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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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星抗着野猪来到村中央,那里有一大片空地,是农忙时晒庄稼用的,还有一口水井和重重的石碾和磨盘,谁家要用都可以去。

    空地旁有一块巨大的石台,他听从指挥把野猪放到上面,准备谁能过来接手杀猪的活计。

    大家开始面面相觑。

    郑父拍了下大腿:“差点忘了,咱村里没有屠户啊!这可如何是好?”

    郑父推了推旁边:“诶,李老三,要不你去试试,我记得你以前也过野味啊?”

    李老三嫌弃地:“我才不去,要去你去。再我那的叫什么野味啊?那就是只鸡,和这么老大的猪能一样吗?”

    郑父连连摆手:“这我哪行啊!还是你比较有经验……”

    连星听不下去了,再让他们推辞下去的话,恐怕天都黑了也不见得能有人站出来,他只好叫停两人:“爹,我来试试吧。”

    “那感情好啊。”郑父嘴比脑快地先应下了,转头才发现话的是自家儿子新娶的夫郎,“这……不太好吧?哪有双儿干这个的。”

    李老三嫌他磨叽,直接问道:“你会吗?”

    连星:“应该……行吧,反正都差不多。”

    想了想,反正村里也没其他人能顶上的,郑父道:“那好吧,心点。”

    总算确定了人选,不过,没有趁手的工具也不行啊,连星问郑父:“咱家里有斧头和比较锋利的菜刀吗?”

    李老三积极道:“我家有我家有,我给你拿去。”

    连星又问:“对了,还有没有杆秤啊?”

    李老三:“也有也有,我都给你拿过来,你记得给我留块最好的肉。”

    郑父:“行了行了,给你留着,快去吧。”

    李老三家里离这里最近,郑父和他的关系从年轻时就比较好,要不是这样,哪怕麻烦点,他也得自己回家取一趟。

    果然,李老三回来得很快,东西也带的很齐全。

    很快,轰轰烈烈的分猪肉就开始了。

    刚开始,三个人还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适合的分工。

    连星切肉,郑父称重,他报出重量后李氏迅速算出钱数和村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肉。

    外面肉铺里卖肉多是瘦肉二十文一斤,肥肉更贵些,二十二或者二十三文,他们懒得分那么清,反正野猪整天在山上颠颠地跑,身上也没多少肥肉,索性全按着十八文一斤来算。

    李老三夫郎看着连星切肉时利索的动作,夸道:“李哥,你这儿夫郎干活真是一把好手啊,以后你可享福了。”

    李氏看了连星一眼,阳光下的他绷着身子认真的干活,侧脸在光影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好看,笑着道:“确实,能娶到连星,是我家安子的福气。”

    连星割完一块递给郑父,又接着割起下一块,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闲聊。

    这一忙活就是整整一下午,一直到天边出现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映得半座山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最后收了所有的东西,借着一旁的井水洗干净李老三家的东西给他送回去,顺便给他多送了一块猪肝。

    最终就只剩下了几斤肉,还有一张猪皮和一堆猪内脏,猪下水一般很难做得好吃,也没人乐意要。

    连星把这十几斤重的东西收拾收拾全放进了背篓里,接着习惯性地把背篓背到自己背上,却被李氏拦下,“你一个孩子家家的,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放,把东西给你爹。”

    连星声道:“……阿姆?”

    郑父赶紧接过来:“就是就是。”

    连星抓了个空,身上空空的他有些无助和不安,不是……都这样吗?

    李氏接着絮叨:“今天下午就想你了,怎么上山采个药都能碰见野猪?你你也是,碰见了不会赶紧躲开吗?”

    李氏边走边:“谁家孩子像你一样傻的,不躲开算了还迎上去,要不是看你没受伤我非得揍你一顿。”

    连星奇怪了,就算受了伤但是有肉吃还有钱赚,这难道不好吗?

    “你这孩子什么眼神?”李氏故作生气道,“不服我管吗?”

    连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知道了,都听阿姆的。”

    “就是。”

    “就是,”一旁的院墙里突然传出个声音,“你那郑家怎么给他儿子娶个那样的夫郎?是个‘丑哥儿’就算了,居然一人能一头猪!”

    “不止这样嘞,他还敢自己杀猪呢,你今天没见,他拿着刀面不改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眼神,哎呀呀,要吓死我了诶。”

    “啧啧啧,他们真不怕这‘丑哥儿’这么暴戾,哪天生气和他们儿子吵架把人了吗?”

    “那也没办法的呀,谁让他儿子自己跳河差点淹死呢,就那样一个马上要咽气的汉子,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谁愿意一嫁过去就守寡啊?”

