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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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衡:她上周日约我见面,我拒绝了。今天来找我,邀请我参加她这周六的生日聚餐,原来七班的同学她都邀请了。

    他在这里停了,辛朝阳也顾不上他是不是正在输入了,超常发挥地字。

    太阳:你要去吗

    楼衡:不去

    楼衡:我,很抱歉,周末我要给辛朝阳讲课,不能赴约。

    辛朝阳差点笑出声,忙捂住了嘴。

    楼衡感觉他又在床上滚了,俯身敲了敲下铺的格挡,低声催他:“快去睡觉。”

    “嗯嗯!”

    辛朝阳把手机放到一边,拉上被子。

    楼衡等了一阵,见他没再乱动,才直起身。

    放下蚊帐的时候,看到张山峰朝这边看了一眼,楼衡动作微顿,也没什么。

    张山峰:“……”

    他拉起被子盖过头,只当自己这半个时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晚上,辛北城和王璐都不在家。

    辛朝阳也不劳动里尔,自己给手肘上药,和他爷爷跟约瑟叽叽喳喳地他楼哥今天又刷新了他对“优秀”这个词的认知。

    约瑟听楼衡年纪竟然就是主任中医师了,非常惊讶。

    “我还以为他只是接触过医学,没想到……我太低估他了。”

    辛朝阳涂着药,兴冲冲地和他们:“这个药特别好用,好舒服,一点都不疼。楼哥这个是宫廷秘药,就是古代皇帝妃子用的那种。是不是特别神奇?”

    “是吗?”

    辛宇笑呵呵地:“那爷爷可要好好看看。太阳,你拿起来让我瞧瞧。”

    辛朝阳不疑有他,对准摄像头来了个特写。

    辛宇看清了玉盒上刻的花样,表情变了变,听辛朝阳问是不是很特别,忙笑着应了。

    等挂断通讯,约瑟担心地看着他,“宇,你怎么了?”

    辛朝阳没有察觉他爷爷的情绪变化,约瑟却是感受分明。

    辛宇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低估那孩子了。”

    “怎么这么?”

    约瑟明白他指的不是楼衡的医师证书,而是其他。

    辛宇:“太阳这孩子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他那楼哥给他药,何止是给他用的。大概,也是要告诉我,他知道我在查他了。”

    约瑟还是不明白,辛宇调出了刚才截频的药膏玉盒特写,指着上面的花纹,问他:“认得出来吗?”

    约瑟之前没留意,这次留心细看,才觉得眼熟。

    “这是梧桐花——等等,这是云中楼的标志吗?”

    “没错,就是云中楼。”

    辛宇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云中楼是这四五年间兴起的度假村,其最大的特色就是中医养护。

    因为秘方有奇效,刚开放就在国内上流风靡,在医疗界更是名声大噪。

    去年,伦敦也开了一家云中楼度假村,引得唐人街名流争相追捧。

    约瑟之前参加眼科医学会议,会上就有讨论“云中楼中医-眼科护理”的专题。

    他对此非常感兴趣,回来就和辛宇想去云中楼度假村住几天,行程就安排在这个星期。

    只是没想到,云中楼会和楼衡有关。

    约瑟问道:“宇,你查到什么了?”

    辛宇心道,他才刚查到楼衡的楼和云中楼的楼是同一个楼,人家就自报家门了。

    他对爱人:“那孩子太不简单了。瑟,你知道吗,云中楼开盘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三岁。”

    “你的意思是?!”

    约瑟大吃一惊,正想追问,辛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视频邀请人的姓名,辛宇怔了一下。

    约瑟也看到了,惊讶道:“楼衡同学?他怎么主动联系你了?”

    辛宇心里有些想法,笑了笑,:“接起来就知道了。”

    他将视频通话投放到墙上的会议投影,二人在沙发上坐下,才点了接听。

    楼衡的身影出现在大屏幕上。

    他率先问候道:“辛爷爷,约瑟先生,下午好。”

    伦敦现在是午后时间。

    辛宇对他笑道:“刚刚还听太阳起你呢,楼衡同学。没想到,现在就接到你的电话,真是让我意外。是有什么事吗?”

    楼衡:“我看时间,太阳也该睡觉了,才冒昧扰您。”

    顿了顿,他接着道:“之前我爷爷告诉我,有人在查我的信息,我猜到是您……辛爷爷,这么多年不见,还没有问您身体怎么样,一向可好吗?”

