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珩？你怎么来了？”本来气势汹汹的人在转眼瞥到门口的身影后声音都弱了几分。

    “发生什么事了？”程珩问道。

    “哦，没什么。”宋绪靠在桌子上毫不在意的回答道，“一点纠纷，你快回去考试，都铃了吧？”

    程珩走到了宋绪面前，指尖轻轻摸过宋绪手上的唇角，虽然平静，但是宋绪却感觉到程珩在颤抖，被程珩指尖触到的地方有些微热，宋绪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他又欺负你？”程珩问的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隐藏起来的怒意。

    还没等宋绪回话，大秃就夹着他惯用的公文包急匆匆的进来，进来之后他连犯罪动机都没问，直接就是那常用的批评语“你完了”“你废了”“进场拧螺丝吧”。

    程珩皱了皱眉，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在大秃终于叭叭完各种批评语之后，他继续了惯用的总结“你这样子是要当犯罪分子预备役吗”结束了他的批评，骂得慷慨激昂的大秃在缓过一口气的时候才发现程珩站在旁边。

    “程珩你怎么过来了？要考试了知不知道？赶紧回去！”大秃督促道。

    “可是……”程珩好像是要什么，但却被大秃三言两语劝了出去，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教导处的门已经“嘭”的一声关上了，把里面的声音全都隔绝了。

    “来吧，交代犯罪动机。”大秃捧着他那杯放在保温杯里的菊花茶吹了吹拂在上面的花不缓不慢的问道。

    “没啥动机，有人伸着脑袋让我揍，我总不能在旁边夸他脑袋真好看吧？”宋绪撑着手背靠着办公室的桌子无所谓的道。

    大秃：“那你是承认你欺负同学了吗？”

    宋绪瞥了一眼陈明：“不承认，我这人一向爱好和平，除非有人上赶着挨揍。”

    上次差点拿拖把怼到人陈明脑袋的宋绪出了“和平”二字，在别人看来怎么看怎么怪异。

    大秃从教数十年，宋绪这样的刺头学生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也是最难搞的，宋绪这家伙一向软硬不吃，在别人看来败面子的国旗下检讨，对宋绪来只不过是他的个人思想演讲大会，家长不是没请过，但看宋绪家长的态度也可以看的出来家长也没辙了，可能宋绪父母对宋绪的要求就是不要成为犯罪预备役人员就好了。

    还没等大秃开口宋绪就已经分配好了自己的任务：“检讨？一千五百字吧？”

    大秃：“……”

    大秃的沉默让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判断，他有些怀疑的开口，“还是叫家长？”

    董远从未见过这么替老师着想的学生，甚至连流程都能这么的熟悉。他是在心里盘算着想着叫家长，但想到宋绪家长的态度觉着叫了也白叫，开口对宋绪就是一句：“三千字检讨。”

    果不其然，宋绪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他不是为自己考虑而是为全校同学考虑：“别吧？又要到国旗下演讲？不太好吧，三千字啊，我的时间无所谓，但是三千字太长了，会耽误大家的时间，我觉得这个国旗下亮相的机会还是留给我同桌吧，长得那么帅，不亮相可惜了。”

    宋绪扯着扯着就突然想到了在国旗下讲话的程珩，清清冷冷的样子让人看一眼就不能移开眼，修长的手抓着话筒将冷漠的样子体现了个十成十，可就是这样子的程珩却唯独对他例外，帮他补课，帮他掩护，甚至在他醉酒后都不嫌麻烦的照顾他。

    醉酒？

    宋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转了过去，不知为何越想回避程珩锁骨上的那颗痣却在他的脑海中难以消散，在那天早上宋绪无意间吻到了那颗痣。

    “哟？还会不好意思了？”

    宋绪偏过头沉默不语的样子让大秃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下奇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戳得这没皮没脸的校霸害羞了。

    “得了，见你终于知道自己不好意思，我也不为难你，一千五百字检讨，期末考试结束后交，赶紧滚回去考试。”

    大秃沉浸在无边的自我感动中，总觉得是他教导有方，终于感化了宋绪这颗顽石。

    宋绪开门走出去的时候门口的身影让他一愣，他不自觉的问道：“你怎么没去考试？”

    程珩靠在墙壁上在听到宋绪的声音后抬起头：“等你。”

    这一句话很轻，带着程珩常用的语调，但就是这么轻的声音却让宋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砸了一下，原本自以为的兄弟情突然变了质，单细胞生物总算是感觉到自己情感的变化。

