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万更 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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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坑货又在外面胡咧咧什么鬼话?!”杨菊花条件反射开口骂人。

    唐秀欢看着她老娘, 表情奇怪:“娘,你的话怪准的。”刚她老娘还贼肯定会光顾王家,谁能想到呢, 这才多久,王婆子就忽然自己丢了钱,而且是三百块!

    骂完之后,杨菊花才想起刚才王婆子的是什么, 老坑货被偷钱了!

    真该在门口放个鞭炮庆祝!杨菊花高兴得直拍手:“我话什么时候没准过!”

    唐冬冬忽然指出:“有, 之前奶家里买肉吃,结果奶没买。”她记得可准可准了。

    杨菊花脸上得意没能维持一秒,成功崩了:“你就惦记着吃吧。”

    唐冬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我就惦记着吃!”

    杨菊花一噎,摆摆手,没想跟唐冬冬继续斗嘴, 竖起耳朵细细听, 脸上表情就不对了,咬牙切齿的:“这个老坑货竟然就蹲在咱家门口嚎, 没准就认准她丢钱是因为咱家!”

    唐冬冬惊讶:“不会吧?”

    杨菊花一脸气愤, 撸起袖子, 好像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去跟王婆子大干一架,而唐秀欢唐立强两人脸上表情是如出一辙的认同,还帮腔:“肯定是,她家有不好的事,每次都赖上咱家!”

    “我倒要出去看看她能什么疯话来!”杨菊花气势汹汹出去。

    见她爸和大姑连犹豫都没有就立刻跟上, 唐冬冬也顾不上惊愕, 屁颠屁颠跟在他们后面,而王婆子嘴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仍然不带停歇传到四周,好像她天生就是个骂脏话的天才一样, 脏话不仅不重样,还骂出花来了。

    唐冬冬必须承认王婆子是骂战的好手,这谁能顶得住?

    还是有人可以的,她奶杨菊花一点也不甘落后,还没推门出去,在家里就隔空跟王婆子对骂上了,两人之间的战火愈演愈烈,谁都不让谁。

    原来还可以这样骂人,唐冬冬又长了一次见识,难怪人人都她奶和王婆子不好惹,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放在她俩身上,可以对骂到明早,放别人身上,只能灰溜溜认输。

    唐秀欢还呢:“娘骂人的功力见长了。”

    唐立强点头:“天天骂人,还不长就怪了。”

    唐冬冬一囧,见她奶叉着腰跟王婆子互喷口水,没有上前助攻,因为王七丫还没能得到自由呢,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奶不会被降智,而且王婆子要诬赖他们家偷钱,这事不能这么完!

    “你要不是心虚了,怎么会出来骂人?!是你!就是你偷了我三百块!”王婆子越看,越觉得就是杨菊花偷了她三百块。

    王婆子心想,杨菊花是谁?那是她杨谷子从到大的天敌!她们是从到大的仇人,正如她见不得杨菊花好,杨菊花肯定也看不得她日子好过!

    所以,肯定是杨菊花干的!绝对不会错!

    “谁偷你的钱了!我又不是没钱,稀罕去偷你的?你心里有鬼,看谁都是有鬼!杨谷子,你从前就疑神疑鬼,看不得人好,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诬赖人!”杨菊花扬起她的铁砂掌,跟王婆子对掐。

    她们都知道对方的弱点,所以一时间,谁也不敌谁,两人得难分难舍。

    “就是你!杨菊花!你量我不知道?你从十几岁因为个男人就开始嫉恨我,天天盯着我,不让我好过,除了你,谁会有胆子偷我三百块?”

    “我呸!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你都记得到今天,你咋不你抢了我吃的,还偷我东西,要不然我能天天跟你斗嘴?闲得啊我!”

    “你还偷了我一担粪!我记得紧紧的!”

    “都不是我偷的!谁知道是你不是你自己用了!”

    “不可能!就是你这个老虔婆偷的!”

