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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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顾家大院。

    内堂的主座上,顾家祖母看着躺下跪着的人,面露诧异:“什么?赵离被官差带走了?”

    顾耀霆跪在堂下,俊美如斯的面容上皆是急色,“是,启瑞楼发生了一起下毒事件,妻主牵连其中,被官府当成嫌疑人带走了,我特来请求祖母祖父,帮帮妻主。”

    赵离被带走后,顾耀霆想都没想就跑回了顾家求救。

    只因顾家是他在常州城最能倚仗之处,若是顾家也帮不了赵离,他真的不知该找谁来帮赵离了。

    而在顾耀霆离开启瑞楼后,官差找来大夫把三个中毒者救醒带走的同时,也用封条把启瑞楼封了。

    顾家祖母开口安抚:“霆儿,你先冷静一下,事无巨细,把事情经过好好与我们先清楚。”

    这赵离怎么这般不安生,来常州城才多久,招惹的麻烦简直层出不穷。

    当时启瑞楼开业,顾家祖母其实私下找过赵离,跟赵离挑明过,启瑞楼有赵离的存在对聚贤居意味着什么,为了避免顾家内部相疑相争,她想让赵离从启瑞楼抽身。

    但赵离不同意,惹她一顿不痛快。

    这也就罢了,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印证了她的先见之明。

    若是赵离一开始就听了她的话,从启瑞楼离开,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

    自讨苦吃,平白连累了她家宝贝孙儿为赵离伤心劳神。

    顾耀霆听了顾家祖母的话,平复了心情,把整个经过,都和顾家二老捋清楚了。

    最后,他:“祖母祖父,事情就是这样,妻主怀疑此事是那三个人与人合谋,自导自演恶意栽赃,但官差却好似认定了妻主就是下毒的凶,并把妻主带回了府衙。眼下,我们该怎么救妻主啊?”

    赵离现在在府衙的处境不明,顾耀霆心急如焚,又明白自己能力有限,只能求助于顾家二老。

    顾家祖父看顾耀霆还在跪着,有些心疼地站起身来,走至顾耀霆身边扶他,“霆儿别急,你先起来,且不管真相如何,听你一,其实并未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赵离有罪,那在找到有效的证据之前,赵离就不会被怎么样的。”

    顾耀霆没起身,整个人纹丝未动,脊背挺直,郑重和顾家祖父道:“祖父,真相很明朗,妻主绝不会干这种事。她是冤枉的。”

    顾家二老对赵离有偏见,不知赵离秉性不相信赵离,他不怪他们。

    可不知者,该不予置评,他听不得顾家祖父口中对赵离抱有浓浓怀疑的态度。

    顾家祖父脸色有些难看,摇头松开了扶顾耀霆的。

    而顾耀霆的话是什么意思,顾家祖母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她摇头,叹了口气劝:“牛脾气,你祖父又不是那个意思,你先起来吧。”

    “此事,你祖父得也有道理,没有明确证据之前,官府确实不能拿赵离怎么样。可这样的话,赵离也就不能洗脱嫌疑。你既认定了赵离不是凶,觉得那三个中毒者嫌疑很大,我们现在该做的,是齐心协力,从那三个人身上下,寻找那三人行事的证据,为赵离洗清冤屈。”

    顾耀霆这才站起身来,紧蹙的眉心,却没有丝毫的放松,“祖母的是,可事情非朝夕就可水落石出。妻主此刻在牢里,我还是不放心妻主,祖母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去看看妻主。”

    “霆儿。”顾家祖母脸色一凝,“时并不合适,你现在去看她,对案情也没有任何的帮助。”

    让顾耀霆去探监,对于她来确实是易如反掌,只是那要让她下了脸面,去找温家人通气,她觉得没有必要。

    赵离今日才进去,又没有任何危险,有什么可探的?

    顾耀霆眸色一沉,虽没有反驳,可也没有话。

    顾家祖母见状,放缓了语气:“好了,你就放心吧,祖母祖父会想办法救她的。”

    “明日,你顾纸鸢姨母就回来了,到时这事,让你姨母来拿主意,会事半功倍。我们且耐心等等,你先回去休息,好吗?”

    话已至此,顾耀霆低下头,朝顾家二老鞠礼,“是,祖母祖父,我先走了。”

    完,他就转身干脆走掉了。

    望着顾耀霆决然走远的背影,顾家祖父轻叹出声,颇为惆怅道:“我们没帮他,这孩子怕是心里生了怨气了,他担心赵离,你就让他去见见,又怎么了?左不过是低低头的事。”

    遭遇这种事情,想必赵离一个人在冷冰冰的牢狱里,也诸多不安,顾耀霆去见见,安抚一下,他们夫妻都能宽心一点。

    又有什么不好呢?

    “霆儿总会明白我们苦心的,”顾家祖母不以为意,“赵离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惹出这麻烦,就得吃吃苦头,这才进去呢,有什么大不了?”