    辛宇并不太意外他认得自己,“看来,你也查了我。”

    楼衡却摇了摇头,“不,我记得您。外公和您的照片,我还留着。”

    辛宇听了,笑容真心了些,“所以,你见了我,就知道太阳是谁了。”

    楼衡再一次摇头。

    他没有提起公益基金会那边的渊源,只:“他转学那天,辛叔叔来接他下课。我认得辛叔叔,他和您一样,这些年都没怎么变化。”

    辛宇心里骂了一句蠢儿子,无奈道:“你这么早就知道了。楼衡——或许,我应该叫你思梧。你这孩子,就这么聪明。我记得那时候,老郑总怕你太聪明了,我就他杞人忧天。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吗?”

    “您习惯怎么叫都可以。”

    楼衡三岁之前养在外公家,随外家姓郑,名思梧——这也是他前世的表字——到了爷爷家才改回父姓。

    他前世便姓楼,索性改回了前世姓名。

    辛宇道:“那还是叫楼衡吧。一直听太阳楼哥楼哥的叫你,我都听得耳朵要长茧子了。”

    楼衡笑起来,没话。

    辛宇主动道:“孩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楼衡问道:“不知道,太阳有没有和您过,我有医师执照的事?”

    “了。主任中医师,你可真让我惊讶,太厉害了。”

    辛宇笑着赞了声。

    楼衡没有和他绕弯子,直接道:“我给太阳处理伤口的时候,顺便给他把了把脉。太阳这些年吃了不少药,用过一些放射性光线的治疗手段吧?”

    一直旁听他们讲话的约瑟闻言,点头道:“是的。”

    他把辛朝阳的病历简单地提了提,作为太阳的主治医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了。

    楼衡:“是药三分毒,放射性治疗对生理的伤害也不。那孩子——我是太阳,我看他身体有亏,体内淤毒,需要好好调理一下。所以,想给他食补,这要征求辛爷爷您的同意。”

    “食补?”

    辛宇没想到是这件事。

    他有些动心,“就像云中村的药膳调理,那样吗?”

    据他所查,云中楼的云,是楼衡外婆的姓氏。

    云中楼的一应秘方,据称就是楼衡继承自他外婆的遗产。

    辛宇与郑临丰相交甚笃,郑临丰的的妻子他自然不陌生。

    对方也是外籍华裔,甚至云家移民的时间比辛家还早上百年。只是比起扎根海外开枝散叶的辛家,云家几代传承下来,只剩下楼衡外婆一个人了。

    辛宇从没听云家对中医方面有涉略,但云中楼中医理疗有口皆碑,效果是实实在在的,药方怎么来的,也不必追根究底。

    “嗯,差不多。太阳吃的,是我特别给他配的方子,请一位老师傅到家里,一日三餐,为他调理。您看如何?”

    楼衡询问道。

    “这……太麻烦你了。”

    辛宇心里有些顾虑,没有一口答应。

    “不麻烦的。”楼衡,“药方我手里就有,京市云中楼那边的包师傅我已经和他商量好了,您同意的话,他随时动身来宁市。”

    “包师傅?你是做国宴的那一位?”

    辛宇怔住。

    “嗯,是他。”

    楼衡点头。

    这下,辛宇是真的惊讶了。

    医厨相通,真正的大厨自然不是做出的菜好吃就可以成就的。

    然而中医断层,菜谱失传,把许多厨师拦在大家的门槛之外。

    云中楼恰恰弥补了这种缺陷,因此,云中楼开盘之后,吸引了诸多名厨,大师云集。

    而包大师,是这些大厨之中最有分量的一个。

    辛宇盯着楼衡看了一会儿,才笑着:“包大师可是京市云中楼的金字招牌,你这孩子当真舍得?”