    “你别想转移话题,你诬赖我偷你三百块,这事不能这么算,我今天非要跟你讲清楚!”杨菊花气愤又好笑,这个杨谷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又不知道你钱藏在哪,怎么偷?我莫非晚上去听你墙角了?!”

    “怎么不是你偷的,你天天盯着我家,不是你还有谁?”王婆子笃定就是杨菊花偷她钱。

    两人不仅分不出个胜负,也服不了对方,这场战争已经升级,涉及钱的事,那就不是事!

    杨菊花恼王婆子对她胡搅蛮缠,一时气不过,骂咧咧:“我看你是将钱藏进你家粪坑了!只有粪坑才能藏好你的臭钱!”

    王婆子一脸被雷劈了,下一秒,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凶神恶煞扑向杨菊花:“还不是你偷我的钱!你都知道我将钱藏在粪坑了!是你就是你!你将三百块还给我!三百块哪,你是老贼,真是没错!”

    杨菊花没料到她就是随口一,竟然中了,目瞪口呆,莫非她还啥中啥不成?她等会在路上捡金块也不知道行不行。

    但她没忘自己正在与王婆子架,当然不会让王婆子骑在她头上,连连往后退去,王婆子没抓住想抓的人,屁股就落在了硬邦邦的地上,还压了不少石子,疼痛让她整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扭曲成一团。

    看着真恐怖,像疯子一样,唐冬冬拍着心口往她爸后面躲去,她怕王婆子脑子一抽,跑来捉她,那真要完。

    王婆子真的将钱藏在粪坑里?

    唐冬冬想象不了,钱是有味道的钱。

    “爸,奶跟王婆子很久很久以前就对着干了吗?”唐冬冬没漏听她们的话,好奇发问。

    唐立强瞄了眼得火热的两人,对唐冬冬解释:“你还,不知道以前的事,王婆子跟你奶其实是姐妹,你奶的曾祖也是王婆子的曾祖,现在关系远了,好像是王婆子搅黄了你奶第一个相看对象,两人闹翻,你奶不认这门亲,也不让咱们在家,冬冬你别往你奶跟前。”

    “原来如此。”唐冬冬没想到她家跟隔壁王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这个关系真乱!

    “他爸,娘怎么又跟王婆子起来了?还有三百块是怎么回事?”一下工,杨芬芳就立刻赶回家,没想到竟然还撞上了对骂架现场,问完才发现唐秀欢,惊喜,“大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姑子每回回娘家,总会捎些好东西来,基本每回孩子都能吃到糖,所以杨芬芳是很欢喜能见到唐秀欢的。

    唐秀欢:“来了好一会儿了,爹他们还在后面?”

    “诶,他们走得慢点,我赶快,就回来得早。”

    两人话的同时,下工往家走的人也发现了这边的争吵,不急着回家的就过来凑热闹,见是杨菊花王婆子,顿时来了兴趣,再竖起耳朵一听,好家伙,竟然牵扯到三百块钱!这下子,急着回家的都不急了。

    三百块哪,整整三百块!这得存多少年才能有这么多钱?他们全家大齐上阵,一年到头,能有个二三十块钱存着都是大款,三百块都得攒十年了!

    “王婆子竟然这么有钱!她家这么多张口要吃的,能存下得来钱?”有人觉得奇怪。

    就有人立刻解答,“不是王七丫之前捡到野参吗?是不是卖了野参得的钱?这段时间她家天天吃好吃的,轮着吃肉,那味道,全大队都闻得到!”

    “嘶!野参竟然这么值钱?那王家怎么不将野参交出来,本来就是后山的野参,是集体的,怎么能全让她家吞了!”

    “我看,不定王七丫还捡到了什么好东西,就是我们大家伙不知道,你们听听,王婆子竟然舍得将钱藏在粪坑里,狡兔还知道三窟,她可能还有钱藏在其他地方!”

    “唐婆子是怎么知道王婆子将钱藏在粪坑的?难不成真的是她偷的?”

