黑的刀刃划过,带起了一道圆弧形的斩击,随之而生的是灼灼燃烧着的火焰!
只这一刀,就火光冲天,那是燎原的烈火,也是丛生的希望。
‘霞之呼吸只是风之呼吸的分支,风之呼吸是五大基础呼吸法之一,其他的为水、雷、岩、炎,还有一些衍生呼吸法,被创造出来都是因为更契合创造者的体质。’
记忆里双马尾的霞柱竖起一根手指,他笑了起来,眼睛像是上好的浅色翠榴石一样瑰丽。
他又:‘最初传授的只有日之呼吸,可学习的队员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使用日之呼吸,因为这对他们身体负荷很大,所以才会有五大基础呼吸的产生,也有了第一任的九位‘柱’们。’
‘第一任柱们也可以得上是旷世奇才,只不过日之呼吸的创始者更加的天才而已。’
‘柱为什么是九位?’
少年轻轻的笑了:‘因为‘柱’有九划啊。’
从回忆中脱出,渡边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位青年。
那就是日之呼吸……看一眼就知道了,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生出这赤红色的灼灼火焰——
——不会错了,这就是日之呼吸!
好耀眼,好漂亮。
太阳……除去恶鬼,有谁会不向往这份温暖呢?
如果足以温暖渡边晴的三轮一言大人是月亮,是太阳的余辉,冬日可爱,那这位日之呼吸创始者可以称得上是太阳本身。
好想独占,好想拥有。
想让太阳成为自己的所属物,想让他跟随自己回到现代,也想让他成为负责牵引着他的氏族。
在日之呼吸创始者出现之前,恶鬼恒河沙数,大夜弥天,在他出现之后,只靠体力与蛮力、技巧诛杀恶鬼,蹈锋饮血的剑士们有了期盼。
若主公是鬼杀队的主心骨,那日之呼吸创始者就是鬼杀队的太阳。
太阳只有一个,渡边晴不可避免的有些垂涎。
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这是错误的。
他收敛神思,上前几步,丝毫不顾那死里逃生的妇人和嘎嘎不停的鎹鸦,抬眸温和的笑了。
“阁下实力非凡,让我很是羡慕,心生向往。”
等高挑的青年回过头,他没忍住呼吸一窒,继而温声:“我叫渡边晴,阁下是否就是日之呼吸的创始者?”
原因无他,青年实在是太符合他对日之呼吸创始者的幻想了。
高高梳起的马尾是比朱红偏深的颜色,青年的眼尾微微上挑,左侧额角和眼下有着一整块的红色图纹,明明是看着就很会给人好感,让人忍不住亲近的面相,但他面容沉静,眼神通透——有那种想法简直就是在亵/渎。
这是日之呼吸的创始者?
这更像是象征着太阳的天照大神!
就算不是,也要给他安个神使的名头上去才好。
非人感极重的‘神使’赤红色的眼眸滚动了一下,好像在看渡边晴又好像没在看渡边晴,却让他有一种瞬间就被看透了的感觉。
红发的青年:“是我,我叫继国缘一。”
意简言赅,语气冷淡,十分高冷,看上去就不是愿意与其他人交流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这固有印象就被破了,这位继国缘一:“日之呼吸,你想学吗?”
渡边晴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脸露出痴呆的表情,笑容僵在脸上,浑身都是僵硬的:“啊?”
*
问出这样的话,并不是什么客套,继国缘一也从不会客套,他太耿直了,在对话的时候经常无意中会让对方有压力。
只要能灭杀恶鬼,日之呼吸交出去也无所谓。只是他多少有些抗拒普通人去学呼吸法,因为他开着斑纹——
斑纹一旦开启,身边的人也都会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开启,开了之后就活不过二十五岁。
——只除了他自己一个人。
鬼杀队中与他相熟的剑士们一一死去,很快就会连最后一个人都不存在。
后悔放走珠世吗?
