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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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黏稠的冰淇淋液滴落在光滑纤细的臂上,岁岁却没有任何动作,一瞬不瞬紧盯着电脑屏幕,任由那滴冰凉的水液滑落流下一路晶亮的湿痕。

    她很紧张。

    五条悟吃完一勺半冰半水的冰淇淋后,将勺子放进桶中,握住她的手腕舔掉那道黏糊糊的痕迹,一路轻吻,用柔软的嘴唇啄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注意力真集中啊。

    五条悟放心大胆起来,背靠沙发抱枕歪了歪身子给自己找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岁岁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那一方的荧屏,雨声、风声、身边二人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全部都听不见,她的耳朵只能听到影片的声音,眼睛只能看见影片的色彩。

    耳之所闻是衣物的窸窣声,是水的响动,是情人密语。目之所及是夏日傍晚的光影,是艳丽的红,娇弱的白,健康的麦色。

    这电影怎么把这种事拍得那么详细……?明明前半部分都是温馨到有些乏味的普通日常啊,她能理解男女主人翁情到深处可以做一些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可是导演,你到底为什么要拍得那么详细啊!

    这这这……这不会是她想的那种电影吧?哇,怎么又蹦出来个男的?不,等一下,这个男的是谁?他在前半部分有出现过吗?死去的青梅竹马?这还是个狗血科幻悬疑剧吗!五条悟,你居然喜欢看这种烂片?!

    她的注意力从影片上稍微分散一下,马上注意到自己身边有一些异样。有一只灼热的手掌搭在她的后背上,顺着脊骨慢慢摩挲。那只手似乎注意到她的迟疑,便停止动作安安心心地搭在她的肩头上。

    岁岁继续专心看电影。她本以为这片子会和上一部电影一样,只是有个不到一两分钟非礼勿视的情节,但是她越看越不对劲,这情节过于完整了。

    她能闻到一股欲.念的腥味膨胀在感官里。女人流下了晶莹的泪水,她的嘴唇是湿漉漉、近乎妖异的猩红,表情里充满一种难以形容的,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情绪在里面,声音尖甜刺耳近乎恐怖,岁岁第一次听闻这种声音。

    原来这还是个恐怖片,怪不得她会遭受这么多的惊吓。

    她被一大片白花花肉的香味袭中,吐息跟随剧情的发展不由自主地沉重紊乱,面颊隐隐发热。她的膝盖是掩在毛毯下的一座连绵沉静的山峰,腿骨是绵长的路,有人在用腿脚丈量它的高度,温情而热烈地攀登。因为过于光滑,他锲而不舍地反复攀缘,山峰已经摇摇欲坠行将崩塌。

    那只手卷土重来。

    她的后背是一张地图,这里是柔软芳香的山野,这里是顺流直下的川江。有人在这里留恋,在这里放一把火燃烧整片山川,指尖所及之处都会燎起一点滚烫的火星,星火连绵,将暗热之夜里的她一点一点灼烧。

    岁岁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我先回房间了。”她低着头,越过五条悟的腿,手脚发软只有借助扶梯才能勉强站住,磕磕绊绊地挪上楼去。

    五条悟和夏油杰相互对视一眼,既然她已经提前退场了那他们也就没有独处的必要,关掉电脑跟着上楼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夏油杰的脚步在踏进房门时迟疑一步,转过身望了眼暗沉沉的走廊尽头,喊了一下即将进入卧室的五条悟。

    “悟。”

    五条悟的眼睛挡在墨镜后面,他无法看清他的眼神。

    “……没什么。”他转回去,踏进卧室关上门,这时换作五条悟叫住了他。

    “杰。”夏油杰停住手,抬眼看他,“祝你好梦。”

    “……”

    “你也是。”

    在逐渐挤压缩窄的门缝里,他看见他在笑。

    *

    岁岁躺在床上艰难地喘息着,脑海中控制不住地冒出来那些糜烂的画面,她强迫自己想些别的,想粉红色的大象和塑料鹦鹉的故事,可是那些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在下雨的夜里附上潮湿的水汽更加扰人心烦,心中像有把火在烧。

    门被无声地开,她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悄悄靠近,坐起身用湿漉漉的眼望向门口。

    五条悟出现在那里。

    她压下有些不稳的气息,问:“五条?”

