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夜探
大雁山宛如一只巨兽,静静地矗立在如墨的夜色里。
山路上,数百位身着铠甲、手执武器的士兵借着雪地上的微光沉默前行。
正值夜半,寒风呼啸,残留在山道上的积雪凝成了冰,稍有不甚,便有滑落山谷的危险。
但即便如此,他们的行进速度并没有减慢。
队伍在山道上疾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灵宝宫在雪地的环绕中悄然酣睡,四周一遍死寂,唯一的动静,便是山风撞击檐角铜铃发出的脆响。
魏霆均扬起右手,身后的士兵便像潮水一样散开来,守住了出入的主要通道。
然后,他走到紧闭的大门前,运气拍门。
嘭--嘭--”
过了一会儿,殿内传来一阵动静,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这么晚了,还上个什么香,明日再来!”
“有人举报道观里窝藏了犯人,我等特来捉拿,请开门!”魏霆均沉声道。
屋里沉默一阵,“什么笑话,这可是圣上赐建的庙宇,住的都是身家清白的修道之人,哪有什么犯人?”
“我有衙门的缉捕文书,请速开门,否则我等便要破门而入了!”
听到这话,里面又没了声息,正当魏霆均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大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道士从门缝里探出头来,问道:“文书在哪?”
魏霆均将文书递过去,道士欲把门合上,却被魏霆均推开,他身后的士兵便跟着进入殿内。
“把观内所有人都叫道大殿上来,我要一个个核查!”
道士不服气,“你核查就核查,这有圣上亲赐的牌匾,见牌匾如见圣上,岂容你在这儿放肆!”
魏霆均不废话,长剑出鞘,往道土的脖子上一横。
道士立刻噤声,魏霆均喝道,“叫你们主持出来!”
道士被魏霆均眼里的杀气惊到,连滚带爬去叫住持。
没过一会儿,灵宝宫的住持便带着众多子弟出来了。
“魏将军好大的威风,不知我们道观哪里得罪了你,让你编着这样蹩脚的谎言来骚扰我们的清修!”住持冷嘲。
“观中全部子弟都在这儿了么?”
“都在这儿了!“住持着,看了魏霆均一眼,“魏将军可想好了,现在停手还来得及,若是一意孤行,我定要到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请便!”魏霆均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交给身边的士兵。
“念一个出来一个,复述一下自己的名字!”
士兵开始念名单,名册上一共 202 人,直到整份名单都念完了,却没有孟泽所的那几人的身影。
“人都在这了么?挂单的也在这儿了么?”魏霆均再度向住持确认。
“都在这儿了!怎么,将军没有找到要缉拿的犯人么?“住持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
“至少还有三人没来,这几个人来自东平,其中一人名字中带有一个奇字,是个公鸭嗓子!”
住持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将军凭空编出这么几个人来,是想给自己的鲁莽行为脱罪么?”
魏霆均没有理他,看向殿内的众多道徒,“想必大家都听过平遥县的石碑“谣言,这条谣言是混元教的人编造出来的,企图动乱,朝纲,而我刚才要找的几个,就是混元教中的首脑人物。
听见这话,殿内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住持重重地咳嗽了一下,这议论声便停止了。
“没有人出来举证么?“魏霆均问道。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魏霆均一挥手,“搜,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等等,这儿也是圣上的清修之地,可不能随便乱闯!”主持急忙阻拦。
魏霆均将人制住,士兵们鱼贯而入,在各大庵堂内翻找起来。
没过一会儿,西北角的庵堂传来动静。
有士兵匆匆过来,“报告将军,发现庵堂内有几个可疑人员,他们手上有家伙!”
大殿内惊呼声顿起,魏霆均看了道观住持一眼,带着人往庵堂过去。
黑暗里,有人突然了一句“摘星塔”,魏霆均一愣,叫了几人去庵堂支援,自己带着人往摘星塔赶去。
道观住持见魏霆均去而复返,正要拦住话,哪料到魏霆均-把将人推开,往东南角奔去,住持的脸色刷地变了。
“拦住他们!”住持边跑边喊,掏出藏在脖子下的骨笛,吹了起来。
尖而细的笛音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通往摘星塔的吊桥上突然冒出一批黑衣人。
魏霆均行至桥边,箭雨迎面而来。
“当--当!”
