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唉声叹气，“早知道，我还不如出去钓鱼呢。”

    这事的性质跟之前的玩笑可不一样了，他哪想到这子的对象居然是个男孩。

    早知道，就管住这张嘴了！

    楼衡就问他：“上次的茶好喝吗？”

    秦老爷子被噎了一下，瞄了他一眼，哼哼声：“就那么一点，都快喝完啦。”

    楼衡知机道：“明天我再让人给您送来。这次是一位老师傅炒制的碧螺春，是不外传的味道，您一定得尝尝。”

    秦老爷子这才高兴起来。

    老太太和辛朝阳的高兴了，非要拉辛朝阳在家吃饭。

    楼衡就给他妈妈电话，他妈妈还自己汤都炖上了，菜也洗好了，就准备做饭呢。

    老太太听了就：“那有什么，你把汤端来，剩下的，晚饭做给他们吃，也不浪费。”

    郑秋兰答应了，楼衡要过来帮她端汤，她都不用。

    王老太太问辛朝阳喜欢吃什么，见他要帮忙，欢欢喜喜地留他陪自己。但看他洗个菜把衣服都弄湿了，赶紧喊楼衡把他领走了，换了老伴来。

    辛朝阳惭愧道：“我太笨了。”

    楼衡揉揉他的头，：“我带你去院子里看看王奶奶种的花。”

    辛朝阳立时起精神来，拉着他往外跑。

    郑秋兰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两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她儿子站在一旁，另一个少年俯身嗅闻月季花，侧脸映入她的眼帘。

    ……辛北城？

    郑秋兰恍惚了下。

    楼衡看到她手一松，手里的陶瓷汤锅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怕伤到她，连忙过来扶住了她的手，将汤锅接过去，问她：“妈，您没事吧？”

    郑秋兰回过神，忙：“没事没事，我没事。”

    楼衡看她这样，心里一紧。

    郑秋兰来的方向在辛朝阳左手的位置，他没看到刚才惊险的一幕，见是楼衡的妈妈，连忙过来招呼：“阿姨您好，我是楼哥的同桌，我叫辛朝阳。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辛朝阳……你姓辛？”

    郑秋兰盯着他看。

    她的目光有点吓人，辛朝阳憷了一下，下意识看楼衡。

    楼衡已经明白了什么，侧过身挡住辛朝阳，：“妈，王奶奶在等你一起做饭呢。我们先进去吧。”

    “哦……好好。”

    郑秋兰抬脚走，但眼睛还是看着辛朝阳。

    辛朝阳有点紧张，又不好意思问为什么要看自己。

    楼衡开了口，他微笑着提醒：“妈，你一直看我同学做什么？”

    郑秋兰才发觉不妥，连忙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

    她面带笑容地问辛朝阳：“好孩子，你爸爸是不是叫辛北城？”

    辛朝阳惊讶，“您认识我爸爸？”

    “还真是啊！”

    郑秋兰的笑容放大了，楼衡能看出她表情里藏着一丝不正常的兴奋。

    郑秋兰：“我何止认识你爸爸呀。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看看他的孩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你还和衡成了同学。这可是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啊？”

    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进了屋。

    王老太太出来迎郑秋兰，正巧听见，随口问道。

    郑秋兰走上去亲昵地挽住她的手，笑：“王姨你不知道，这孩子的爸爸和我从一起长大的！十几年没见面了，在这儿遇见他的孩子，还和我们衡玩得这么好，你巧不巧？”

    “咦？还有这种事？”

    王老太太看想楼衡和辛朝阳，两个孩子明显都有些意外的样子。

    辛朝阳是真意外，楼衡则是没料到他妈妈才上照面，就认出了辛朝阳的身份。

    老太太看在眼里，就问：“不是都十几年没见了，你怎么知道没认错人呀？”

    郑秋兰有些激动道：“您不知道，这孩子侧脸看着，和他爸爸十五六岁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刚刚我看见他，还以为回到时候了呢。”

    楼衡的眼睛闪了闪，没想到是这样。

    在他看来，辛朝阳除了一双眼睛，怎么看都像妈妈更多一些。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带辛朝阳出现在郑秋兰面前。

    ……是他欠考虑了。

    辛朝阳惊道：“是吗？我都没注意。”

    郑秋兰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边来仔细看，又摸摸他的脸，：“正面就不像了。你应该……长得更像你妈妈一点。”

    辛朝阳被她摸得很不自在。

    楼衡上前带开他，：“王奶奶，妈，秦爷爷在里面催你们了。”

    王老太太看出郑秋兰吓着孩子了，笑着：“我们先去做饭，一会儿慢慢。”

    郑秋兰被她拉走了，还回头看了辛朝阳好几眼。

    辛朝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毛毛的，和楼衡：“没想到是这样……太意外了，我都没听我爸爸起过。”

    楼衡摸摸他的头，低声：“吓着你了？”

    “没有没有。”

