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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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五。

    这是难得的休假,?县城里的学子有些回了家,但更多的是留在了城里,毕竟只有短短一天,?还是留下睡个饱饱一觉,再上街逛逛更爽快。

    蔡则、徐永、叶英耀一行三人便开始到处转悠起来,?街面上的东西都是他们以往见过的,没甚稀奇,?几人逛了一会就有些兴致缺缺。

    叶英耀便道:“算了,?这街上也没甚好看的,?蔡兄徐兄,?我要去书铺买纸墨了,?你们可要同去?”

    徐永想了想,?道:“正好我的纸也快用完了,我跟你一起。”

    三人一下走了两人,?蔡则也不想自己一个人逛,只好跟着道:“那我也去,反正……买支漂亮的笔也行,?也不知道管事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进到新的。”

    三人一起到了以往清幽安静的那条街,没想到书铺门口似乎张贴着什么告示,门口有些闹腾,?走到近前,他们似乎听到了有人在着“华星安”“星月”“话本”什么的,有些不明所以。

    店外吵闹,?不过进到里头倒是安静不少,书铺里面的座位竟然已经满了,这在以前是很难见到的事,今天不仅满了,?还有许多人拿着书册在书架旁和过道边站着看书。

    蔡则好奇坏了,折扇在手心敲了敲,问伙计:“今儿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王二今天忙得脚不沾地,听到有人问才看到进来了几个人,便介绍道:“蔡公子来了啊,正好,我们书坊今日上了新的话本,且今日降价售卖,一本降两文,两本就降五文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您三位瞧瞧要不要买上几本?”

    王二热情洋溢:“今日新上的话本和以往都不一样,内容新奇又有趣,您绝对没见过这样的故事,就算买回去在书院的同窗面前也是倍有面子的事啊!您看今日拿到话本的公子哪个不是连脚都舍不得动!”

    这话得倒是真的,蔡则也常来他这里买笔墨纸砚,花的也不算少,偶尔买得多了才给他抹了零头,像这次这么大幅的活动还是头一回见到,且书铺里的情况他也能看得到,甚至他还能认出其中几个身影就是他们书院里的人。

    居然能吸引到这些人的眼球,让他们不顾斯文体面就在这明晃晃地看话本,不得不,他对这新出的话本起了很大的兴趣。

    蔡则挑眉道:“徐兄叶兄,咱们也去看看?”

    徐永叶英耀应道:“可。”

    蔡则翻开这新出的话本,刚一开就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有人用如此新奇的世界幻想故事,这人脑洞真大。

    他又接着看下去,里面的故事节奏明快,瞬间让他抓紧了心脏,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评判文笔了,整个人都沉浸进去了。

    再度晃神是他被斜刺里伸出的一只手吓了一下,抬头看到是前日逃学的张武,他最不耐这种做人不认真的人了,不高兴地看他一眼,撇过脸去。

    张武心底哼了一下,有钱人就是这样,看不起他们穷人庄稼汉,庄稼汉怎么了,要是没有他们,这些富人连饭都吃不起了,还好意思嫌弃他们。

    他时不时地来这里晃悠一趟,就是为了看看郑成安向管事卖出的话本有没有印出来,等他看了之后就能更理直气壮地嘲讽他了。

    结果今天就突然看到上了新书,张武原本是不清楚郑成安的笔名的,原以为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结果一看这本《星月大陆》的著者名字——华星安,他愣了一下,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人是把他和夫郎的名字合起来当作笔名了。

    张武抽出其中一本,就站到离蔡则远些的地方去看了。

    蔡则巴不得他离自己远点,见此偷偷松了一口气,想要找徐永和叶英耀两人,左右看了一下却没发现两人,不由奇怪地往外走。

    结果就看到两人站在不碍人的墙边,看得正入迷呢,蔡则过去拍了拍两人的肩,“你们怎么跑这来了?差点找不到你们。”

    徐永叶英耀齐齐一个激灵,回头看到是友人,无奈道:“站那边耽误人买东西。”

    徐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惊讶道:“竟然这个时候了。”

    “是啊。”蔡则也跟着道,“也不知道这书有什么魔力,竟让咱们三人都忘了时间,看起来就入神,要是看辅学书的时候也能这样多好啊!”

    另外两人被他这话逗笑起来。

    蔡则又道:“不过这话本也不愧伙计那么夸它,确实新奇有趣,语言虽平白朴实,却抓人得紧,此行非虚啊!”