    赵离若真是什么都没有做,她肯定会帮赵离洗清冤屈,可她也希望,通过此次,赵离能长长记性,别再以为天高海阔,自己什么都能够得到。

    吃了教训也就能静下心,做些真正该做得事情,比如,好好准备科考事宜。

    入夜后,城中府衙,地牢之中。

    油灯火光照亮的角落牢房里,赵离虽被关在里面,可神情并没有什么慌乱,依靠在粗壮的木栏上的她很是冷静,朝站在牢房外的人:“就是这样了,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行了,我看上去是脑子不好吗?这点事情都还做不好?”穆玉点头,唇边不禁溢出一抹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离,:“可以啊,赵离,我还以为你受牢狱之灾定是苦巴巴,一筹莫展呢,不想你不仅给自己留了后路,在牢里呆在,看上去也挺惬意啊。”

    “早知这样,我就该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而不是在连堂主和我了你入狱一事后费心费力上下打点,非赶着第一时间来这找你。”

    进来一次可不容易,穆玉不仅花了钱,面子也卖出去不少,才如愿进来了。

    但进来一看,赵离坐牢坐的一派悠闲至极的姿态,跟来度假似的,急坏的只有他们外面这些人。

    赵离马上摇头道:“那不行,你如果明天再来这,我找谁给我跑腿。让那几个鳖孙跑了怎么办?”

    穆玉睨她一眼,“呵,你就猜准了我会来是不是?”

    “那可不,我们交情暂且不论。”赵离非常理直气壮,接着道:“哪怕就事论事,你也得来。启瑞楼你也有份,黄了你也得找地哭去。”

    一边着,她还一边伸去打开穆玉给她带来的食盒。

    等她打开后,看到食盒里的精致菜食和点心,她被挑起了食欲,想都没想,开始下逐客令。

    “好了好了,事情也都与你交代清楚了,你走吧。俗话,食不言寝不语,我要吃饭了,你别打扰我了。”

    穆玉:“”

    简直了,这女人卸磨杀驴的本事是越发炉火纯青了,事情交代完了,没她什么事了,她站这都是一种打扰了?

    没良心的家伙!

    穆玉无奈摆摆,“呵,没良心的,吃吧吃吧,也没几顿了,珍惜一点,我走了。”

    赵离头都不抬,“呸呸呸,你别咒我,老子长命百岁,好日子还多着呢,以后顿顿都少不了我。”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跟她混在一起久了,还能有什么正经人,连穆玉都会开这种玩笑了。

    得她真传,她甚是欣慰啊。

    “知道了,知道了。”

    穆玉没好气地道,只是在临走前,她还有个疑问。

    “你是不是和连堂主私底下计划了什么?”

    赵离:“嗯?你怎么会这么?”

    “因为那家伙看起来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穆玉摸了摸下巴,回忆起当时连霓的神情。

    “我总觉得她好像已经知道了你要干什么了。而且她看起来很有底气,不是那种觉得你要做的事情一定会成功的那种底气,而是觉得就算失败了她那边也能稳住,把你救出来的底气。”

    赵离视线终于从食物上挪开,落到了穆玉身上,穆玉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这么看我干嘛?”

    赵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还挺敏锐的。”

    她这句话侧面肯定了穆玉的想法,穆玉得到解答,一时半会也不想再看到自己这个损友,翻了个白眼就告别离开,迈着脚步往牢狱外走了。

    拐上牢中主道时,她一眼望见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急匆匆从牢狱入口处走了过来,与她擦身而过,顺着她刚走过的路疾步走去,目标格外明确。

    穆玉微微侧目,隐隐看到男子已差不多走到赵离的牢房前。

    穆玉挑眉笑了一下,“哦豁,有情况啊,被我抓到了,赵离你死定了,我现在就去告状。”

    罢,她甩甩袖子,将背在身后,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大步流星离开了。

    至于被抓到有情况的赵离那边,男子已三步做两步,站在了赵离牢房前。

    男子看着背对着他,坐在牢中桌子边上,正大快朵颐的赵离,他顿时急切道:“赵离,你没事吧?”

    “啊?”赵离闻声,懵逼回头,嘴里还叼着一块红烧肉,形象非常不好,“没事啊,我很好啊。”

    回答完了,她便淡定把嘴里的食物继续吃完,接着又夹了一块,丢进嘴里。

    边吃她还边看着牢房外的人,仔细琢磨,这人谁啊?

    看起来是有点眼熟,只是她真的想不起来。

    “怎么会很好,此事你一定是受冤枉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会去请求我母亲,好好调查清楚,还你清白。”男子满脸着急。

    她还逞强,都身陷牢狱了,又怎么能好?

    今日凑巧,他去郊外别院了,晚上回来才听了赵离的事情,便马上来此找赵离了。

    他相信,下毒之事,定不是赵离做的。

    赵离这种有那般才情之人,又怎么可能做下毒害人这等卑劣之事!

    “那我谢谢你啊。”赵离终于依依不舍放下中的筷子,“不过,你哪位?”

    人家这么相信她,着急忙慌来和她这事,她再吃就过分了。

    男子神色一僵,震惊之后,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有没有搞错啊?

    虽他可能没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也不至于存在感低到打过照面才数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吧。

    这简直让他深受打击。

    “抱歉抱歉。”赵离非常没有诚意憨笑了笑,“我脑子一般都用来装有用的东西的,能记住的,有限,真不是故意的。”

    那意思是他对赵离来,是没有用的东西了?

    男子更加深受打击,脸色都泛起了些可怜的灰白,嗓音有些低落到:“没事,你还记得游园诗会的吧?我是当时在诗会上留到最后的温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