后悔没能杀死鬼舞辻无惨吗?
后悔没能发现兄长对死亡的恐惧吗?
有的后悔,有的不后悔。
只是斩鬼的道路有些孤独,还好他有灶门炭吉和灶门朱弥子这对夫妻好友能够把他从‘神之子’拉回成一个普通人。
他问渡边晴也不是因为想找个人继承衣钵,更不是拉一个普通人踏上斩鬼的道路。
继国缘一拥有从出生开启就无法关闭的通透世界,他看得清楚,渡边晴修习了呼吸法,手里那把刀也是日轮刀。
刀刃是蓝绿色的,非青非蓝,在微光的反射下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煞是好看。
他静默着,等待白发青年的回答。
他等来了一句坚决的‘对不起,谢谢你,但我并不想学习日之呼吸。’
继国缘一轻轻摇了摇头:“无事。”
他已经很高,可渡边晴比他还高一些,这倒是很少见到。他微微抬眸,问:“你寻我有什么事?”
他见过的人从来没有会忘记的,因为他认得别人的骨骼、肌肉走向,只要是人类,就很难把自身全都改造一遍。
这位渡边晴,他从来没有见过。而对方的语气,明显是也不认识他,只是知道他的存在来找他而已。
那一定是有事相求,或者是单纯的想见他一面?
继国缘一从前就很不能理解别人的想法——不,应该他没办法看出别人的想法,虽然大多数情绪通过血液流动和肌肉走向能够看出来,但具体的想法他还是没办法想明白。
他又不善言辞……就只能问。
在鬼杀队的时候,他自觉很了解兄长,通过眼神兄长就好像能够理解他,他也就很少话,那些隐和柱也都很好相处,所以他话的场合就更加少了。
直到他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远离了鬼杀队,最后只有这一只特殊训练的鎹鸦一直在陪伴他。
鬼杀队留给他的,只有这一只鎹鸦而已。
没想到,这个个子高挑看上去就很温和的人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请求:“我觉得还是单刀直入比较好,我就直了。”
继国缘一点了下头,脸上没有情绪。
渡边晴微微点头:“我想问问阁下,愿不愿意去四百年后杀死鬼舞辻无惨。”
那受到惊吓的妇人早就逃跑了,所以这位青年才会这么简单的就出这个鬼王的名字。
但是这个请求……即便是能看透人体肌肉走向的继国缘一都忍不住愣住了:因为他知道,渡边晴没有在假话,他的四百年后就是真的四百年后。
也就是,这个渡边晴至少是四百年后的人,而且就算没有进鬼杀队也是与其交好的,这一点从日轮刀就能看出来。
并且——
“他没有死。”红发高马尾的青年垂下眼眸,看上去竟然有种柔软可欺的错觉。
——四百年后的鬼舞辻无惨还没有死!
鬼舞辻无惨早就该死了。
他虽然想去,但是既然是后世人自己能够处理的掉的,也是他们的考验……可到底,鬼舞辻无惨是因为继国缘一自己实力不足才会放走的。
他犹豫不决。
半晌,他:“鬼舞辻无惨,什么时候死的?”
他的问话实在是很大胆,却有几分理由。
——如果渡边晴是从四百年后来的,如果鬼杀队能够请动他帮忙,是不是意味着本身鬼舞辻无惨会死?是不是意味着鬼舞辻无惨会使得鬼杀队伤亡惨重?