    徐永也感叹道:“是啊,许久没有看过这么吸引人的话本了!”不,更应该从没看过这样让人抓心挠肝想看下去的话本。

    我得买下来,他想。

    蔡则问两人:“时候也不早了,你们现在回去吗?”

    徐永道:“我拿些纸就走。”

    徐永和叶英耀挑了些纸和墨,蔡则也跟着去晃了晃,拿了支狼毫笔,便一起去了柜台结账。

    他们每人都买了这本《星月大陆》,但前面人结账的时候蔡则看到那人捎了一本熟悉的封面风格,且上面的著者名字似乎也是“华星安”,便问伙计道:“他拿的那本是谁写的?”

    王二道:“也是同一著者——华星安写的,不过那一本风格与这本不同,是女子和双儿爱看的,蔡公子也要来一本吗?”

    蔡则想到自己那个喜欢各种新奇事物的娘,道:“拿一本吧。”

    这一天着实卖的不少,几乎每个拿到话本的人都买了一本带走,到了烊的时候竟然只剩了一摞。

    铺里还有一人没走,王二便上前唤道:“客官?”

    张武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王二道:“我们到烊的时候了,客官若是喜欢,不妨买一本带回去看,我们书铺正好今日搞活动,买一本减两文呢。”

    烊?

    他居然一看就到了烊的时辰了?

    张武不信这是郑成安话本的原因,想必是自己太认真了,这才忘了时辰,自己平时看书不也是如此吗。

    “客官?”王二又唤了一声。

    张武这才磨磨蹭蹭地别扭道:“那就……拿……拿一本吧。”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找出破绽,到时好嘲笑郑成安的正常行为,和这话本写的内容才没关系。

    *

    三人一起回了书舍,与他们同住一舍的还有一个苏景铄,一见三人回来,就兴奋地向他们分享:“你们回来了?快来看看,我今天买到了什么?!”

    他得意洋洋地笑着:“你们绝对猜不到。”

    “哦?”蔡则道,“我们今天也发现了好东西,你也绝对猜不到。”

    “是什么?算了算了,先看我的吧。”

    苏景铄移开身子,一个东西在黄昏的阳光里竟然闪着五彩斑斓的光,几人好奇地凑过去仔细看,“这是什么?”

    面前是个精巧的杯子,底部是个的圆形,杯身比较深,中间由一根孤零零的琉璃柱连接,整个澄净透明,流光溢彩般带着晶莹剔透的光。

    “这是……传中的琉璃杯?!”蔡则惊道。

    他锤了一下苏景铄的肩,“这价钱不便宜吧,苏兄有魄力啊!”

    闻言苏景铄垮下了脸,“你别了,花了这么多回去我爹一定会揍我的。”

    蔡则笑道:“正好我这里有个好东西,带回家不能能帮你逃掉一顿吧,至少能让你爹少点。”

    “能少便是极好了,什么东西,快让我看看。”苏景铄迫不及待道。

    蔡则晃晃手中的书册:“喏,就是这个。”

    苏景铄还以为蔡则是在逗他,苦着脸道:“这算什么好东西啊,我爹那什么孤本都有,我送去的都是鸡肋。”

    蔡则道:“不是古籍,是话本。”

    “话本?!”苏景铄惊道,“蔡兄你可别吓我了,我爹看到这东西只会多我一顿,算了算了,我不要了。”

    “诶诶,你别急啊。”蔡则怎能料到这安利会卖不出呢,忙道,“你先看看就明白了。”

    苏景铄接下话本,疑窦丛生,不就一个话本,至于这样吗?他蔡则什么好东西没看过啊。

    怀着这样的心情,苏景铄饭后便点着油灯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看到了凌,看完一本他还嫌不够,把蔡则带回来的另一本也看完了。

    于是,蔡则第二日起来面对的就是着哈欠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苏景铄,他惊了一下,“你……怎么回事?”

    “啊——”苏景铄了个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道,“还不都是你带回来的话本,一直看了我大半夜,这才没睡多大会就被学院的铃声吵醒了。”

    苏景铄眼里含着困倦的泪花,“困死我了,要不是今天是宋夫子的课,我指定要逃了继续补觉。”

    蔡则笑道:“谁让你昨天那么的,相信我了吗?”

    苏景铄道了:“信了信了,对了,你们今天谁要是出去记得给我带一本这话本,两种都要。”

    “知道了,等等……两种?”蔡则道,“你把那本也看了?怪不得熬了那么久,不过那伙计这是女子和双儿喜欢看的,我本来是要给我娘带回家的,怎么你也喜欢啊?”