    “嘿!指不定就是唐婆子当了贼!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唐冬冬听不下去,双手叉着腰,站出来“呸呸呸”了好几声:“我奶才不屑去王婆子家粪坑偷钱,你们就是胡八道,乱猜一通,屁都不通!”

    生气气!最讨厌这种上来就靠自己脑补的人了!

    然而,大家听到唐冬冬的话,却哄然大笑,一点也没有顾忌。

    “冬冬啊,不咱大队,就是隔壁几个大队都知道你奶有多厉害,谁没领教过你奶的骂人功夫和铁巴掌啊!”

    “嘿!就是!冬冬人,还知道胡八道,看来这学没白上!”

    “哈哈哈,你奶就是知道王婆子将钱藏在粪坑里,所以才去偷的,你两家住得近,又经常闹矛盾,肯定是了!”

    “我看连王大头都没唐婆子够了解王婆子,她俩天天斗鸡眼,隔个几天就来一次,大家伙可不就习惯了?”

    “哎哟,冬冬,你还不知道你奶啊?”

    “冬冬,你奶将那三百块藏在哪里了?你快!”

    “……”

    取笑唐冬冬的几人是队里有名的嘴碎子,无论有理没理,他们总是有很多自己的“伟大”想法。

    而现在这几人什么都不知道,单凭听到的话,就认定是杨菊花偷了王婆子的三百块。

    唐冬冬越听越气:“你们就是在用自己的思想去想别人,坏蛋!”

    一时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等理解了唐冬冬在骂他们也会去偷钱,顿时脸都青了,还有个老婆子举起手来,就想往唐冬冬头上扇去。

    “我你们几个老家伙真是够了!有这个本事就回去好好教教你们家的辈,你家的儿子前天去杨村大队偷鸡蛋,被人捉了,你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的?还有,你家的大孙女,挖了那谁谁家的半地菜,别走啊,我还知道好些事情,还没完哪……”

    唐秀欢一张脸是笑着的,眼睛毫无笑意,毫不客气指着这几个嘴碎的老家伙道,果然,嚣张得越过唐家人教训唐冬冬的几人立刻就退缩了,不管咋,他们都是要脸的,之前是没人指着他们的鼻子骂,现在有了唐秀欢,这张老脸搁不下去了,一时对唐秀欢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唐冬冬仰着头,目光晶晶亮看着她大姑:“大姑真厉害,三两句话就堵得他们成了哑巴!嘿!”

    唐秀欢“噗嗤”笑了,摸摸唐冬冬的头发,得意:“冬冬你瞧好了,看大姑是怎么的,学着点。”

    唐秀欢是谁?她是杨菊花生的第一个娃,兄弟姐妹里最像杨菊花的那个!所以,她最得杨菊花的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就是她,她骂人少有带脏字却骂得人毫无返口之力,还有,架也厉害。

    唐冬冬:“好!”

    唐秀欢露的这一手,一下子没有人再是杨菊花偷了王婆子的三百块,谁不知道唐秀欢就爱听八卦,几乎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谁家没点丑事,生怕一站出来,就被唐秀欢当众处刑,人嘛,活着多多少少要点脸,大家也就敢挤眉弄眼,互相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

    唐秀欢扫了一圈看热闹的大家伙,满意点头,很好,就是要这样,然后她过去分开杨菊花和王婆子,因为两人已经干架很久,有点竭力,所以唐秀欢很轻易就成功了,拉着她娘离王婆子好几米远。

    “你拉我做啥?我还没跟这个老虔婆分出个一二三来,不行不行!”杨菊花着,就要推开唐秀欢,继续怼王婆子。

    王婆子怪可怜地侧头看一眼她儿子和孙子们,结果,没一个站出来帮她一把,顿时恨恨地瞪着杨菊花:“将我的三百块还给我!”

    杨菊花:“没偷怎么还?我就随口一,谁知道还真有人将钱藏在自家粪坑的?我嫌你的钱臭!再了,我什么时候进你家粪坑了?你家那么多人,莫非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来外人?!”

