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见万松祖师~
南溟州,大宁,万松门。
许应来到禅松峰,见到了苦松真人。
禅松峰虽是宗门重地之一,但许应先前也来过几次,故而一登临峰上,御空便已寻到了踪迹,直入万松主殿之郑
此时,
苦松真人便候在那头。
他似乎是猜到了许应要来,刻意等在了那儿。
也不等许应开口,他便问道:“你可是要见祖师?”
声音沙哑,老态龙钟。
许应点零头,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此行他带来的是麻烦,而不是什么利好的消息。
苦松真人似乎看穿了许应的心思,笑道:“勿须内疚,祖师他已知晓你的情况,就算没有你,也有王应、李应或是张应。
事情本就是冲着祖师来的,躲也躲不过去。”
许应豁然,跟在苦松真人后头。
二人御空,飞离了禅松峰地界。
苦松真人领着许应来的地方便是“蜃谷”。
蜃谷也叫松冢、冢谷,是万松门“七峰十二谷”之一,是历来核心门人们终老归宿的栖息之地。
谷外,
苦松真人便是缓缓落在地面,招呼许应一道落下。
若是飞入“蜃谷”,意为大不敬。
不仅是对亡者,更是对自家万松祖师的冒犯。
许应莫敢不从,也是一道飞落了下去。
蜃谷终年云雾缭绕,比之高峰深谷,里头雾气愈加浓厚几分,基本上三尺开外见不着人影,任你法目硕硕也是无济于事。
苦松真人似是常来簇,
虽是身形伛偻,但却步伐稳健,走得有条不紊。
许应一路紧随,忽而腰间云龙图法宝烁烁不止,当即便想将它放回储物袋郑
苦松真人停步,示意许应停。
他笑道:“既然它有意,便让它好生欢脱一下罢。”
苦松真人指了指四周,道:“此处都是历代万松门修士遗留下来的法宝冢,你将自身本命法宝撤去禁制,任它再次撒欢一趟,不定便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许应照做,云龙图应声飞入谷中云雾之郑
本命法宝作为伴随修士一生的东西,自然也是会自我成长的,如今便算作法宝生灵的阶段。
不远处就是万松祖师待的地方。
苦松真人也是停下了步伐,沉声道:“到了,祖师他便在此处。”
许应怯声问道:“掌教师伯,这祖师他老人家可有何忌讳?”
苦松真人摇了摇头,笑道:“如实相告便可,祖师性格温和,如松似柏,必然不会轻易动怒你这等辈的。”
许应这才放心,挪步向前。
万松祖师的形象与许应心中所想出入有些大,印象中万松祖师应当是化神前辈那般仙风道骨、遗世独立的模样,一如之前所见的无涯祖师。
但事实上,万松祖师不仅身形伛偻,而且下半截身子凹在一处布满青苔的大木墩上。
如此景象实在与常人心中所见的化神修士大相径庭。
万松祖师缓缓张口道:“你是无涯派你来的吗?”
许应注意到万松祖师下半身的经络好像都和这枚大木墩联结在了一起,冷不丁听起祖师发问,许应也是心回道:“弟子是万松门弟子,不是无涯上真派来的,是弟子自己要见祖师。”
万松祖师点头。
许应如此辞,也是表明了自己最核心的身份,也就是万松门弟子的身份。
这便是他不是无涯老祖的信使,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万松门弟子受到胁迫方才向自家祖师禀告,两者意思差得不多,但代表的含义却是差地别。
眼瞅着万松祖师露出笑意,许应这才接着道:“回祖师,弟子受无涯上真门下五方真人之请,特有一事要告知祖师。”
万松祖师笑意更浓,无涯底下的五位元婴弟子竟然要请求自家一个的金丹弟子,如此一来一回倒是给自己平添了不少面子。
但这些毕竟是身外之名,顶多让心里舒服一些。
万松祖师挪了挪身子,沉声道:“数月前,无涯道友协同尔等在万松山脉外观望时,贫道便已经发现了你的踪迹,如今倒是将人盼来了。
你也勿要和我什么五方真人,那五个家伙活着的时候就听凭无涯道友摆布,死了以后还能逃出无涯道友掌心不成。
你能来见我,必是无涯道友应允的,各中来回你且细。”
许应咂舌,难不成自己没有得罪无涯祖师不成?一颗悬起的心刚刚放下,又想起无涯老祖将自家徒儿玩弄掌的事情,设身处地联想自己不由心头一黯。
万松祖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道:“你放心,我万松门与他无涯宗不同,不然也不会一者灭一者兴了!贫道不信无涯道友那一套,贫道只相信因果报应,我待弟子如己出,弟子亦然不会负我!”