毕竟渡边晴身上还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他从没见过,只觉得实在是很厉害的,仿佛触碰到了规则。
……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这里的武力值天花板只能这么厉害,上面还有一层规则压着,渡边晴都觉得日之呼吸的创始者能够破碎虚空……
渡边晴没想到,这位继国缘一的心思竟然这么深,每一句都不是废话,全然在重点上,他的逻辑太缜密。
“在我之前在的时间点三年半多以后。”他没有藏着掖着。
继国缘一的智商既然高于常人,他也没有必要去遮掩。在请求的时候,直白一些才会给别人好感。
继国缘一沉思:“……”
他没有话,恍惚已经呆住,看上去只是呆住,渡边晴却不敢这么觉得。
他想了想,从另一个角度切入:“真想让你成为我的氏族。”
从某种意义上来,渡边晴这个无色之王实在是太孤独了,身边除去夜刀神狗朗一人外,没有任何的人追随他,就连动物也没有。
但是,让继国缘一成为他的氏族,又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能幽幽叹了口气,挂上自己的笑容。
继国缘一道:“直到我死,也没能杀死他。”
这已经不是猜测了,这是绝对的肯定。
渡边晴点头,没有感到来自规则和石板的限制,他眼睛一亮,试图出对他来的过去,和对继国缘一来的未来。
“你想知道吗?你的未来。”渡边晴。
他想找到他自己的正义,继国缘一能让他找到吗?
出乎他的意料,继国缘一:“抱歉。”
他居然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
渡边晴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
如果有人能够让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并且自己能够根据未来本身的走向做出规避的决定,他一定是愿意的。
不,也不对!他不想失去生活的乐趣。
虽然要平静生活,但是涉及到咒灵还有有趣的客人,他又毫不犹豫的凑上去了。
他忽然又理解了,完全不想知道继国缘一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想知道了。
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面前,他:“不,你不用了……”
继国缘一不解的看他,让他的声音越来越,最后不出口。
渡边晴总有一种继国缘一要话的错觉,这位日之呼吸剑士的眼睛好像能话,让他也忍不住笑了:“你。”
“我想知道的是鬼杀队和鬼的未来。”继国缘一坦坦荡荡,对自己丝毫不上心。
“我明白了。”,渡边晴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他忍不住会想,也许这位剑士宁可用自己的死去换取鬼王的死,“四百年后,鬼杀队会不复存在,因为鬼王死了。”
他仔细回想那本翻飞的书本:“我所在的时间,原本你的后裔时透家的双胞胎会成一死一活,弟弟是拿刀三个月成为霞柱的天才,半年多后花柱会与上弦二死斗一晚战死,而花柱的妹妹因为对鬼的仇恨在三年后成为了虫柱。”
家人都是他们杀鬼的动力,鬼这种东西就不该存在!
“在三年后,炎柱在列车上与上弦三死斗战死,后来音柱因为断手不得不退役,最后的大战之中,除去风柱水柱,其他柱全部战死,而两位柱也留下了残疾,死去的队员更是数不胜数。”
把他们的故事全都出来之后,渡边晴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
一是因为他把别人的未来随便与人听,二是因为他杀鬼实在是没有什么很好的理由。
自己是如此的卑劣……只讲了结果,并没有讲那些人是什么样的性格,有什么样的继子,普通的队员同样十分努力……
他只关注了那些剑士们一闪而过的样貌与能看到‘特效’的呼吸法,却连鬼一个都没能记住。
不,上弦二的冰他记住了,上弦三似乎有什么雪花。
一想到鬼的那边,记忆就开始模糊不清,也许是有什么在阻碍他。
渡边晴微微笑起来,显出几分憔悴与脆弱:“抱歉,我只是不想看着他们死……”
潜意识里他觉得,既然继国缘一能杀掉,就让他杀就好了,也好过大家都战死,没有悲剧不是更好吗?
“你在迷茫么。”继国缘一。
这句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平淡,让人不得不多想。
渡边晴闻言猛然看向他。他忽然发现,继国缘一也是个普通的人,但是他比常人看得通透,就连他的细微的情绪竟然也看得出来!
这哪里是疑问,根本就是陈述句!
继国缘一是在提点他!
渡边晴一脸‘我悟了’的表情,他把声音放轻放缓:“……是的。”
这细微的声音简直低如蚊呐,可继国缘一还是听见了。
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迷茫?他所拥有的能力和大多数东西已经是别人穷其一生都在追逐的东西了。
既然站在这里,握上了日轮刀,那么要干什么不就很清楚了吗?