    众人又大声哄笑开来,都知道杨菊花在嘲笑王婆子的儿子和孙子们轮着不上工,在家里蹲伸手等吃呢,确实,王婆子家天天都有人守着,还是吃软饭的大男人呢!

    刚才没站出来帮王婆子的王大此时反而被这话刺激到,腾地往前大步走,梗着脖子喊:“我娘得对,唐婆子你天天盯着我家瞧,哪不知道我家什么时候最好偷?你就是看准了时间,然后就进了我家粪坑偷钱,谁家能天天盯着自家粪坑看的?”

    杨菊花鄙视地翻了个大白眼,取笑他:“看你吃得高高壮壮的,原来这么不顶用,不就是看个家?鸡都比你好使!”

    杨菊花就是在骂王大没用!

    可不就是没用吗,王婆子最偏心的大儿子,却是个光会吃喝拉撒睡,下地却不会干的废物蛋子!这人却最爱面子,在外面最人模狗样,但河溪大队谁不知道谁啊?装?装有个屁用!

    大家伙大刺刺的取笑声让王大脸红脖子粗,看着杨菊花的一双眼都带上了狠意:“你否认都没用,我看就是你偷的!快将钱交出来,不然两家没完!”只能是唐婆子偷了那三百块!

    “你们家就只会一个劲污蔑我娘偷钱?除了这个,你们还能做啥?”唐秀欢都要被他们逗笑了。

    “你个赔钱货,竟然在我大儿面前胡咧咧,我死你!”王婆子一见唐秀欢指着她大儿鼻子骂,张口就骂,还要人。

    唐秀欢力气不,杨大海又教过她几下,一把捉住王婆子的手,一捏,一扭,王婆子冷汗簌簌流下,手要断了,惨叫不断,吓得王大腿差点软了。

    “放心,你手断不了,我看着呢。”又过了几秒,唐秀欢才一把推开王婆子,大海得好,有时候武力比话更厉害,看,王婆子都不出话了。

    “王婆子,有你这个心,你都能将新思想全学去,而不是还停留在过去愚昧无知的封建思想了,再在你这听到一个赔钱货,我就去公社政府那边跟妇女主任好好道道,你这个老封建的思想真是要好好通通才能好!”

    虽然了很多次都起不了作用,但唐秀欢还是忍不住。

    其他人噤声,都没敢跟唐秀欢反话,因为从前有不少人指着唐秀欢鼻子骂她赔钱货又不肯改口,唐秀欢扭头就上公社找妇女主任,请来妇女主任给大队开会,大家伙耳朵受了不少折磨,后来唐秀欢嫁去杨村大队,还有人偷偷庆祝,他们并不想再听公社妇女主任给他们教!甚至是写检讨!

    解决了不听话的麻烦,唐秀欢才开始:“三百块不是事,王家污蔑我娘偷她三百块,我问你们,有证据不?”

    王大眼神闪烁,却强硬撑着:“怎么没证据?证据就是被偷的那三百块!你让我们进去搜,要是搜出三百块,那钱就是从我们家偷的!”

    “哟,这是要进我家抢钱?王大,你废物真是没错,你这个脑子在娘胎就进了不少水吧?”

    “你这个娘们……”

    唐秀欢捏捏手指,又扬扬拳头,吓得王大立刻收回没出口的话,王大家的见不得她男人这样,觉得唐秀欢真是个狐狸精!骚.婆娘!

    但是王大家的也怕唐秀欢的拳头,以前被过,真痛,现在身体和脑子都还记得,太痛太痛了。

    “行了,娘,既然他们偏认定咱家偷了他家的钱,我们就去公社请公安,三百块,老不少了,就该让人家公安来调查取证,到时候一清二楚,咱不去找大伯,免得人家大伯偏心咱家,大伯处事不公正!”

    唐秀欢见王大胆成这样,真是没眼看,扭头去问杨菊花。

    杨菊花现在神气了,瞧瞧!瞧瞧!她闺女多厉害!

    再仔细一想,她不想闹大,但大闺女得没错,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三百块,要是不调查清楚这钱谁偷了,队里肯定会有人认为是她偷的,有理都不清,就该这样!她杨菊花不怕将事情闹大!

