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程珩那清冷的声音太有特色，在一片哀嚎声中开始有人注意到了，周围的声音渐渐的都了起来，四周开始议论纷纷。

    “楼上那谁啊？怎么喊个楼还这么冷静。”

    “不知道啊，眼镜没带来，看不清。”

    也有一些眼尖的直接叫了起来：“艹，那是程珩啊！”

    在这一声尖叫后众人纷纷反应过来。

    “程珩？他来喊楼了？不像他的作风啊！他喊什么啊？”

    “我们可以换位思考想一想，要是你是程珩你会什么？”

    “我会，同志们辛苦了，我在清北等你们。”

    “程珩没你这么骚。”

    楼上的程珩见着楼下的场景，他拿着麦克风又开口道：“很早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暗恋了三年，所幸他答应了我的追求，这几年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带着蝉鸣的夏日，也走过了白雪皑皑的冬天，但我想的是，我想和你度过的不仅仅是这几个春夏秋冬，而是想和你一起走过无数个四季，看到无数的风景，我想从此之后一路上都有你，我想一辈子、一生都能跟你在一起。”

    “艹！！！！！！！”

    楼下的同学或许是太激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只得不约而同的留下了一个简单粗暴的“艹”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要是别人表白他们可能会觉得正常，可楼上的人是谁？他妈的是程珩啊！那个校规里走出来的三好学生，他带头谈恋爱，看话语里的意思好像是谈了好几年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个头喊了一句“百年好合”，紧接着楼下全是祝福的声音，程珩眼中带笑，拿起麦克风又了一句：“谢谢大家的祝福，等以后结婚了请你们喝喜酒。”

    “好！”楼下又是一阵喊声。

    宋绪捂脸，过了过了，这家伙还没毕业呢就想着结婚了。

    正在宋绪算让自己的存在感减弱的时候，不知道下面谁吼了一句：“你们看程珩看的方向。”

    大家应声抬头，瞥见了程珩匆匆收回的目光。

    程珩刚刚是在看一班的方向吧……

    应该是的？

    是的！

    最后大家肯定的判断出来，程珩绝壁就是在看一班，他们以为程珩喜欢的会是外班的，没想到兜兜转又转回了一班内部消化去了。

    反应最大的当属班长黎柯，作为勤政爱民的模范班干部，黎柯同志表示很是痛心，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关心同学的心理，让这么一对情侣悄咪咪当了几年的地下党。

    并且表示究竟是哪个一班的内鬼，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的校草兼学神给抢了。

    一旁的杨文像是听到了黎柯的心声，手中比出了拿对讲机的样子一脸神秘的开口：“有内鬼，终止交易。再重复一遍，有内鬼，终止交易。”

    “滚啊！”黎柯踹了一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杨文，随后转头看向了宋绪，“绪哥，我们班能上校草榜的除了你就是程哥了，现在程哥已经无了，你就是我们全班唯一的希望。”

    宋绪表情怪异的看了黎柯一眼：实不相瞒，你这全班的希望已经跟程哥一起无了。

    知道内情的杨文又飘了过来，手中依旧是一副拿着对讲机的模样：“有内鬼，终止交易。再一遍，有内鬼，终止交易。”

    最后杨文是在黎柯一声惊天动地的“滚啊”之后逃走的。

    很多人都在注意着程珩喊话之后要去哪儿，按常理来推断，当一个人跟另一个人表白的时候，最先做的事都是去寻找那一个人，结果当程珩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走到宋绪身边后，众人的眼神就变成了失望。

    好的表白后会去那人身边的呢？回到人校霸身边干啥？果然程珩还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这一场喊楼持续了很久，大家就像是要在今天晚上一口气的把自己十几年的怨气都吐出来一样。

    最后这些疯了的崽子们是被班任们召集回教室的。

    大家还是第一次这么坐得笔直的在教室里看着老林在黑板上写着什么，同学们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集体出现在课堂上面，也是班主任在课堂上跟他们讲的最后一节课了。

    老林终于放下了粉笔，黑板上是一张车票，车票上写着“二中——梦想”，下面还有着一行字“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千帆过尽，有枝可栖。”

    “班任，画得太丑啦！”台下是同学趣的声音，但那声音却有一点点的颤抖。

    老林看着台下的学生们，他跟这些学生相处了三年，三年来也经历了大大的事，直到毕业的这一刻他才有些感慨，他的这群不让人省心的崽子要走了，都去追逐着自己的梦想了。

    “这上面的几个字是老师写给你的，老师希望你们能够以梦为马，不要辜负自己的青春和自己的年华，与此同时，老师还希望你们千帆过尽，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还是有枝可依。”

