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七章剃头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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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瘸子直起身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时灵堂围着的村民炸锅了。

    全部尖叫着纷纷往后退。

    “又又又睁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马二婆不会有什么事还没完成,这是不想离开?”

    “你们给马二婆嘴里放压口钱了吗?”

    围着的一些村民,不少已经跑到大门在吗了,所有人都表情都是一脸惊恐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这一次,马婆婆的眼睛不仅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倾斜着,刚好看到了站在屋子角落的我。

    在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神下,我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老村长见情形不对,走到棺材旁扯了扯张瘸子,眉头紧锁的问怎么回事。

    张瘸子一副难办的神情,咬着牙关子一字一句的,“看来八成这是没人给她送终,她不愿意走啊。”

    听到张瘸子这话,村里一个年迈的老太婆哼了声,“这个马二婆真是不通情达理咧,她一个绝户口,还想着有人给她抱灵牌哭丧还是咋的?”

    绝户口,意思就是膝下无儿无女。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张瘸子叹息一声,然后不知道进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一块白幡布跟毛笔。

    “你们谁知道马二婆的全名是什么?”

    张瘸子动笔的时候,扭过头看向村民。

    这话让灵堂里的村民都犯了难,有个上年纪的老汉道,“这哪知道啊,她是逃荒赶来的,来咱村时我记得她就姓马,有个姐闹饥荒饿死了,在家排老二,所以就落了个马二婆的称呼。”

    “你要她打哪来,叫啥名,村里谁也不上来啊。”

    那老汉完,灵堂里窃窃私语的,看来是真没有人知道马二婆的真名。

    张瘸子没法下笔,脸色越来越难看。

    想到了那个诡异的梦,在梦里时候那个抱着杆黑幡和戴着高脚帽的黑脸人在房檐下喊过马二婆。

    犹豫了下,抬起头道,“她应该叫马素芬。”

    “马素芬?”

    张瘸子扭头把目光看向我,皱了皱眉头,眼神里透露出不解。

    这时候村民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因为刚开始都在忙活,都只是看了几眼,但都没在乎。

    现在突然开口,让村民都有些好奇起来。

    老村长皱了皱眉,问,“你怎么知道?你是马二婆什么人?”

    我赶紧摇头,“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站在供桌前的张瘸子露出深意的打量了几眼,但是没有多什么。

    他犹豫了片刻,就在幡布上写了马素芬的名字。

    在写完最后一个字时,灵堂立即又是一阵骚动,有村民激动地道,“闭上眼睛了,马二婆闭眼了。”

    相对于村民都惊呼,站在角落的我内心却掉入了冰窟。

    在马婆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马婆婆的眼睛看我最后一眼,嘴角微的笑了下。

    张瘸子见马婆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拢了拢里拿着的香头想给马婆婆烧香,但奇怪的是又出现了。

    香,竟然点不着。

    把香凑在蜡烛的火苗上都烧黑透了,连一点火星都没冒出来。

    “不吃香?这马二婆不会是有什么冤吧。”有村民声音透露惊恐声嘀咕。

    张瘸子愁容满面,略一迟疑把香放下走到旁边,压低声音问,“姑娘,你跟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认识马二婆,你咋知道她名字的?”

    这事情起来太匪夷所思,我抬眼看向张瘸子道,“我是马二婆跟我的,你信吗?”

    张瘸子目光如柱的盯着我,像是要从我眼神里看出是不是在谎,但我眸子毫不躲闪。

    我深吸一口气,“这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但事实就是如此。”

    片刻,张瘸子把目光放在棺材里马二婆的尸体上,嘴里嘶了一口凉气。

    “她是不是让你给她上香?”张瘸子转头,表情十分认真。

    我沉默了会,点了点头。

    “那就难怪了。”张瘸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对道,“她这是要你上香,我们上的她不认,你知道这里面是啥法不?”

    在农村有一个规矩,我们村里一直念叨的。

    给死人上香是有规矩的,必须要死者钦点的烧香,不然其他人上香,亡人是吃不到的。

    按理这种事都是直系亲属,因为马二婆是村里的老绝户,张瘸子作为出殡看事的,就要上代香。

    在知道马二婆让上香后,他倒是清楚为什么刚刚会出现不受香的一幕了。

    但是我却显得为难了,不是不愿意,而是我跟马婆婆非亲非故,要是以儿孙给她受头香,这没关系也变得有关系了。

    张瘸子见迟疑,轻轻地碰了碰我,低声的道,“姑娘,你看看马二婆的脖子。”

    被他提醒,我朝着马二婆尸体脖子看了一眼,整个人一下就被恐惧围困。

    马二婆的脖子变成淤黑,血管青紫暴起,遍布了一层细密的白毛,而且毛发似乎正在慢慢的生长。

    这是要诈尸啊。

    张瘸子示意不要声张,压低声音对我道,“你知道马二婆生前是做什么行当?”

    自然是不知道。

    张瘸子没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她是剪头发的。”

    我被这话的一愣。

    虽然现在女的剪头发很少,但马婆婆的年纪出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剪头发怕也是为了糊口饭吃。

    但这有什么奇怪的?

    张瘸子察言观色,看出疑惑,笑了笑道,“她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做的是阴行,是剃头匠出身。”

    起匠人,有两个行当,现在基本已经绝迹了,第一个是赊刀人,时候偶尔还能听见,村里有人喊:“磨剪子菜刀哩!”

    虽然现在只要是剪头发的也可以称为剃头匠,但只有做阴倌这个行当的才知道。

    剃头匠是阴行之一。

    民间传承剃头匠人,为死人剃阴头,给活人断富贵,一把阴剪,荡尽人间鬼魅。

    想到这,看了正堂的红木太师椅,目光又放在了侧屋门口摆着那块穿衣镜上。

    “我也算一只脚入了阴行,马婆婆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当年为什么来盘村我不知道,但她托梦给你,必然有原因。”

    “你也看到了,如果不遂了她的心愿,她不仅会变僵尸伤人,还会化为厉鬼。”

    其实早看出来了。

    房檐下挂着的丧灯笼,灵堂布置的这一切,都是马婆婆自己做好的。

    那四方脸庞中年男子,他们上门的时候马婆婆断气躺在棺材里,也就是,她是自己躺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