    辛朝阳连连摆手，看楼衡还是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有一点……不过没关系的，阿姨可能是太惊喜了。”

    楼衡心里叹了一声，：“我这边有点特殊情况，等会儿吃过饭，我先送你回家。”

    “楼哥，你……”

    辛朝阳听出了点别的意味，想问特殊情况是不是他妈妈，要不要帮忙，但看楼衡摇了摇头阻止他下去，也就收了声。

    吃饭的时候，郑秋兰还是很兴奋，一个劲地给辛朝阳夹菜。

    辛朝阳推辞不过，乖巧地吃了，一直谢谢。

    楼衡看他吃得不自在，放下筷子：“妈，王奶奶，秦爷爷，等会儿辛朝阳还有家教课，我先送他回去。”

    老夫妻俩已经看出点端倪，就没留人。

    郑秋兰道：“这么快就走了啊，不去家里坐坐吗？”

    “不了，时间快到了。”

    楼衡着，对她道：“妈，您吃好了也先回去吧，我陪您一起收拾厨房。”

    “欸，好好。”

    郑秋兰答应了。

    楼衡送辛朝阳到区，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太阳。我又对你失约了。”

    本来好要带他看自己练武的，为此，他还特意找人将地下室重新改造了一下，隔离了一些功能区。

    辛朝阳：“没关系的楼哥，你快回去吧，我看阿姨那里更需要你。我等等张叔，他很快就到了。”

    楼衡还是陪他一起等到了老张，送他上了车，才折回。

    郑秋兰已经回了家，正躺在床上包着被子。

    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在秦家满脸激动的笑，睁着眼睛，表情有点空白。

    楼衡回来看见，把窗户关上，开空调。

    放下遥控器的动静像是惊醒了郑秋兰，她猛地翻身坐起来，沉着脸问楼衡：“你就那么怕我接近他？你怕我对他做什么，啊？”

    楼衡静静地看着她，没话。

    郑秋兰激动道：“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辛北城的儿子！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走在一块，还和他做朋友？你还护着他！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楼衡还是不话。

    郑秋兰急促地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着，咒骂道：“你明明知道！你明明都知道！要不是他们家，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们害我啊！你为什么还跟他们混在一起，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生的！”

    郑秋兰捶着床，失声哭了起来。

    楼衡终于开口了。

    他：“辛家没有害过你。你现在是什么样，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郑秋兰霍地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盯着楼衡，恶狠狠地：“怎么没关系？要不是钱芬琪，我怎么会流产？我六个月大的孩子啊，就这么没了……呜呜，要不是她害我，我也不会，也不会……要不是她，我不会和陈霆离婚，就不会遇到后面的人渣。是她害我！”

    楼衡提醒她：“钱芬琪已经死了。”

    “那是她活该，她活该！”

    狠狠咒骂之后，郑秋兰突然崩溃地哭起来，抱着头：“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骂我的，是她拉我的。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呜呜呜，别来找我，别找我！”

    她哭得声嘶力竭，直到累了，声音才慢慢弱下去，仓惶道：“爸，爸，你在哪儿啊？你也不要我了吗？你不能这样，求求你，别不要我……”

    看她情绪回落，楼衡才走上前来。

    他蹲下来，把哭泣的母亲抱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了妈，一切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过不去了……”

    郑秋兰喃喃着，用力拽住楼衡的手，仰头问他：“衡你是不是恨妈妈？你别恨妈妈好不好？别恨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楼衡给她擦眼泪，：“我不怪你，更不恨你。从来没有。”

    郑秋兰却没有感到安慰，她现在神智很清醒，明白楼衡话里的意思。

    她哽咽道：“你为什么不怪我，衡，我宁愿你恨我……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妈妈对不对？你也根本，不需要我对不对？我对你来，就是个拖累，是个包袱，你恨不得甩掉我对不对？”

    “不管我需不需要你，你是我的母亲，你给了我生命，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楼衡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我会代替外公照顾你，在你需要的时候来到你身边。我会赡养你，还你生我的恩情。所以，你不需要害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真的吗？可是，可是你外公了，不要你管我。他还，他给你的钱，一分都不许花在我身上。他过的，他不要我了。”

    郑秋兰惶恐极了。

    楼衡：“不用外公的钱，我会用我自己赚的钱照顾你。”

    “你的钱？”

    郑秋兰还从来没考虑过这一点，稍一想，心里就是一定，连连点头：“对，对。衡你这么聪明，比你外公都厉害，怎么可能缺钱。”

    她用力攥住楼衡的手，求证道：“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嗯。所以，你不用怕。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会是你的依靠。”

    楼衡。

    “那太好了，真好……”

    郑秋兰笑了笑，紧绷的情绪放松开，她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楼衡送她回床上休息，给她擦了擦脸，之后也没有离开她的房间。

    他在床边地毯坐下，拿手机看辛朝阳有没有给他发信息。

    果然有。

    13：12：08

    太阳：哥，我到家了，你那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