他又问:“你不是要斩鬼吗?”
哪成想白发青年猛然顿住,连声道:“对!我要斩鬼!”
有什么关系呢?斩鬼不需要什么正当的理由……‘我不想看见他们去死’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他不需要遵循别人的想法,他也不需要活成别人的样子,他只需要遵循自己的想法,顺着自己的心去做就对了。
他的正义,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的内心,有一杆秤啊。是一杆不会因为外力而有任何偏向的秤。
‘我悟了!’
渡边晴释然的笑了:“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杀鬼王,在这里继续——”
继国缘一不动声色地压下想蹙眉的动作,:“我与你一起回去。”
渡边晴:“留着也……啊?”
他一下子就感到了诧异,差点就想掏耳朵了:“真的吗?”
“嗯。”锈红色头发的青年眨了眨同色的眼睛,眼中好像涌上了些许的笑意。
明明应该很高冷很自持的人做出这种举动,还意外的很好看。
渡边晴觉得剑士的眼睛像是岩浆一样,带着炽热的仇恨与热烈,仿佛瞬间就会让他化为一片枯骨——不,岩浆之下,他只会剩下一滩/血/水。
剑士怎么想的都无所谓了,答应了他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啊,还有一件事。”,森林之中,银发的青年笑容好像在闪闪发光,“我还没有和你,鬼舞辻无惨是我前男友。”
即使是最强的剑士,大脑也陷入了停滞:“……什么?”
——原来这位最强的剑士是真的呆,不是他错觉啊。渡边晴忍不住想。
*
继国缘一的表情实在是有趣极了,渡边晴欣赏了几秒,赶紧解释了前因后果,这才带他回到四百年后。
他可还记得,自己在三个姑娘的面前直接失踪了。
“我回来了~”有几个会担心自己的人,会让人很开心,这让他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可是失踪了几秒又出现,被好像她们被他故意耍了一样。
渡边晴一出现,就看到了边上的姑娘们,他连忙过去,赔着温和的笑:“我已经回来了,刚才是意外,抱歉。”
任三个姑娘谁也没看出他的心虚,只是点头称‘好’,也没有多问,然后好奇心瞬间就挪到了与他一起出现的继国缘一身上。
“他是谁呀?”
“感觉好冷漠的样子哦……”
“渡边先生渡边先生!”
姑娘们很聪明,想不出来干脆直接问渡边晴,这样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了:“他好厉害的样子……是谁呀?”
“嗯……”,渡边晴拖长声音,看向继国缘一,试图从眼神中看出这位剑士有没有想要暴露自己的意愿,看来看去,只看见了古井无波的平淡,他只好收回目光,“抱歉啊,等见过了主公大人后,我再告诉你们好吗?”
为了安抚她们,靠谱的大人挨个摸摸脑袋。女孩们都很温柔,不仅没有觉得不妥,反而眯起眼睛,就像是在躺在暖洋洋太阳下的猫咪一样。
渡边晴看的好笑,伸出手吹了个绵延悠长的口哨。几秒之后,传来了隐约扑腾翅膀的声音。
分给他的鎹鸦,一直歇在蝶屋,现在它听到声音,立刻就到了。
这明也到了面见主公的时刻了。
渡边晴听见了准许他去见主公的回信,侧头对着继国缘一笑起来,安抚他:“别担心,我这次去找你虽然是意外,但是我之前就有过想法——”
“引蛇出洞的计划,我已经与主公商议过了,就差执行。”
所以其实就算这位‘神使’没有来,他也有着能让鬼舞辻无惨伏诛的完美计划。
完美到没有继国缘一也能行。
*
实话,渡边晴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鬼舞辻无惨有这么大的恶意。
三个月满满算他们不过见了十一二次而已,那时候他们笑——虽然大部分是他在,月彦先生在听,试图互相了解。
月彦先生耐心并不好,可总能迁就着他的话多,他似乎也很忙,但宁可在晚上见面也不会不见面……
原来因为是鬼才会在晚上见面,但渡边晴还是觉得自己有被月彦先生迁就了一些。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摸刀,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继续没发现,继续瞒着自己,继续对那些死去的人视而不见?
