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喜欢到不顾一切
“艾缪尔?”
安雀诧异, 有段时间没见到艾缪尔了,他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同于以往桀骜不驯的少年意气,他现在浑身散发着的, 是生人勿近的冷气,薄唇紧抿, 眼神在自己和艾柯身上转了两圈。
“安雀教官,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也不像以前的清脆, 变得有些沙哑, 本来柔软有光泽的银色发丝, 不知道在哪里沾了灰尘,变得暗沉沉又灰扑扑的,整个人看上去颓废又狼狈。
“艾缪尔, 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自从那次生气把艾缪尔从庄园赶走,安雀就再也没见过他。
“安雀教官果然一点也不关心我。”
艾缪尔眼眶微红,他捏了捏拳头,极力克制不让眼睛里的液体留下来。
“我被罚去边境区,回来第一个想见到的就是你, 所以迫不及待跑来, 不过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艾缪尔充满嫉妒的眼神看向艾柯,“哥哥, 听你快要和安雀教官举行婚礼了?”
“嗯。”
艾柯点头, 冷冽的目光轻飘飘看向艾缪尔, 这个从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弟弟。
艾柯从一出生起,身上背负的帝国继承人光环, 逼迫他不得不努力成为最优秀的存在。
不管是成年之前,永远在黑岩军校的训练场,还是成年之后, 不停奔赴各种大大的战场,他永远都处于忙碌状态,和这个弟弟相处的时间很少,感情也并不十分亲厚。
“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艾柯从艾缪尔的眼睛里看出了浓浓的敌意,下意识想把安雀挡在自己身后。
“只是想来看看安雀教官。”
艾缪尔完以后,眼睛紧紧盯着安雀,也不话,只是看着她,似乎在赌气,赌她什么时候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只是看着看着,他发现安雀始终都不看自己,只低声和艾柯着话。
艾缪尔昂着头,努力想把眼泪压回去,只是越想越觉得委屈,为什么,为什么安雀教官她从来看不到自己!
这么一想,艾缪尔一直强撑的冷漠终于崩塌,眼睛控制不住地流出陌生的温热液/体,他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不吭声,依然痴痴地望着安雀,倔强地等她回头。
和艾柯完IC卡的后续解除问题之后,安雀抬头,却猛地撞进一双泪眼朦胧的灰蓝眼睛里。
“艾缪尔,你怎么了!”
安雀一惊,从来没见艾缪尔哭得这么凶,他抿着唇,任由眼泪流得汹/涌,就这么静静看着自己,也不起话。
“你终于肯看我了。”
艾缪尔的声音因为哭过,变得越发沙哑,他抬手摸了脸,却控制不住眼泪越流越多,本来手上就有灰,沾了泪水这么一擦,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大花脸。
“你快别乱擦了!”
安雀实在看不下去,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脸都擦花了。”
把纸巾塞进艾缪尔手里,示意他好好把自己弄干净。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哭就哭?”
安雀也不知道艾缪尔这是怎么了,想着可能是边境区环境太恶劣,娇生惯养的天之骄子受不了也是正常。
“安雀教官是在关心我了吗?”
艾缪尔愣愣地握着手里的纸巾,眼中恢复了几分亮光,他盯着安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担心只是自己想多了。
“你看起来很累,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不,我想你,想再看看你。”
果然安雀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点的关心,艾缪尔立刻忘了她的忽略带给自己的失落,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简直快要闪到站在旁边的艾柯的眼睛。
“艾缪尔。”
艾柯忍不住出声,“帝国军队正在招人,你这段时间不在已经落后很多了。”
言下之意,你该回去训练了。
“知道了。”
对于艾柯,那是艾缪尔心里曾经最崇敬的人,他身上的光芒是兰斯家族的骄傲,更是帝国的骄傲,让自己遥不可及。
但是现在,艾缪尔却开始讨厌起他的光芒,开始讨厌他帝国第一继承人的身份。
因为他帝国第一继承人的身份,所以有资格成为安雀教官的伴侣是吗?
艾缪尔第一次生出不甘心。
他悄悄把一只手背在身后,突然用力。
艾缪尔的胳膊在边境区受了点伤,这时候他故意用力,快要愈合的伤口受力再次解开,鲜血瞬间染红了整条胳膊。
“艾缪尔,你受伤了!”
安雀正准备再次催促艾缪尔回去,眼睛却突然瞥见他胳膊上的血迹,顿时一惊。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也不出声!”
她立刻走过来,一把抓过艾缪尔的胳膊,皱眉看着他肩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不痛的,很快就好了。”
艾缪尔低垂眉眼,似乎并不在意这点伤,他咬着嘴唇,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
“脸都白了,流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安雀虽然知道赫尔星男人的体格,一般伤的确没什么,可也架不住血一直流。
“快跟我进去!”