    “也是哦,就连‘丑哥儿’,不也是他们花了好大价钱从别村里买回来的吗?”

    “不过买回来又有什么办法呀,他那儿子还不是把心思都挂在白身上,指不定醒了之后一气之下再跳回河呢。”

    李氏听得火冒三丈,他素来是个脾气平和的人,一般人只要犯不到他面上他就不会搭理,可这两个人真是越越过分,越越离谱。

    李氏怒目圆睁,左右瞅了瞅没瞅到顺手的工具,就算这样他也忍不了,提了一口气,一脚狠狠地踢在这家的大门上,生生将门给踹开了。

    里面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李氏指着两人的鼻子骂:“好你们两个碎嘴的家伙,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隔了几里地你身上那股臭得发酸的人渣味都闻见了。”

    “也不知道你家给你吃了什么东西,把脸皮吃得这么厚?我们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管得着吗你?”

    其中一个女人坐在板凳上低着头不话,她知道自己在背后人话的行为不对,被人抓上门来也无话可,然而孙平却不像她这样想。

    孙平心虚了一瞬,转而趾高气昂道:“我们的有错吗?不就是实话实吗?老天爷啊,现在是什么年头了,怎么还有人连实话都不让人了?”

    着他指了指站在后面的连星,“你自己是不是啊?哪有双儿能自己猪,还自己杀猪的?他这么凶神恶煞的双儿不定明天就被你儿子给休了!”

    “好你个孙平!你给我看好了,他,连星,就是我家的儿夫郎,今天是,明天是,这辈子都是!”他瞪了一眼孙平,正好看见他身前放着浸泡着血水的野猪肉,“至于你,就好好吃你的野菜去吧,把我们连星的猪肉还回来!”

    孙平慌了一下,他家虽然是猎户,但老头子岁数不了,许久都未曾过这么大的野猪了,他也好久没见过肉腥,本来都已经想好回去配什么菜来炒肉了,但此刻吵架占了上风,输人不输阵,他也装作满不在乎道:“还就还,当这点肉谁稀罕呢,我家天天吃肉都快腻了,也就你这种人家才当个稀罕物。”

    李氏恨恨地把肉从盆里提出来,接着从怀里数出十八个铜板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滚得四处都是,有些还沾上了刚才倾倒的血水。

    李氏骂完发泄了恶气之后,虽然看着孙平厚脸皮油盐不进的样子仍然心底恼怒,但没有办法,骂都骂了,肉也要了,也只能走了。

    孙平站在原地,气不一处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样多话却胆怕事像个鸡仔似的女人,狠狠地啐了她一口,憋着气把散落一地的铜板捡起来,火又发泄不出来,一脚踹开脚边洗肉的木盆。

    顿时血水四溅,顺着地势到处流,黄土地面顿时泥泞不堪,王二娘的脚上也被溅湿了好大一块,她有些不满地抬起头,看见孙平冒火的眼睛,不敢和他对上,默默的把埋怨的话咽了下去。

    孙平骂道:“要你有什么用?都欺上门了还让人指着鼻子骂!就为那一点蝇头利,一点破肉而已,谁家没有吗?”气势汹汹的骂了一通后,孙平总算离开了。

    王二娘看着孙平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嘴里声嘟囔着,“要是不稀罕这点肉让你老汉自个去啊,不着了,又嘴硬没了肉才敢在我这叽叽歪歪的……”

    王二娘捡起滚在一旁的木盆,心疼不已,她这盆子招谁惹谁了,发点善心让孙平用她家的盆子洗肉还是罪过了不成?

    走到半路,李氏还有些气不过,不过看着旁边乖巧走路的连星,他又怕这个傻孩子把孙平的话当真,“?连星啊,你可千万别听那些人瞎,既然过了门,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天是,这一辈子就都是,知道吗?”

    连星点点头,心口仿佛有什么在涌动:“我知道了,阿姆。”

    “阿姆就知道你乖,不过下次要再碰见这种恶心的人,不要怕,直接上去骂回来,你别看他们平日里多泼辣,其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要是你不会,那也没关系,谁要是再你,给阿姆都记下来,回来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

    连星觉得眼眶隐隐有些发热,他原以为阿姆那么生气是因为他们了夫君,本来还在自责自己连累他们,谁知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让他觉得哪怕是自己亲生的阿姆也不过这样,他忍着喷薄欲出的泪意,郑重道:“谢谢阿姆。”

    家里距村口并不太远,他们只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因为郑父在背着东西,连星便勤快地开院门。

    一开门三人就正好对上了搬了板凳坐在院子中央的郑成安。

    四人大眼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