渡边晴忍不住安慰自己,他是有能力管,但他为什么要管?
不管的话,那不就和禅院家的那群渣滓一样了吗?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能力越大,责任是不是也就越大?
他隐藏在暗处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座府邸,就等着自己出场的时刻。
*
一个月前。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青色彼岸花的存在,把鬼王勾出来,他一定会亲自来的。”渡边晴。
银发青年垂眸的冷淡模样看上去理智又冷静,平日里温和的笑意从脸上隐去,现在的他是再严肃不过的了。
在他抬头的瞬间,看到他眼底的冷彻,寒冷宛若冰霜般流窜全身,身体逐渐僵直,就连侧头去看别人的反应,似乎都会有如机械般‘咯吱咯吱’的缺油声响。
坐在这里参与计划讨论的只有今年二十四岁的岩柱悲鸣屿行冥、音柱宇髄天元和水柱富冈义勇三位柱,还有一个继国缘一和渡边晴。
也有其他的柱,比如霞柱时透无一郎,花柱蝴蝶香奈惠,风柱不死川实弥——
但是不行,他们都太在意主公了,只有这边的三位还能忍住不去阻拦主公涉险。
除去渡边晴提出的大框,和大家逐渐完善的计划,继国缘一无疑是焦点。
他站如松,坐如钟,岿然不动,只是这样就让大家的目光忍不住在他的身上徘徊。
——‘这就是日之呼吸的创始者吗?’
高洁,稳重,冷静……尤其是这个时候,当主公再次温和的向他确认是否要加入计划的时候,这位神之子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就是为了倒鬼舞辻无惨而出生于世的。”
仿佛他的人生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一生都要奉献于灭杀恶鬼。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他黑红色的日轮刀上刻着‘灭’,而他也的确,直到八十岁死之前,一直都在灭杀恶鬼。
他寡言少语,却并非没有情感,只是习惯于压制于心,心中十分,表现在表面的就只有三分而已。
他从未诉他的情感与苦衷,直到死去他都从未多言,靠行动坚持了剩下的五十五年。
对上他赤红色的眼眸,眼中的坚定让人忍不住惊愕,也实在是让人敬佩。
主公产屋敷耀哉咳嗽两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
这次会议开到了晚间,期间主公已经撑不住了,但他克制住自己,硬生生撑到了会议结束。
——计划在此得到完善。
*
“他不会不来吧?”音柱宇髄天元在渡边晴旁边不远处,躲在角落的他声。
“不会。”渡边晴微微侧头,对他露出一个一闪即逝的笑容,温和的不能再温和了。
他总是很温柔的。
而且青色彼岸花这样的诱饵……就算是假的,他也一定会来。想办法透露出主公府邸的地址也很不容易的——诱饵这部分是主公自己定下的计划,渡边晴是想更稳妥一些的。
宇髄天元用的是双刀,中间有锁链相缠,所以他只动了头,身体一动没动,稳得不行。
此刻他露出了牙疼的表情,好似被酸到了:“你怎么老是这么……平和?这是有够不华丽的,你不会生气的吗?”