    “大队长,你也听见了,不是我偏要将事情闹大,是她王婆子要闹大,我没偷她的钱,她不肯信,那行,我上公社请公安来查,到时候谁都知道我杨菊花不稀罕她王婆子的臭钱!”

    杨菊花扭头就对边上的大队长大喊,所有人都听见了,有人觉得没必要闹大,又有人觉得这样做很好,毕竟三百块,全副身家了,谁都不富裕。

    唐一民心梗死了,这一天天的,社员们怎么就这么闲,肯定是地里的活少了!有这个力气往地里使,粮食肯定都能增产!

    但唐一民也知道,事关三百块,他这个大队长不该插手,就算其他干部能处理,也不及请公安调查好,到时候事情一查明,谁也不了嘴,要是不查清楚,有些不明事理的人还要牵连到他头上,他徇私!谁让唐三民是他弟?想着唐一民恨铁不成钢瞪了眼唐三民。

    “请!现在就请!”

    声音震耳欲聋,大家还没来得及什么,就见王大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直接腿软瘫坐在地上。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王大不对劲了。

    唐秀欢忽然:“娘,要是查出那个偷了王婆子三百块的贼,无论是谁,肯定都要被送到农场劳.改,更严重的,就要坐牢,背上案底,三百块,可以判很久了。”

    杨菊花正恨这个贼偷呢,要不是这个贼偷了王婆子的钱,她至于在这里跟王婆子闹吗?有这个功夫她捡柴去,家里做豆腐,多少柴都不嫌多的!

    “就要送到劳.改农场干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这种贼不送去那边,还留着人在这里,等着他一家家偷钱?他都能知道王婆子将钱藏在粪坑,谁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的钱藏在哪里?”杨菊花也是生气至极才到这里,一完,她自己就愣了,猛地一拍大腿,“送!必须送!敢偷我的钱,我揍不死他!”

    杨菊花的话到了许多人心里,是啊,谁家没藏几个钱?要是被人偷偷摸了去,那真是要遭老大罪喽!

    这事就不单单只是王家和唐家的事,一下子变成了整个大队的大事!看热闹的人全都成了参与的人。

    “这种偷钱的贼就应该像唐婆子的,送去劳.改!”

    “对!必须送去劳.改农场!”

    “不找出这个贼,大家伙晚上都别想安稳睡觉了!”

    “大队长,捉贼的事不能拖,我们现在就上公社请公安同志来调查!”

    “……”

    一声声的,大家全部团结在一起,王婆子傻眼了,不知道为什么闹成了这样。

    王大要疯了!他抱着头,整个人仍然瘫在地上,却忽然“啊啊啊啊!”大吼大叫,发出像猛兽一样可怖的叫声。

    义愤填膺的讨伐声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众人看着疯疯癫癫的王大,不明所以。

    “王大,钱果然是你偷的。”

    唐秀欢的话惊雷一样炸响在众人耳边,嗡嗡嗡的,她在啥?王婆子的三百块是王大偷的?

    唐冬冬用崇拜又敬佩的闪闪目光仰着看唐秀欢,她大姑,又飒又酷!王大就像纸老虎,外表看起来很强壮,内里一戳就破,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都没怎么样,就不自招了。

    其他人却都傻眼了,完全没料到竟然会这样,这是,贼喊捉贼?

    “你胡八道!我儿子怎么可能偷钱?他要钱我不会给他拿吗?丧了良心的赔钱货!”王婆子最先反应过来,她就像一个幼崽遭到伤害的母老虎一样,悍然坚守在王大面前,连手腕的痛都忘了,张牙舞爪冲唐秀欢扑去。

    “你有这个力气来我,还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儿子,问问他,钱到底拿去哪了,到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回来,那真是没地儿哭!”唐秀欢这次没有用武力服王婆子,躲开了,给王婆子留点力气,不定今天还能看到王婆子暴废物王大呢。

    “王大!你是不是将钱拿给那个狐狸.精了?你啊!是不是?是不是!”王大家的脑子一懵,腿也软了,跪在王大身边,用力捶王大,眼泪鼻涕倾泻而出,哭着喊着,比哭丧还凄惨。

    王大头朝地,没有抬头,整个人都在发抖,放任王大家的他,真是罕见,从来都是王大王大家的,王大家的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是不是将钱拿给狐狸.精了?好!你不是吧,我去找那个狐狸.精对峙!我让你还钱!”