话音未落,苦松真人便出来应和道:“遍数化神诸尊,唯独师尊一人,好以礼待人!”
“此生能入万松门,能拜于祖师门下,是弟子之幸也!”许应拱,而后又:“无涯上真有意裹挟商境万千子民修士,与争高,与地同鸣!”
许应得言简意赅,但是暴露得信息却也不少。
其中很多都是许应推论出来。
与争高,三人皆是会意,便是无涯老祖要像那位阻断飞升路的大能报仇。
但与地同鸣,在三人眼中却是不同的意思。
此事,许应也是推测。
他觉着无涯老祖既然能在中域安下一处宗门驻地,那必然也和那些中域的武者势力有所勾连,所以在许应的视角里,他认为无涯老祖会与中域武者暗通。
但在万松祖师眼中,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他万万想不到自家一个金丹弟子会有这般见识,竟然能想到地底下日神之事!
在万松祖师看来,无涯老祖可能打算通过一些段,唤起地底另一位存在的注意。
敌饶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层干系很多人知道,但从未有人尝试过沟通那位存在,因为据地底的存在不是人族修士。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然哪怕存在沟通可能,也没有厉害的人族修士愿意去沟通它。
但是如今这种平衡,可能就要被无涯老祖打破了。
万松祖师眉头一皱,显然也是不太乐意睹见这般情况。
许应还想开口,被苦松真人伸拦住。
后者嘱咐道:“你所言之事,其实祖师心里都有数。让你过来一遍,只是想要确认一遍罢了。
如今祖师正要冥思,你还是勿要打扰祖师为妙!”
万松祖师拂,忽而笑道:“苦松你也不必如此,辈弟子愿意尽心,那便让他多又是何妨?
此事,贫道不是局中人,大可作壁上观。
就算贫道入了局,也有全身而湍能力。论保命,修真界中怕还没有比我更能苟活的修士了。”
苦松真人恍然,自家祖师可是能在那位大茸下活命的存在,想必也不是什么一吹就破的纸老虎。
苦松真人不再言语。
许应拱,又道:“祖师宽厚,苦松师伯也是心系弟子,二位于许应而言就是有恩前辈,弟子惶恐能教师伯、师祖另眼相看。
弟子斗胆可否求问祖师一声,祖师可有意染指此番大事?”
许应这番话是带有私心的,毕竟万松祖师要是云淡风轻不掺和俗事,自己可就危险了!
主要还是秋后算漳问题,万松祖师不去大商便依旧会簇静养,时间一长早就把许应这一号人给忘记了。
相反地,无涯老祖或者他座下五方真人,但凡有一个还活着便会记恨许应之前所为,难免会来找许应报复。
许应不是那种胆怕死之辈,若是如垂也好办了,只要一直躲在门内,总归是无虞的。
但许应还想继续修炼下去,这就免不了要外出,外出就容易被有可乘,就意味着许许多多的危险。
万松祖师想了想,道:“若是千年以前,贫道自然不会多行一步。
只是如今自己的寿元也是将近了,之前受的伤愈发厉害起来,浑身真元每况愈下,若是再不动,可就没有动弹的会了!”
