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连霓绣眉轻挑，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耀霆还好，连霓担心以顾耀林的性子，会和人牙子老板发生争吵。

    “连堂主何须忧虑这么多，既然我已这么了，再如何也会做到。”顾耀林看出连霓的狐疑，只淡淡了这么句便没再继续。

    赵离笑了笑：“罢了，就让他跟着一道去吧。”

    顾耀林性子是要爆一些，但也是个知轻重、明晓理的。

    人牙子市场在东街，熙熙攘攘，往来的人不少，人牙子老板将售卖的人用铁链子关押在笼子里，贴上价格，任由有意向的讨价还价。

    有在四方贩卖幼男，选其俊秀者，调理其肌肤,修饰其衣履，及冠，则重价售与宦商富室为妾，或竟入妓院，或做低等奴仆，犹如牲畜。

    这便是现今对人牙子市场的写照。

    “都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人在这里简直低贱如狗。”连霓负走在赵离旁边，看着周围这些被随意鞭打的奴仆，幽幽感慨了一句。

    赵离漆黑的眼瞳似幽暗的森林，也再次见识到了这个世界对男人有多残酷：“天下熙熙皆往利来，人口贩卖是获得人资的重要途径，奸民用商贾之术，乘射利，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虽看不得这等血腥画面，可一己之力又能如何？

    照样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不过照此种形式环境，若是她放任自己四个相公离开，恐怕不是救了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

    才进人牙子市场，顾耀林周身的气势便变了，他清冷俊逸的脸上氤氲着戾气，垂在身旁的拳头紧紧攥着。

    他打便知晓男子身份卑微低贱，但却不知嫁给赵离的他们已经足以幸运。

    连霓却思绪万千，重重叹了一口气：“我那可怜的弟弟也不知怎么样了，若是福报相通相应，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帮助到这些人，将福报在弟弟身上，让他平安顺利。”

    赵离目光空茫，深知丢失的弟弟是连霓的一块心病，想来这也是她同意培养战地护士的最大原因罢。

    “你个贱皮子，到了老娘里居然还想逃？昨天老娘就应该把你卖给林老板做禁脔！”

    赵离、顾耀林和连霓才走到人牙子市场中间，各自想法不一，就听旁边传来一道尖锐难听的谩骂声。

    他们寻声望去，只见一中年人牙子正教训着关押在笼子里的少年。

    少年约有十七八岁，虽蓬头垢面、浑身是伤，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但倔强的眼神却丝毫不服输的瞪着人牙子。

    赵离凝眉，所谓的禁脔，便是专供那等有特殊癖好的女人狎玩的美貌男孩，运气好的，也不过是多活两三个月，运气不好的，死在第一个客人里也不稀奇。而这种现象在圣神女帝国是最为普遍的存在。

    “住！”

    人牙子还想挥着里的鞭子朝笼子里的少年打去，顾耀林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用力的拽住鞭子，凤眸冰冷。

    “又是哪里来的贱蹄子？呵，倒是长得细皮嫩肉、俊美滋滋的，若是当人娈卖给那些达官贵人，想必她们也很欣喜。”人牙子也不恼怒，收起鞭子就用种淫邪的目光望着顾耀林。

    顾耀林一改往日的淡漠清冷，深邃的眸中暗涌骤起，嗓音不寒而栗：“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心今日的鞭策来日都打回你的身上。”

    “看吧，我就知道你家老二的脾气看不得这场面。”连霓没想到顾耀林二话不的就出，杵了杵赵离的肩膀调侃道。

    赵离神若秋水，姿态悠闲，唇角轻不可见的上扬了几分：“不定他的出会给连堂主带来一个惊喜。”

    目光越过顾耀林和人牙子的对峙，赵离望向笼子里的少年若有所思。

    也不难怪顾耀林会忍不住，少年眼里不屈服的光就像当初原主欺辱顾家三兄弟时，顾耀林身上那股特有的倔犟。

    少年见赵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并未像其他男奴畏惧害怕，而是也回视着赵离，一双好看的眸子清亮有神。

    连霓绣眉轻挑缄默未话，好整以暇的看着顾耀林如何解决。

    “怎么？你要是看不惯，大可让你妻主买下他。”人牙子上下打量了下顾耀林穿着，且也注意到了旁边的气质斐然的赵离和连霓，便猜到三人身份不简单。

    顾耀林拽紧拳头，俊逸的脸上拂过迟疑。

    他是有些冲动了。

    明明知晓神女帝国的规矩，偏生还要给赵离找麻烦。

    人牙子是个人精，瞧出了顾耀林想法，不屑的嗤嗤一笑：“我以为有多大本事呢，想来也不过是家里得宠的妾，被家主带出来见见世面，就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了。”

    “你！”

    顾耀林脸红脖子粗，一向只有他怼人的份，今日却在人牙子里落了下风。

    赵离笑容渐盛，眸光却渐寒，示意顾耀林冷静下来后，朝着笼子里的少年走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音线清冷：“你可愿意跟我走？”

    “赵离”

    顾耀林有些微怔。

    少年蹙眉，清澈的眼里有些犹豫。

    “我赵老板，这子一看就难以驯服，你确定买回去不是个祸害？别忘记了，你府里的四个相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楚尘。”连霓似乎看出赵离的意图，眸光一闪，意味深长的便道。

    “是祸害，还是左膀右臂，日后便知晓了。”赵离娇艳的红唇一翻，慢条斯理的道。

    顾耀林抿了抿唇没有话，他也看出少年相较于人牙子市场的其他男奴而言要好得多。

    “好，我跟你走！”思索一番后，少年索性一咬牙，便应承了下来。

    左右他的下场都是被买了去，不若在自己还有选择的时候，挑选个看着顺眼的。

    “嘿嘿，二位真是有眼光，我家这东西不管是样貌还是脾性都是一绝的，不少高门大户看上了我都不卖呢！”人牙子见赵离真的看上了少年，且少年一改之前的犟骨子也愿意跟着她走，瞬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就过来奉承着。

    顾耀林剑眉紧蹙，就少年这倔脾气，人牙子睁眼瞎话的本事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