    “去!?你去什么去?你要是去找她,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我休了你!”王大猛然抬头,狠狠推了把王大家的,还不解气地踢了王大家的几脚。

    王大家的却没有受着,反而拖着王大,一口狠狠咬在王大手臂上,牢牢咬着不松口,王大痛得一脚一脚往王大家的肚子上踢。

    “啊啊啊!赔钱货!贱.蹄子!你给我松口!松口!老天爷啊,你真是要了我这条老命……”

    王婆子哭哭啼啼的,扯着王大家的头发往后拉,用力拉,扯断了一把头发,又一把头发,再一把头发,甚至连头皮都扒下来不少,都没能让王大家的松口。

    是王大的一口肉,才让王大家的主动松了口。

    唐冬冬眼睛睁得大大的,入目的是王大抱着少了块肉的手臂在地上滚哀嚎,王大家的满嘴鲜血,血一滴一滴从她嘴角流下,而她嘴巴不断嚼动,脸上是渗人的笑容,王婆子还在扯着王大家的头皮,一拳一拳往她身上落去,而王大家的没有反抗。

    “让你我爸!我死你!死你个贱.货!”不知何时跳出来的王宝蛋,手脚全往王大家的身上招呼,动作异常的熟练。

    而王大家的呢,也只是笑笑,她儿子她,她也没有反抗。

    所有人盯着她一动一动的嘴,有人恶心到吐了。

    王大家的没有将那块肉吐出来。

    “哇——”

    有孩被吓哭了,紧跟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孩子们哭成一片。

    杨芬芳抱住唐冬冬,捂住她的眼睛,轻拍她的背:“冬冬别怕啊,妈给你拍拍。”就算是她这个大人,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恐怖,更别冬冬了。

    唐冬冬靠在杨芬芳怀里,闭上眼,但刚才那一幕仍然忘不掉,身板抖抖索索,手紧紧拉着杨芬芳的衣服:“妈,回家吧?”

    “行,回家帮妈烧火做饭。”

    杨芬芳看唐立强,唐立强将蔫嗒嗒的唐秋实交给她,又轻轻搓搓唐冬冬的头发:“我留下看着娘。”

    不少家长跟杨芬芳一样,领着自家哭啼啼的孩回家,实话,这场面孩子看不得,今晚队里肯定有不少娃要发噩梦。

    “英子,这回你可得好好处理王大家的事了,要不然都能杀人了,实在处理不来,就找组织帮忙。”唐秀欢跟唐英子合作拉开王婆子王宝蛋。

    唐英子苦笑:“我这个河溪大队妇女主任是真没撤,劝也劝过了,也敲过了,他们啊,该咋样还是咋样,也不知道组织上派人来帮忙,能不能彻底解决。”

    唐秀欢也知道王大家的这件事不好处理,从前王大家的被,唐英子忙前忙后,不仅没得一句好,还被王大家的在大队里到处嘴,她被是家事,外人管个屁!王大家的还呢,她就乐意被!别人碍不着她!

    听听!这都是什么浑话!

    唐秀欢拍拍她的肩膀,同样的难处她也有,能理解,有些事情,外人真管不了,但妇女主任,不管就是不行,要是连妇女主任都不管了,还有谁会管?

    王大家的一双眼死气沉沉,不知为什么发笑,唐秀欢心下一沉,看她这个样子,还以为总算知道反抗了,毕竟她都能生生咬下王大身上一口肉,但王大家的还是以前那个衰样,自己立不起来,外人能一次次帮忙吗?