    楼衡也同他笑,“京市那边熟人太多,包师傅推辞不过,早就烦了。听有外办的差事,恨不得立刻就走呢。”

    辛宇听得笑起来,微一沉吟,就点了头,:“那就谢谢你了,衡。”

    这若是其他事,他当然不愿意受人情,但事关太阳的身体,再大的人情,他也得接下来。

    楼衡:“您太客气了。只是药膳也是医疗,如果太阳在吃别的药,可能会有冲突。所以,还要和约瑟先生确认一下才好。”

    约瑟忙道:“太阳现在已经停止口服药物了,只有每天敷眼睛的固体药膏,还有滴眼药水。你都见过的,就是他上次用的那些。”

    楼衡了然地点头,“那先让太阳吃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再看后期需不需要配合针灸或其他手段。不过,我需要确定他的眼睛是因为什么……才受伤的,好将药方调整成最适合他的。”

    听他问这个,约瑟没开口,转头去看辛宇。

    辛宇对楼衡有所保留,斟酌道:“衡,你有心了。只是……你为太阳做的实在太多了,远远超过了一个同学、一个世交朋友的情分,我心里不安啊。”

    楼衡自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他的生父生母曾经做过的事,很难让辛宇不猜度他的人品是否也有瑕疵。

    他笑了笑,:“您是外公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最亲的兄弟。当年如果不是您,临丰置业早就被人吞并,外公一生的心血都会付之东流。我当时太过年幼,但您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一直很遗憾没能将我的感谢和外公临终前的歉意带给您。”

    顿了下,楼衡继续道:“当年太阳出事的时候,我没帮上忙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他就在我身边,我能为他做的,为什么不去做?我想,外公只会责怪我做得太少。”

    “老郑啊……他走的太早了,不然,看到你现在这样出色,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想起楼衡的外公,辛宇就是一阵唏嘘。

    既然话到这份上了,辛宇也不和他玩虚的,直接道:“希望楼衡你不要介意,太阳出事之后,我非常自责,对那孩子的安全是草木皆兵。我见他这么在意你,也想确认你不会伤害他,就查了查你的身份。知道你是老郑的外孙,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你现在是和你妈妈在一起吗?你爷爷他……?”

    “爷爷很好,只是我母亲生了病,我过来看顾她几年。”

    楼衡解释道。

    “她病了?”

    这辛宇倒是真不清楚,忙问道:“什么病,要不要紧?”

    楼衡没有隐瞒,“抑郁症。”

    辛宇一听,就沉默了。

    倒是约瑟皱眉,不赞同道:“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让你独自照顾一个抑郁症病人?这太危险了。她没有去医院接受治疗吗?”

    楼衡笑笑:“医院带给她很多不好的回忆,她不愿意去,这对她的病情也没有好处。而且,心病只能心药医,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我这一味心药,能治她的病了。”

    后面的话约瑟没听太明白,辛宇对他摇了摇头,让他不必再劝了。

    郑秋兰的事,他这些年虽然从不插手,但也没断了关注。

    那孩子,实在过得糊涂了些……

    万幸楼衡是个心清眼明的,有他看着,再怎么也比从前荒唐度日强。

    辛宇道:“孩子,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只管和我。”

    楼衡点点头,“多谢您。”

    “是我该谢谢你才是。以后,太阳这孩子要多麻烦你了。”

    辛宇将辛朝阳眼睛受创的原因了。

    “太阳当时还太了,又受了惊吓,很多事情他记不清楚,也不太明白。

    那个王八蛋死了,那几天究竟发生过什么,没有人清楚。

    不过,他的眼睛是因为……

    那混账在那几天一直用医用手电筒和医用照明灯对着他的眼睛,不许他闭上。就算太阳昏迷了,还用那玩意儿刺激他的眼睛,让他醒过来。”

    楼衡蓦地握紧拳头。

    他想起来了,那个绑架犯破产,就是因为生产的医用手电筒出了多起质量事故。

    所以,辛朝阳才会那么怕手电筒么……

    “……所以,太阳回来之后就看不见了。”

    辛宇的声音唤回了楼衡的理智,他勉强笑了笑,:“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辛宇叹着气:“这孩子,幸好是随了老郑,没像他爸妈——欸,瑟,你拿行李箱做什么?”

    约瑟过来亲了亲他,“亲爱的,我不能再等了,今天就去云中楼。我得亲自体验一下他的食疗和针灸有多神奇,不然,我怎么放心把太阳交给他。”

    辛宇一听,立刻道:“那我也去。”

    约瑟好笑道:“你不工作了?明天不是还有股东会议,难道要放那几位绅士鸽子?”

    “谁在乎那些老头子,”辛宇抱住他,“没有什么比你和太阳重要。”

    约瑟一下笑起来,“这话,可不能让辛总听见了。”

    辛宇:“听见就听见,他也长大了,应该活的清醒点。”

    约瑟听了,笑得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