他‘啧’了一声,用音量几乎要泯灭在嘴边的气音:“泥人都比你有脾气。”
银发青年果然没有生气,他微微一笑,同样声:“经历得多了,就不会有气了。”他得是事实。
宇髄天元这个同样银白头发的人,咂了咂嘴,不话了。看向青年的眼神中暗含了自己都没能发现的复杂。
怪不得脾气这么好,估计是时候受了太多欺负,完全习惯了才会这样吧——他的内心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与青年一样,蹲守在这里,一动不动。
顺便偷偷利用呼吸法让血液循环,不要因为过久地蹲在这里导致腿麻或者身体僵硬,参战耽误战机就不好了。
正放轻声音,主公和夫人所在的屋子里陡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如同银发青年和不死川实弥所的一样,身上着了西装,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帽子,黑色海藻般卷曲的短发,还有——赤红色的兽/瞳。
明明是所有恶鬼的王,看样子却比任何人类都体面,甚至举动都很绅士。
宇髄天元屏息,结果还没等鬼舞辻无惨开口,鬼王的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那背影——白色短发,短款羽织!
他也顾不上自己是否会暴露了,扭头看到了旁边空空如也!暗/骂一声,宇髄天元飞跃出去,像是急眼了一样,这鲁莽的动作似乎让他不会有任何退路……好像在送死。
音之呼吸·一之型·轰!
飞跃在半空中的高大青年挥动自己的手臂,重重向鬼王附近的地面劈去:“去死吧!”
与此同时,巨大的爆/炸声轰隆响起。
他的攻击像是点燃了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就开始了连锁反应,整个庭院马上就要带着主公和夫人还有两个孩子——甚至于音柱和渡边晴都要同归于尽!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一层薄薄的银白色半透明的结界瞬间展开,将在场的人全都拢在里面。
下一秒,火光冲天。
……
主公院外。
除去水柱岩柱音柱外的其他柱们都与其他高级队员们从各个方向跟随鎹鸦赶来——他们没想到主公透露府邸的位置是为了去送死当诱饵!
可恶!
不死川实弥是速度最快的,他可是风柱,用的是风之呼吸,并且实力极强,所以先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他目眦欲裂:“主公大人!”
站在断壁残垣之中,他忽然有些茫然,怒气充斥着全身,额角手上的青筋全都暴起,他死死盯着烟雾。
白雾散去,有种熟悉的压迫感席卷全身,他放松下来,如愿看到了高空上若隐若现的巨大的轮廓,也看见了雾散去后半透明的半个‘圆球’,也看到了里面完好无损的大家。
他松了口气,看到透明的‘半圆’消失,然后有一抹红色的身影骤然出现,站在了还是一团肉的鬼王前面。
‘半圆’扣住了渡边晴和那抹红色,还有对面的鬼王。
他看到了从主公他们身上升起的白色护罩,忽然就安心了。
随着鬼王瞬间恢复过后喊出的‘鸣女’,他的面前出现的不只是自己的队友们,还有仿佛无边无际的鬼。
他心中豪气冲天,大笑一声,冲上前去。
*
鬼舞辻无惨恢复好了,他看到了渡边晴:“渡边你这——”
话语戛然而止,他像是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没有比他更可怜的家伙了!
——继国缘一正面对着鬼王。
头发还保持着黑色的鬼王看到继国缘一的一瞬间,当年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有什么开心?’
‘有什么有趣?’
‘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在他眼里,继国缘一比他还要恶鬼。
锈红色的头发,赤红的眼眸,日轮的耳饰……这可恨的平静!可恨的继国缘一!
“鸣女!”他大喊一声,喊来了不少鬼。
因为他发现,他无法从这个圆罩出去,就连地底,也根本不能走!
鬼王愤怒的:“渡·边·晴——!”
渡边晴歉意的笑了一下,然而那脸上笑意骤然褪去,神色冰冷:“抱歉。但我无法容忍这个错误……你是毒/瘤。”
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前男友出的话,如此绝情,仿佛他们从没开始过。
‘从没……开始过?’
鬼舞辻无惨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他愤怒的吼道:“渡边晴!你在骗我!”
这个狡猾的人类,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动心过!什么一见钟情,都是放/屁!
渡边晴一开始确实没欺骗,但他敛眸收起思绪,没有否认。
继国缘一无意多,虽对上弦之一是谁有所预料,但还是没有转过目光。
有什么事情,等鬼王死了再吧,兄长。
他就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第一次失手,第二次不可能再失手了!