    唐英子朝唐秀欢摇头,在王大家的完全没救了,妇女主任又不是做慈善的,救不了的人真的还要浪费时间精力?谁都不是圣人啊。

    大队长几个干部按住王大,问他:“钱你拿给谁了?再污蔑杨菊花,我们就将你送上公社,让公安同志调查清楚!”

    王大闭紧嘴,不话,脸上满是羞耻和狼狈,没有一点在王大家的面前的嚣张放肆。

    王建国手臂上还有王七丫的牙印,王大夫好不容易才给他止了血,但他看着王大手臂上跟他差不多位置的伤口,却没有半点同情,就觉得这一家全是会咬人的疯狗,嫌弃得不要不要的。

    “大队长,王大以为他不话我们就拿他没办法,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哪,我们问他宝贝儿子宝蛋,宝蛋肯定知道他爹在哪里混,前两天我家子还宝蛋漏嘴,王大家的不是他娘,他娘比王大家的对他还好嘞!”

    王建国的话一出,大家就嘘了一声,女人们,千万不能生王宝蛋这样的儿子,生王宝蛋还不如生块叉烧呢!

    “宝蛋,你,你爹跟谁有来往?”大队长给王建国使了个眼色,王建国立刻将自己的鞋脱下,塞进王大嘴里,没得让你胡咧咧。

    宝蛋被这么多人逼问,却一点也不害怕,就是瞧了一眼挣扎不开的王大,问:“我回答了,能有肉吃吗?”

    众人沉默,看着宝蛋的眼神有可怜同情,有气愤,但同时也有恐惧。

    才几岁的子,怎么就长歪成这样了?

    大队长:“有糖。”

    一听有糖,王宝蛋就开始了有问必答。

    问他你爹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

    “不是别人,是我妈!我妈对我可好了,每次去她那,她都给我整肉整糖吃,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爹时不时就带我去叉子大队找我妈,白天晚上都去!”

    叉子大队?一听到这个大队,大家立刻就想到某个非常出名的寡妇,听总有男人去找她……

    问他你爹还去哪里?知不知道。

    “我爹还经常跑去公社,在一处院子跟人家玩牌,本来我不知道的,但有一次我发现了,然后每次我爹去公社玩牌,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

    玩牌?这不就是赌.博吗?!

    这下子,大家伙都为王大精彩的生活惊呆了,看啊,他们以为天天不上工的家里蹲原来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宝蛋,你跟奶,你在编瞎话!”王婆子抓住王宝蛋,猛烈摇晃,让他改口,她完全不相信,宝贝孙子口中上公社玩牌的人是她儿子!

    “奶,你抓痛我了,放开!”王宝蛋直接用脚踹王婆子,“我才没有在编瞎话!奶你明明知道我爹去叉子大队找我妈的!”

    众人惊愕,如果王宝蛋的话是真的,那就是王婆子纵容儿子去找寡妇……嘶!这家人可真是,没话可!

    有些女人觉得王婆子真是个恶婆婆,这家人真是烂透了,但有些男人却暗暗羡慕起王大了,这个王大,过的日子真是赛神仙,谁能有他快活?

    “大队长,王大竟然还去赌.博!这件事一个管不好,咱大队可就……”王建国狠狠拍了王大的头,这么个废物蛋子,竟然有胆子聚.众.赌.博!

    就在唐一民要拿主意时,老周带着兵过来了:“唐大队长,我们有事要问王大,这个人先交给我们处理?”

    唐一民一惊:“周先生,王大还犯了什么事?”