    “……”苏景铄道:“是啊,应该都可以看吧……你也先看看呗,挺不错的。”

    如苏景铄这样的人还不少,许多人当天没去书铺,熬夜看了别人买回来的话本后便意犹未尽,第二日天一亮就去了书铺。

    到了中午的时候,苏景铄自己偷偷借着吃饭的名头出了门,到了便问伙计:“你们昨日卖的话本在哪?给我拿一本。”

    王二不好意思道:“公子来晚了,这话本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苏景铄睁大眼睛,“这书不是昨天才开始卖吗?这就卖完了?”

    “是啊公子。”王二又高兴又有些苦恼,今天上午有人专门来买时他还挺高兴的,结果还没多久就被人买完了,后面过来的人皆失望而归,“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同著者的其他本,您要吗?”

    苏景铄本来就是要买两种的,当即道:“当然要,要两本。”免得再卖完了。

    这次话本的火爆程度让人惊讶,连贺家祥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卖完了,听到王二来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声音飘忽地问:“两种……都卖完了?”

    王二道:“是啊。”又是一天下来,有些来买《星月大陆》的发现被买完了,就顺便把这本给买走了,甚至也有些专门给娘子和夫郎买话本的过来专买那一本。

    贺家祥咽了咽口水:“加印,现在就加。”不止要加,还要多加,他的明德书坊几乎每个城池都有分铺,这次的市场验证给了他希望,想必其他城池也不会卖得多差。

    因此,从晚上开始贺家祥就忙活着加印事宜,这一批货数量众多,他晚上都没睡多久,大早上的就去了印刷处,时刻盯着。

    贺家祥忙活了半天又想起了本月该拿的书稿还没拿过来,再加上这次卖出的和现在正在加印的,他拿过账本算了算,将整个支出和盈利复写一遍,交给了王二,对他:“你把这次的盈利给郑成安送过去,顺便把下个月的书稿带回来。”

    王二到的时候郑家院子里正在冒烟。

    郑成安不知在做什么,弄得满脸通红额头冒汗。

    今天上午。

    郑成安吃不惯直接煮的麦饭,刚好有收得早的麦晒得差不多了,昨天他便和连星一起磨了不少面粉出来。

    昨晚蒸了一锅馒头,微黄宣软,一撕开里面便是蓬松的气泡,一家人昨晚一顿饭就几乎吃了一半下去。

    而上午的时候,他在院里闲着没事做,便想起来了自己奶奶曾经爱做的一样东西——炒面。

    这个炒面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炒面条,而是炒面粉。

    磨好的白白细细的面粉要粗筛一遍,接着倒入锅内不停地进行翻炒,直到麦粉炒至金黄,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浓郁的麦香气息。

    但这时炒好的面粉可能会结成块的疙瘩,郑成安反复地用粗筛和细筛一遍遍地筛,夏季灶房太热,但面粉都在案板桌子上,他也不方便出去,只好顶着热汗继续筛。

    好在连星很快过来帮忙,他力气大,只过了两遍便没了一处疙瘩。

    郑成安刚出了灶房就听到门口有人喊他。

    原来是王二。

    这次只他一人,是坐的别人牛车过来的,还走了好长一截路。

    王二一看他的脸,就惊道:“你……”

    郑成安只觉得自己热,还没照过镜子,毫不在意的用衣袖抹了把脸,问道:“有什么事吗?”

    王二现在只觉得幻灭,明明能写出书里林渊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物,此刻在他面前却是个脸红得快爆炸,衣襟散乱,额发飘扬的不注重外表的郑成安,可真是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斯文和体面啊!

    即便如此,他还是恭敬道:“先生的话本卖得极好,管事便又加印一批,首批和加印的盈利便都让我送过来了,顺便让我带回本月的书稿。”

    郑成安一喜,这是来送钱了啊!

    信手一迎,“屋里请坐。”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沁爽,舒服极了,顺便把揪开散热的衣襟重新拢好,这才进了屋内。

    王二将管事写好的条据连同荷包递给他,郑成安一入手就被这分量惊了一下,他开荷包看了一眼,里面足足十个银锭。

    一个是五两,那这是……

    五十两?!

    郑成安心里激动,一时不察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多?”