利箭刺破铠甲,没入血肉。
魏霆均运气提身,朝桥对岸疾驰而去。
短兵相接,几道人影迅速围拢过来,缠斗在一起。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黑衣人死伤大半,剩下的四散溃逃。
其中一人退至塔楼底部,掏出火折子,意图将塔楼引燃。
还未等他动手,长剑穿胸而过,意识就此定格。
“进去搜!“魏霆均下令。
士兵们举着火把搜捡,塔内的空间并不大,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发现一块空心地砖。
地砖掀开,一条幽深的通道显露出来。
魏霆均率先下去,约莫走了百步,通道豁然开朗,仔细一看,地洞内部竟如蜘蛛的巢穴一般,一个套一个,每个都有四五百平米。
这些洞穴里,堆放着各式武器以及财物。
“带一部分出去,余下的派人守着!”魏霆均吩咐道。
然而,话音刚落,通道。上方便传来着急的呼声。
“将军,快上来,塔顶着火了!”
“东西放下,赶快出去!”
众人听令,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魏霆均往通道口跑。
塔楼已烧了大半,塔内浓烟翻滚,时有燃着的木头碎块掉落下来。
“将军,那些武器怎么办?“出来后,有人担心罪证会被烧掉。
魏霆均正要发话,冷不丁地里传来一阵闷响,塔楼颤动几下,终于支持不住,轰然垮塌。
与此同时,在火光和浓烟之中,一只鸟从林中窜出,往东边飞去。
“把道观内所有人全都绑起来,押送到衙门去,若有反抗者,就地击杀!”
吩咐完毕,魏霆均点了几个亲兵,往山下奔去。
天色微明,绿鸟飞入雕栏画栋的庭院内,熟门熟路地开檐下挂着的金笼子,钻了进去。
早起扫的宫女看见了,连忙将笼子取下来,送到还在安睡的美妇面前。
“娘娘!“宫女轻声呼唤。
美妇睁开眼睛,神色不悦。
宫女赶紧跪下,将金笼子奉上,“山上来信了!”
美妇坐起,取下鸟腿上的纸条,慢慢展开。
“废物!“美妇锤床,“都是一群废物!”
屋里的宫女吓得哗啦啦跪倒一片,“娘娘息怒!”
美妇赤脚从床上下来,吩咐道:“珠儿,你出去就一趟,就今天这日子不错,宜兴土木!”
珠儿领命,跑着出门。
美妇又道,“将瑞哥儿抱来,今日跟我一同用饭”
与一些人忙乱相比,魏府显得格外宁静。
魏霆均一夜未归,孟泽并未过度担忧,依然镇定地安排着府上的事宜。
“老太太不肯吃饭,送过去的饭食也给掀了!”金管事回来报告。
孟泽眼皮一抬,“再送一份过去,跟她,若是再掀,今日就饿着吧!”
金管事领了令出门,姜医正过来告辞。
“多谢你收留,我得走了,今日是我当值!”
孟泽也没挽留,将人送到门口,末了又叮嘱道,“多保重!”
姜昕阳点头,提着药箱往宫中走去。
孟泽去找谢老头和陈阿中,“马车已经备好了,若是收拾好了,这就可以出发了!”
陈阿中提着包袱从屋里出来,神情有些不舍。
谢老头挥手,“走吧,不要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孟泽劝慰道,“我让人送你去城外的温泉别墅住几天,若是无事,再接你回来!”
知道是在城外的庄子里暂住,陈阿中很听话地跟着护卫走了。
谢老头背着手在院子踱步,愁眉不展。
“也不知道昕阳会不会有事,宫中如今就是个大漩涡,万一那位出了岔子,昕阳可就麻烦了!”
“姜医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会心的!”孟泽安慰着。
谢老头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俩人正着话,护卫带着陈阿中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
“我们走到半路,街上就乱起来了,出不去了!“陈阿中上气不接下气。
“乱起来是什么意思?“谢老头问。
“突然出现很多匪徒,见人就砍,官兵来了也镇压不住!”
护卫话音刚落,看门的下人进来了,他边跑边喊,“二爷,街上来了好多匪徒,正在砸门呢!”
孟泽脸色一变,立刻吩咐道:“立刻通知刘百长,让他带着人去前门!”
“师父和阿中,你们帮我看着黑虎和青松,我先去前门看看!”
孟泽着,将府上的男仆都调集起来,一块儿往前门赶。
刚走到外院,杀声就扑面而来。
靠街的外墙上已经架了梯子,匪徒们沿着梯子往上爬。
刘百长带着十来个手下,沿着大门的院墙站立,见人翻进来,伸手便是一刀。
“外头是什么情况?”孟泽问。
刘百长在脸上抹了一把,回道,“外头乱得很,整条街都是匪徒,不止我们府上,隔壁陈大人府上也是这情况!”
“妈了个巴子,京兆尹是干什么吃的,天子脚下,混进这么匪徒,他是想造反么!”有人唾骂。
孟泽心道,怕不是京兆尹造反,而是宫中的那位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