蔷薇庄园有私人医生,安雀当然不会放着艾缪尔不管。
艾柯一直冷眼旁观,不是他没有兄弟情义,实在是艾缪尔的演技太过拙劣,竟然也欺骗了安雀。
看着前面安雀扶着艾缪尔,头也不回地走进庄园,艾柯表情冷漠地跟上。
“潘达,快让医生来看看!”
拽着艾缪尔一进客厅,安雀立刻让潘达去请医生。
“不要再乱动了!”
安雀眉头紧皱,按着乱动的艾缪尔,低斥道:“能不能乖乖坐着!”
“哦,好……”
艾缪尔垂下头,却忍不住嘴角上扬,他伸出另外一只没受伤的胳膊,轻轻扯了扯安雀的衣袖,“安雀教官,你对我真好……”
“只是受点伤,从来不会有人会这么关心我……”
艾缪尔得没错,只是一点伤,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任何伤在赫尔星男人的眼里都不算伤。
“还乱动!”
安雀把衣服上的那只手扒拉下来,却突然发现艾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进来了。
“艾柯,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医生怎么还没来!”
安雀急匆匆地出去,客厅里只剩下艾柯和装模作样的艾缪尔。
“她走了,你还要继续装吗?”
艾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瞥了眼身边的艾缪尔,见他胳膊上的血有凝固的征兆。
“安雀教官关心我,我才没有装!”
这么着,艾缪尔再次用力,让胳膊上快要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再次鲜血如注。
“哼。”
艾柯冷哼了声,不再话,眼神却时不时看向门外。
终于,安雀拖着医生来了,跑得气喘吁吁。
“快帮他止血。”
她指着艾缪尔,脸上因为跑动而出了薄汗。
被安雀这么一路拉着跑过来,医生还以为是多严重的伤情,没想到只是胳膊流了点血。
只是他什么也没,迅速开工具箱,一声不吭地给伤口上药。
这伤口,经验丰富的医生一眼就看出端倪,分明是多次在快要愈合的时候,利用外力再次撕扯,迫使伤口不能愈合。
上药的空闲医生悄悄抬头,正撞上一双满是威胁的眼睛,手一抖,药差点洒在了地上。
安雀一直站在旁边,眼神颇为着急地看医生包扎,当然没放过刚才他突然的手抖,还有艾缪尔隐含威胁的眼神。
顿时有了一些猜测。
“医生,他的伤怎么样?”
“没什么太大问题,只要不做剧烈的动作很快就会好。”
“嗯,好,我会叮嘱他的。”
医生包扎完了伤口,立刻如蒙大赦,迅速卷了工具箱快步离开。
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安雀若有所思地走到了艾缪尔身边。
“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或者哪里不舒服?”
走到艾缪尔身边,安雀仔细看了眼他的衣服,有深深浅浅血液凝固的痕迹,不像血流不止被浸透的模样。
好子,竟然骗她!
“有一点头晕……”
艾缪尔捂着脑袋,心翼翼去看安雀,却发现她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表情冷冷的,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雀教官……”
艾缪尔轻轻地叫了声,有些底气不足。
“安雀教官,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见安雀还是冷冷地看着自己,艾缪尔的声音都快哭了。
“你眼里只有哥哥,我,我只是害怕你不理我……”
艾柯动了动眉毛,清冷的眼神落在继续装模作样的艾缪尔身上,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安雀,时间不早了,艾缪尔的血也止住了,我带他回去。”
他站起来,走到艾缪尔身边,毫不客气地一把捏住他的肩膀,“走!”
“嘶!”
虽然并不是十分严重的伤,但是经过艾缪尔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摧残,伤口也不轻了,现在被艾柯这么一捏,痛得他脸都白了。
在被艾柯拽着离开之前,艾缪尔忍着痛,艰难地开口:“安雀教官,你明天会来军校吗?”
本来因为艾缪尔竟然利用伤来骗自己,安雀不想理他,但又见他眼眶红红,脸都疼白了的可怜模样,还是心软了。
“嗯,明天我也没事,该去军校看看了。”
一听安雀明天要去军校,艾缪尔一喜,立刻道:“好,那我等着你,明天有一样礼物想送给你。”
艾缪尔冲安雀眨眨眼,回头用得意的眼神看了眼艾柯,似乎在,你看,安雀教官心里还是有我的!
就算你们要结婚了又怎么样,那也不能阻止我喜欢她!
我喜欢她,就一定要让她也看到我的喜欢,总有一天,安雀教官也会看到我的!
艾缪尔不断在心里给自己鼓励,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