    王二捂嘴笑了一下,“先生写得好啊,第一次印的已经卖光了呢,这是两次一共的。”

    郑成安笑笑,矜持起来,慢慢地看贺家祥列好的明细。

    看完之后他就知道,真实无误。

    虽然这是两本加起来的,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里可不像现代,别人家娶媳妇时才用到五两银子,五两一般人家都能花上一年了,他这次的收入在这里简直是巨款。

    原先他的文章从未如此火爆过,原来是生不逢时啊。

    这时王二又问起月稿的事,郑成安道:“我早就写好了,莫急,我现在就为你去拿。”

    等他拿来,却看见出门的李氏和郑父都回家了,此刻王二被李氏问得慌乱不堪,像个过年时被七大姑八大姨追问的孩子,弱,可怜,且无助。

    郑成安忙上前解救,道:“阿姆,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当然回来了,”李氏呲他一眼,“要是我们不回来你又要不留人吃饭就走了吧?”

    郑成安挠头:“哪能呢。”

    王二赶紧道:“我今天就是过来送点东西,就不留了,回去还有事呢。”

    李氏热情道:“有什么事也不耽误一顿饭啊。”

    “真的不了,郑先生的话本在县城卖得极好,现在供不应求,我得赶紧回去忙呢。”王二情真意切道。

    “这……”李氏有些迟疑。

    王二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郑成安。

    “咳……”郑成安道,“就让他回去吧,他一个伙计,东家都在忙呢,他还不急着回去做事合适吗?”

    是有点不合适。

    李氏不甘心,道:“不吃饭就不吃吧,那你得带点咱家的东西回去,这怎么也到晌午了,一路上饿着肚子多难受啊!”

    王二点点头,只好应下了。

    王二收好郑成安交给他的话本,这还不止本月的,他连下个月的都写好了,怕他跑来跑去的太麻烦,就一并带走了。

    要走的时候,李氏提着一个罐子出来了,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好几个纸包。

    “这罐子里是素油,自家榨的,又营养又好吃,回去试试啊。”

    “这是给你包的吃食,路上饿了直接拿出来就能吃,管饱。”

    “竹筒里给你灌了些凉白开,还是温的,噎得慌了就就口水顺顺。”

    “还有这个,安子新搞出来的花样,对了,怎么吃来着?”李氏有些忘了今早郑成安的话,抬头问道。

    一起这个郑成安可来兴趣了,“可简单了,要不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吧,就一盏茶的时间不会耽误你事的。”

    郑成安拿出两个大碗,算多冲一些,正好他还没尝呢。

    两个大碗里每个都舀上两三勺炒面,接着他一边倒热水一边用筷子迅速搅动着,其实和现代泡各种奶粉啊,芝麻糊之类的东西做法一样,只是其中的东西换了。

    两碗都泡好之后他便分别放了盐和糖,继续搅拌均匀。

    时候爷奶不舍得花钱,自己喜欢吃放盐的,给他做的就是甜甜的。

    郑成安喜欢泡得稀稀的,像在喝咸或甜口味的粥一样,他给王二倒出来一碗甜的让他尝尝。

    接着又给李氏也倒了一份。

    王二喝了一口就睁大眼,两三口就喝完整碗,赞道:“好香啊!还有种麦饭的香味,太好喝了!”

    “那你再换种口味尝尝。”

    郑成安又给他倒了一碗咸的。

    “唔……”王二道,“咸的香味就更浓了,而且两碗喝完我好像吃完了一顿饭一样,一点也不饿了。”

    郑成安挑了挑眉,“那是自然。”

    这可是炒面,用麦子磨出的面粉做的,就和直接吃了馒头或麦饭一样,饱腹感极强,有时他爷奶不想做饭就泡个稠稠的直接当饭吃了。

    郑成安一直把他送到村外,看他大包包的坐上牛车走了才回去。

    回去时有村人看到他,好奇地问道:“郑成安,刚刚你边上那人是谁啊?我怎么瞧着像是上次来村里找你的书铺那人啊?”

    郑成安没想到被认出来了,只好道:“嗯。”

    那人不死心地问道:“他这次来干嘛啊?你上次写的卖多少钱啊?”

    “没多少。”郑成安敷衍道,“你这是去做什么啊?今年家里收了多少麦子啊?我瞧着你家地里长势挺好,估计收成不低吧?”