    老周目光沉着略过王大等人,心里叹气,面上不显:“是的,事关后山,我们需要审问王大一些事。”

    唐一民知道他不能继续问下去了,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后山到底有什么,这是国家机密,王大当然是要上交由国家处理。

    王建国松手,将王大交给老周,王婆子想阻止,被唐一民眼疾手快拦下,河溪大队出的状况太多,已经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了,断然不能再让王婆子闹事。

    老周锐利的视线投在王婆子身上:“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如果他没有犯事,很快就会被放回来,还有,王七丫在后山被围的情况下硬闯进去,已经被我们关了起来,还在处理中。”

    老周着,看了一圈人,眼睛在几个方向刻意停了一下,然后,领着人离开。

    等人逐渐走远,大家才敢开口话。

    “完了,硬闯后山竟然要被关起来,大队长,我们会不会被捉起来啊?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多人,难不成他们都要全部捉起来吗?不能吧……”

    “大队长,你可得帮帮我们,当时就是脑子一热,想着后山有东西,我们才硬闯的,谁知道竟然这么严重!”

    “骗人的吧?”

    “好了!”唐一民这一声,让慌乱的人不敢再哔哔,“你们早干嘛去了?建国受伤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能?一个个的,眼里只看得到好处,坏事全推给别人!你们闹出来的烂摊子,我这个的大队长能有什么办法?都给我滚回家去,夹紧尾巴!别再给我闹事!”

    王建国是最生气的人了,忍不住两句:“你们有坏事就找我们这些干部,让我们顶上,但干部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干成的,哼,之前我就是围个后山,都能被你们随便推踩,还受伤了,你们这么能,干脆换你们来当干部,没本事就缩在壳里,瞧把你们能的!”

    其他大队干部脸色也不好,他们谁都不想得到王建国的待遇。

    刺头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没敢再用责任强压干部们,反正大队干部最后肯定要偏着他们自己大队的社员,要是闹得大队干部不管他们,他们岂不是只能跟王七丫一样被关起来?

    杨菊花不急着走,就问一句:“大队长,王婆子的三百块不是我偷的吧?”绝不留下让人编排的把柄,谁也不能占她便宜,就算是口头上也不行!

    事关三百块,唐一民也不能让这事草草了结:“不是,王大贼喊捉贼。”

    要不是偷了钱,王大能有钱出去浪吗?光听王宝蛋的,就知道王大花钱跟流水一样,王婆子有多少钱都禁不住王大这么花。

    王二王三王五跳了出来,指责王婆子偏心眼王大,他们,让王大将三百块全部拿出来,不然就跟王大这个大哥翻脸,王五直接,他这就去叉子大队找那寡妇,让那寡妇将钱吐出来!

    接连的闹腾,让王婆子整个人没了精神气,跟斗败的公鸡一样。

    这是杨菊花的胜利!

    “娘,这下咱能回家了!”唐秀欢高高兴兴揽着杨菊花,“这本来是王婆子的家事,偏她要来掰扯咱家,真是脸大如盘。”

    杨菊花:“骂她是老坑货,真就是老坑货,瞧她生的儿子,儿子生的孙子,真是蛇鼠一窝,王大现在就是歪苗,教的王宝蛋也歪了,以后还不知道要祸害谁去。”

    ……

    “黄哥真的被捉了,没他撑台面,很多人不敢来赌。”

    “怕什么,要不了两天,李主任就能将黄哥捞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李主任有多怕他那婆娘!”

    “可我看那姓周的不是个好惹的,你看见没,那些当兵的手里拿的家伙,跟李主任那边的就不在一个档次。”

    “哼,县官不如现管,姓周的能在这里待多久?李主任又在公社多少年了,根本比不了,等着吧,等这群人一走,又是李主任的天下。”

    “这倒也是,要不,咱去给李主任卖个好?”

    “卖好?是不是你将黄哥叫来咱这的?”

    “呵,后山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要是黄哥能得手,指不定我还能拿些好处。”

    “你心点,没见姓周的连王大都捉了,最近别搞了,姓周的都怀疑我们了。”

    “知道了,你,后山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出动这么多当兵的?”

    “谁知道?唐冬冬那丫头跟那些人上了后山,她肯定知道有什么,找机会探探她口风,孩子只要一颗糖,啥都能给你倒出来,还有许家老。”

    “许家看着就富得流油,他们老的老,的,什么时候去许家探探?”

    “哼,不急,他们在大队住下了,总有机会……”

    两人着话,逐渐走远。

    蹲在门后面的唐冬冬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