    五条悟只是走近她,坐在床边将她深深地望进眼底。

    “岁岁。”他低吟一声,喊她的名字。尽管这里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凭借自己独特的双眼能够轻而易举的看清她面庞上蒙着一层妩媚的红雾,那是令人心动的、她娇怯的红晕。

    他一直在注视着她,撩拨她,仔细品味她那比电影生动了无数倍的表情。如果不是她早早逃掉,他确信自己还会进一步做更过分的事——就当着杰的面做出来。

    他捧上她的脸,掌中她的脸颊细腻发烫,甚至微微颤抖,无数的欲望就生长连接在他们肌肤相贴的地方。她的唇红润而柔情,他听见极微弱谨慎的呼吸,于是便跟着她的节奏一起吸气吐息。

    无,限,甘,美。

    他湿润温暖的嘴唇微启,贴上去又分离,感受她朦胧微荡的情感。岁岁的睫毛上挂着一颗钻石般闪亮的泪珠,在颤动了一下后分成两粒更的泪点。

    一道惊雷闪过,在天际被短暂照亮的瞬间,两个影子激烈地拥吻在一起。五条悟的手指插进她柔软的发中,将她吻得更深。

    岁岁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滚出沿着干净流畅的脸颊滑落下去,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几乎要带动她的整个身体颤。她放任五条悟将她仰面放倒,接受他潮热的掌心在脸庞和脖颈上的抚摸。

    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五条悟的情感是如此的汹涌,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她快要无法呼吸了,她感觉自己像是喝了白兰地,又晕又热。房间在摇晃,在风雨里摇晃,天旋地转仿佛一叶扁舟行驶在暴风雨里的大海上,她马上就要坠入海底。

    他终于放开了她。

    “嗯?”五条悟轻哼一声,低声笑了笑。在她还在大口喘息的时候,充满柔情地吻了吻她的唇瓣。

    吻和手指危险地移动。

    冷冽的空气侵袭着岁岁,她缓缓回神,歪着头看五条悟。

    “不要……”她声音得连她自己都疑惑自己到底有没有话。

    见五条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无力地又了一遍:“不要……不要这样子。”

    五条悟抬起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可以?岁岁不想要吗?”他问。

    岁岁仰面望向上方的黑暗,安静地道:“我……还没准备好。我不想是受到那种东西的煽情才做这种事……”

    长久的沉默。

    五条悟俯身在她的上方,抚摸着她美好到令人心碎的面庞,:“岁岁,看着我。”

    岁岁准确无误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啊……他大概理解了杰为什么想要把心意出口了,被她这样看着,他也很难熬啊。

    果然还是别看她了。

    他率先移开视线,双手环抱她的腰,和她躺在一起,下颌抵在她的头顶。

    岁岁听着耳边强有力的心跳声,垂下目光。窗外是密密麻麻的夜雨,雨声淹没了他们,将他们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浸润在水里模糊了发音。台风过后,天会放晴,夜里会看见满天的星星,如果在乡下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看见银河,在那一刻,所有仰望星空的人都会放下一切仇恨与冷漠,人类短暂相爱。

    尽管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而在深受台风困扰的期间,岁岁蜷缩在五条悟的怀里,感受着他无处安放的欲望。

    “什么时候可以?”五条悟的声音悬在头顶,有些失真。

    “不知道。”岁岁委屈着,却还是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有底气些,“不要问我这种事情。”

    “不行。”五条悟抱着她坐起身,抓起她的手。

    “我很难受,岁岁。”他握住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脸颊上。

    “你现在可以接受到什么程度?”他带着她的手向下,摸过脖子,手臂,胸膛,腹部。

    岁岁的手施了力,迫使他停了下来。

    五条悟向前倾身,在她的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下,然后额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死死地扣着她的手。

    岁岁悲伤地望向空无一人的黑暗,仿佛那里封存着他们往日里充满明媚光影和灿烂笑颜的身影,那时候的时光是多么的芳香馥郁,闪闪发光,他们好像永远不知疲倦地追逐嬉笑,不知道什么是伤感哀愁,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与不幸,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快乐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世间所有幸福的秘密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她在黑暗里默默地流泪。

    为什么幸福不能再陪伴的久一些,为什么他们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美好坚硬如钻石的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做了这种事就不能再做回朋友。

    岁岁眨着水蒙蒙的迷离的眼,望着门口。

    她听见夏油杰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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