他本身的实力是一个人能当整个鬼杀队的。事实证明,就算是四百年后的今天,他仍旧是鬼舞辻无惨的噩梦,也仍旧是鬼王的克星!
火焰灼目,宛若有日轮从夜空中升起,就连远处都看得到火光!
美丽、炫目、强大……这就是继国缘一,这就是神之子,这就是日之呼吸的创始者。
鬼舞辻无惨注定会长眠于此。
鬼物?怪物?还有谁会知道他呢?他已经死去了啊。
历史只会由胜利者书写。
*
“你会成为我的氏族吗?”渡边晴看向眼前的青年。
锈红色头发的青年只在鬼王死的时候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但也为他兄长悲哀的一生流下眼泪。
他很孤独。
渡边晴也很孤独,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个提议。
继国缘一高风亮节,拢手回望:“不会。”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渡边晴略有些失望,但也许因为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没有很失望。可人总是好奇的,他想问问。
‘神之子’神色淡淡,他:“从我二十五岁后到我死去之前,我都在斩鬼。”
“……”渡边晴没有回答,他知道了原因。
他如果跟他离开了,那这五十五年之间他本来所能斩杀的恶鬼,又会害死多少人呢?
而且在知晓了未来的情况下去维持自己本来一成不变的‘未来’——相对于未来的过去——而没有分毫怨言,也不曾犹豫……
让人肃然起敬。渡边晴绝口不再提这个邀约,从主公一家那拿回氏族的力量,与他们道别后,送回继国缘一,自己也回到了正轨。
——为什么只有主公一家成为氏族,那些鬼杀队的队员们呢?他们硬气的拒绝了氏族力量的诱/惑,直言这样前后会没有落差。
*
只有一个人的无色之王氏族,听起来未免太孤独了。
渡边晴想找新的氏族陪伴在自己身边,因为他喜欢平凡的热闹,他实在不喜欢压抑与冷清。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他也不清楚了。但当他在回到现代后,收到来自别人的关心消息的时候,他会忍不住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但是刚才一股脑拥进手机消息最新一条的内容让他有些不敢恭维:【你一周都没看过消息诶……有空吗?明天去不去游乐场玩?】
渡边晴属实摸不到头脑。
下一秒,因为他点开了聊天框变为已读的消息就被刷上去了:【明天早上八点半在晴天,我来接你。提前做好准备哦~】
晴天,是渡边晴在横滨开的那家咖啡厅名字。
又是一秒过去:【我有话要对你哦。】
渡边晴觉得这人指定哪有点问题,但奇异的是,来自只见过三次面的陌生人的邀约没让他生气对方的自自话,反倒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觉得对方想一出是一出还挺有意思的——明明是强/制他出门的命令。
他字回道:【好,明天见。】
想平静生活,和向往刺/激,有什么冲突呢?他的心情愉快起来。
“晴大人!”
渡边晴心情瞬间降入谷底。
扭头双手合十挡在脸前,配上歉意微笑,他:“对不起啦,狗朗。”
作者有话要: 缘一:兄长有什么事,等你死了再吧。
严胜:……
无色的氏族,叫什么好呢……起名废甚至就想:白菜,白鸽——
(……草)
没想到吧,直接游乐场!
最开头的三句,当然是一言大人写的!
前一百评论有红包掉落!
冬日可爱:意思是在如同冬天里的太阳那样使人感到温暖、亲切。比喻人态度温和慈爱,使人愿意接近。
恒河沙数:佛经用语。佛法时,常以印度恒河里的细沙比喻数目极多。
大夜弥天:比喻黑暗势力弥漫长空,统治一切。
蹈锋饮血:形容勇敢,不怕牺牲。
修文发现好多不那么常见的成语……写完就忘记的我火速问度娘贴过来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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