    “老师，那个‘枝’是什么呀？我们都还没千帆过尽呢，你怎么知道！”台下已经有人哽咽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未来的‘枝’是什么，但老师知道的‘枝’就在这里，它是大家的二中，大家的一班，还有……经常被大家骂那么几句的我，不管之后同学们都变成了什么样，但这里从未变过，在老师眼里，你们永远是孩子，永远是少年。如果在此之后，你们突然走累了、迷茫了，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的时候，你们可以回头看一看，老师永远在你们的身后。毕业并不意味着结束，它意味着你们新的开始，新的征程，加油，我的少年！”

    老林的话刚完，姚若若就转头抱着她的同桌哭了起来，就连自称“具有阳刚之气”的杨文都流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宋绪抹了抹眼角，眼泪擦掉了，但眼眶还是通红：“老林真是的，毕业就毕业，整那么感伤的一出干嘛？”

    宋绪的语气虽然是在责怪，但在他身边的程珩却听到宋绪语调中的微微哽咽。

    他抬头看着身边抽泣着的同学，不知不觉心中也泛起了一阵酸楚，本来是很期待毕业的，但为什么现在却又想回到最初的时候……

    程珩看着外面被丢在楼下散落的纸张和课本，以及落在纸张上的千纸鹤和纸飞机，程珩恍惚间只有一个想法：他们的高中生活……已经结束了……

    ……

    高考这一天宋绪早早就到了考场，却碰到了在考场门口被学生团团围住的老林，今天的老林一改往日黑色系棕色系的忧郁王子的风格，反而穿起了一条红色的衣服，红艳艳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班任！你这穿红衣服都不像你了。”有同学开口趣道。

    “怎么不像？”

    “太喜庆了，班任你还是适合走深沉风格。”

    程珩在一旁看到了宋绪，连忙招呼着让宋绪过来。

    “班任，你多久没穿红色衣服了？”宋绪笑道。

    老林像是想到了什么，惆怅了一会儿，开口道：“三年前，你们学长学姐毕业的时候。”

    “那这衣服还是限量的！”同学们起哄道。

    “对啊，三年才能看一次，毕业限定。”老林又接着道，“要知道上次我穿这条衣服的时候，全班都考了一本。”

    “班任！一本不是正常的吗！”杨文伸出了脑袋凑到前面。

    老林拍了一下杨文的脑袋：“想什么呢，我之前带的是普通班，又不是你们这些不让人省心的重点班。”

    “我们怎么不让人省心了？”杨文抱着脑袋哀嚎着。

    “你们看我之前穿红衣服的时候，普通班全班都上了一本，那你们怎么也得全部上个211吧！”老林开口道。

    杨文大手一挥：“什么211，我们全都是985！到时候班任要准备五十一挂鞭炮！”

    老林看着这一群少年，嘴角勾起，但眼眶速度有了湿意：“好，等你们考上了，我冒着被城管带走的危险也要放五十一挂鞭炮，放它个一晚上。”

    老林伸出了手放在了前面：“加油！”

    同学们纷纷把手覆上，考场外响起了一声声的“加油”。

    进了校门口之后，原本笑笑的同学不知为何突然一起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身后的老林。

    老林没想到大家还会看着他，连忙把眼角的泪擦干净，向同学们摆了摆手：“快进去，要不然迟到了。”

    “其实班任也是一个感性的人。”黎柯道。

    “对啊，要不然怎么会教政治。”

    “这跟政治好像不太挂钩吧……”

    “挂钩的，你看我们数学老师就没来。”

    数学老师就是被大家称作“断情绝爱铁阎王”，学数学学得感情缺失的人。

    但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讨论数学老师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拍了一下老林的肩膀。

    老林转过了头：“怎么现在才来？崽子们都进去了。”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用他那没有语调的声音开口道：“他们也不喜欢我，还叫我铁阎王，看到我，他们反而还会不开心，还不如就这样。”

    老林叹了一口气：“其实你要是话稍微带点感情，他们也不会这么称呼你。”

    “没办法啊。”数学老师摇了摇头，话语中略带一丝调侃，“毕竟我是理科学多了，连人性都丢失的存在。”

    老林无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