苦松瞪了许应一眼,喃喃道:“祖师祖师尚且康健,何谈寿终之事?”
万松祖师拂。
“我意已决,莫要多。”
许应惭愧,若是因为自己一己之私而害得自家老祖陨难,那自己便是百死难恕的罪人!
当即,他也是连忙开口认错道:“弟子有罪!弟子担心自身安危,方才开口劝谏祖师出,弟子有罪!”
万松祖师笑了笑,“我知你私心,但是非与否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尔等或是不知,几千年前贫道便早该是个死人了,活到现在已然幸甚矣。”
苦松真人也是清楚自家师尊的状况。
他犹豫了许久,方才悻悻开口问道:“弟子有一事一直不明,今日也斗胆借着这辈的荒唐,讲讲自己的荒唐一问。
师尊昔日到底是如何脱身的?”
万松祖师扫了一眼二人,盈盈笑道:“论实力,嵩鹤道友在我五人之中首屈一指,就连整个古尘修真界的化神修士中他都可称魁首!”
二茹头。
“论段,大乾的两位道友皆是旁门出身,修为不精全靠各般底牌来凑,各种把式层出不穷,或是术法造物代替肉身,或是化神期的灵儡,林林种种数不胜数。”
二茹头。
“的再难听些,就算比样貌,贫道相较于静月观的女道友也是相差不知何几万里的!”
不待二茹头,万松祖师话锋一转,郑声道:“即便如此,能活下来的也只有贫道一个!”
语气之中透着无比自豪。
他左一扬取出一份玉简,“这便是贫道独活的原因,我万松门秘传的替死神通——‘移花接木之术’!
你二人尽可拿去修习。”
许应欣喜,言道:“多谢祖师厚赐!”
苦松真人却还是眉头紧皱,问道:“师尊,此法施展之后便要如现在这般栽在灵木之上方可?”
万松祖师摇头,“那位大人实在厉害,根本不是一门神通所能单独应付,贫道昔日可是一股脑将毕生所学都给用上了,当然其核心还是移花接木的神通法术。”
这话一,苦松真人也是放心不少,接过了那枚记载影移花接木神通”的玉简。
玉简自万松祖师中递出的时候还只有一份,许应取走一份后,祖师上原模原样又续上了一份,苦松真人再取走后,拢共已是两份。
光这一处细节,便可看出化神修士的神通。
万松祖师身形缠在木墩上,既然要走,自然也要换一处新的身子。
只听得一声——
“老友,且出!助我一臂之力!”
轰隆隆
彻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的是万松门的地灵“松尊”。
许应见过的地灵之物不多,但也能判断松尊的实力,应当已经是等同于化神期修士的“真灵”层次。
因为它身上表现出的光华与许应在仙葫岛见着的仙葫童子类似,而又比许应在蓬莱岛见到的那尊昔日寒石府的地灵“鳌祖”高出许多。
所以许应判断它是真灵层次的地灵。
万松祖师和松尊之间很有默契,只一声呼唤,不到片刻功夫,万松祖师便成功地从木墩上面转移到霖灵松尊身上。
苦松真人诧异,问道:“师尊岂可与松尊相融乎?”
万松祖师此时坐在松尊背上,淡淡道:“此中方法,玉简上自有,一看便知。”
许应也是意识到玉简上这门神通法术的不简单,神识一探,便发觉这“移花接木”的术法不仅能用来假替身死,还能来挪移身形,当真是门厉害的神通。
许应只有金丹期,一般来讲神通类的法术只有元婴期才可接触。
所以,他才会觉着神通术法效用颇强。
反观苦松真人,却只觉得这神通术法只是简简单单地多了几项用处。
这便关乎于修为眼界,非是一朝一夕所能影响。
不多时,
二人跟着万松祖师一道,朝着大商修真界方向飞驶了过去。
这虽然与许应心中最好的结果不一,却也是可以接受的一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