    他紧闭着嘴巴，没有出一句话。

    “走。”程珩拉着宋绪的手往楼梯口走去。

    魂不守舍的宋绪终于被程珩的动作拉了回来，教学楼对面埋头写题的情景让宋绪清醒了过来：“你不是要考试的吗？快去考试。”

    “不急。”程珩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语调。

    “什么不急！”宋绪看了看表，大秃训他整整训了十多分钟，经过刚刚那么一闹，这距离开考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你再不去考试就来不及了。”

    宋绪从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成绩，但对于程珩的成绩却无比上心，因为在他心中，程珩永远都是第一。

    “先去校医室，我给你上药。”

    程珩不由分的把宋绪拽到了医务室，他熟练的找到了跌的药，心的给宋绪破了的唇角上药。

    “疼么？”程珩问道。

    “疼啥？胜利的勋章。”宋绪话一向不正经。

    程珩眼睛暗了下来，手上拿着棉签的力道有些加重。

    “嘶！疼！”宋绪感受到疼痛躲开了程珩拿着棉签的手。

    “不是勋章吗？怎么会痛？伸手，你手上的勋章还没擦。”

    宋绪：“……”

    怎么感觉自家同桌生气了？而且还开始在怼人了？

    宋绪有充分的怀疑，但没有可靠的证据，所以只得作罢。

    程珩给宋绪上药的手渐渐的停了下来，他看着宋绪挂了彩的嘴角，缓缓的伸出了手，他在伤口附近摩挲着，眼底是藏得极好的深情。

    宋绪被程珩这样子的眼神注视久了，他不自在的开口叫了一句：“程珩？”

    “宋绪，对不起。”只听程珩道。

    宋绪莫名其妙：“对不起什么？”

    “没有保护好你。”

    直到宋绪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考场程珩那句话还围绕在他的耳边。

    为什么程珩要这么……

    二中老师改卷速度堪称各校第一，也就放了个周末的假期这试卷就改完了。

    先是杨文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程珩这次考试只比林颂高了三十分，这在程珩历次碾压式的考试中是绝对不存在的。

    程珩看着一脸内疚把焦糖奶茶供给他的林颂，他不知道学委是抽的什么风，宋绪送他焦糖奶茶就算了，林颂送这个干嘛？

    程珩眼中的疑问太明显了，明显到林颂多嘴解释了一句：“我看绪哥经常买这个给你，以为你喜欢。”

    “那你送我这个干嘛？”程珩皱了皱眉头。

    程珩的问题让林颂突然之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程哥，我以后绝对不用阴招，绝对堂堂正正做人，绝对不在网上乱买拉肚符，这三十分我赢得心中有愧啊！”

    林颂这潸然泪下的样子让程珩一度以为自己是得了第二，直到旁边的梁凯拍了拍林颂：“学委，演过了，你这样子我以为是你超了程哥三十分。”

    “虽然程哥还是第一，可是这次是因为我的原因他才把物理那十几分的题丢了，是因为我，否则的话程哥会发挥的更好的。”林颂陷入了无比的自责中，甚至连梁凯的话都听不进去。

    程珩终于在林颂完这句话的时候有反应了，他抬了抬头，看着宋绪没来才了一句：“不是因为你。”

    这一句话一出来林颂愣了一下，他突然听出了程珩话里的意思“别他妈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一回林颂哭得更伤心了，简直就像是被渣男狠心抛弃的女生。

    “哟，都在呢。”宋绪拎着油条豆浆的走进了教室，发现林颂哭得可怜巴巴的，颇为人道主义的递给了林颂一根油条：“吃不？成绩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都是第二嘛。”

    宋绪对于程珩一向很自信，就算他没看成绩都能知道程珩的排名。

    “渣男！渣男！”林颂用颤抖的手指着宋绪，拒绝了宋渣男的油条，跑到自己的位置自闭去了。

    “吃油条不？”宋绪把拿出来的那袋油条递给了程珩。

    程珩看了一眼，颇为高冷：“这是你给林颂，林颂不要之后才想起我的？”

    这高冷的语调里带着微微的连程珩自己都没发现的幽怨，像个抓到老公出轨的怨妇。

    “哪能啊。”宋绪连忙安慰着学神脆弱的心灵，“你看这油条和豆浆，我都多带了一份，就是特地给你带的啊！”

    “特地？”程珩稳如泰山，“为什么？”

    话一出口，只见向来大大咧咧的宋绪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感谢……感谢你那天在校医室……”

    朋友的耳朵红了……

    程珩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好像他要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