    那人尴尬地笑笑:“还行,也就那样吧。”

    郑成安知道现在村里人虽然表面上对他都是笑嘻嘻的,见了他就稀罕得不得了,左夸右赞的,实际上还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毕竟话本嘛,又丢人又挣不了钱才能证明他们的都是对的,才好站在道德高地上劝诫别人。

    那人不再缠着他问,他便加快脚步回家去了,毕竟家里还有他的香喷喷炒面没吃呢。

    *

    王二一回去就算直接去印刷处找管事,但有人给他指了外厅管事在那里,他便转了方向直奔而去。

    “管事,新书稿我带回来了,还给您带了好吃的,是郑先生自己做的,可好吃了,我都没见过呢。”

    王二絮絮叨叨地过去,一进门愣了,厅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威严肃重地坐在上位,眼神凌厉地看过来,仿佛能刺透他的身体。

    王二吓了一跳,赶紧垂下头作了个揖。

    贺家祥解围道:“还不见过县太爷。”

    王二一惊,赶紧跪下叩首道:“草民拜见县太爷。”

    周坚颔首道:“起来吧。”

    王二心翼翼地贴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出。

    贺家祥乐呵呵地笑了一下,破凝滞的气氛,“什么好吃的,让你这么兴奋?”

    在县太爷的威压下王二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被县太爷注意到,没想到他自己心翼翼得像做贼一样,管事竟然主动把话往他身上引,“爷……”县太爷还在呢,咱待会再吃吧。

    贺家祥看懂了他的胆战心惊,但他也不想再在这待着陪聊了,县太爷本来是来替家里的夫人来问问那本《追妻》的,这本书名字是他改的,害怕书名带着王爷太直接会被京城里的人注意到,毕竟他家京城的书铺也开得挺大的。

    本来县太爷都过来问了,他怎么也得献上几本啊,可铺里的早就卖光了,新的还在印,他想拿也拿不出来啊!

    叶兴文倒是收藏了两本,但他也不可能去抢自家夫郎的啊!

    于是,他只好心翼翼又无比委婉的、慢慢的在聊天中把这一消息给透露出去。

    这一番聊天他也难受极了,简直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王二回来了,刚好破两人之间有些静寂的气氛。

    周坚道:“是何物啊?”

    王二只好慢慢地把包袱卸下来,面粉被包在纸包里,心翼翼道:“这叫炒面,是他们用麦做的新奇物件,冲泡着喝的,要不……给您二位泡一下?”

    王二暗自祈祷,拒绝,一定要拒绝。

    谁料周坚想了一下,缓缓颔首道:“可。”

    王二只好含泪而去。

    他用大茶碗泡好端上来,接着便又贴到了管事旁的墙边。

    周坚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只大碗,眼一瞧是灰扑扑的黄土色,但闻着却有一股独特的香味,他端起一杯据是咸的那碗,品尝了一下。

    舌尖触之便察觉到了浓浓的咸香味道,咽下一口便感觉是混着大地、阳光、麦浪的芬芳滑下喉管,周坚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喝,而是看到了面前黄土大地上农人辛勤劳作的汗水、风吹麦浪层层翻涌的景象。

    他咽下口中的东西,问道:“你这叫……炒面?”

    王二应道:“是的,大人。”

    周坚又问:“这是如何做的?”

    王二倒是听郑先生他阿姆提了一嘴,此刻刚好派上用场,回道:“这是郑先生用磨好的面粉炒制而成,简单易食,还是今年新收割的新鲜麦做的,味道可纯正了。”

    “确实方便易食,而且吃上一碗就觉得饱了不少。”贺家祥道,“这东西倒是挺有用的,若是出远门或者商队行商,在荒郊野外歇下时也方便了不少。”

    者无心听者有意,商队出远门有用,那军队不就也可以用吗?

    野外行军,多的是吃干巴巴的硬饼子泡热水,如果用这东西随时随地冲泡上一碗,不比硬干粮好吃多了。

    接下来的谈话他有些分心,他知道自己该走了,毕竟已经知道了话本已经卖光,想买也只能等下一次,但此刻他只能僵硬地留着,思索怎么能体面地要些炒面走。

    最后眼见着气氛再度停滞,他只好出声告别,场上的另外两人心里一喜,热情欢送。

    周坚闭了闭眼,艰难道:“不知贺管事可否忍痛割爱,将这炒面赠予我些许?本官方才吃了顿觉欢喜,想带些回去让我夫人尝尝。”

    贺家祥高兴道:“这是自然。”

    他本想让县太爷直接把这包全都带走,但周坚死活不肯,觉得那太过丢人现眼,只好让王二赶紧准备好干净的器具,给县太爷装了一大半。

    周坚回府后径直去了后厨,县太爷家中自然常年备着白细干净的面粉,后厨忙活的人愣了一下,着急忙慌地行礼。

    周坚摆摆手让她们起来,接着便把自己带回的东西拆开,分出一碗让她们观察,告诉她们制作方法。

    周坚等了一会,后厨的人果然来汇报做出了炒面。

    周坚捏着同自己带回那包无一异处的焦黄面粉,唇角勾起,心中已然有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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