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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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驸马如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第一百零六章

    随着?右相萧负雪一声令下,四层的?战船立时调转方向、拉满风帆,冲着?长江北岸而去。

    “右相大人?,”这次随行?的?水军上将卫诚在旁,低声请示道?:“这则新消息应当即刻报于陛下吧?”

    搜寻公主殿下一事,如此大张旗鼓,足见陛下之重视。

    水军上将卫诚看?似是请示,其实不过走个过场——这消息自然是要报给皇帝的?。

    萧负雪得了消息,正如绝望中陡然见了一缕光,既觉急迫,又怕那女子不是穆明珠,好在他从来行?事有度,此时内心煎熬在外一丝不漏,只颔首默许。

    上将卫诚便命人?放一只轻快船下去,使?一队亲信速往建业城中送信。

    建业城中,焦急等着?穆明珠下落之人?,却?不只有皇帝。

    思?政殿偏殿之中,李思?清合拢了看?到一半的?奏章,不得不先打?起精神来,应付对面这位尊贵的?穆国公之子、皇帝的?外甥穆武。

    穆武算得上是穆国公晚年得子,自幼锦衣玉食,时候看?不出性情,长大后在人?精扎堆的?朝堂上来算得上“蠢”。

    只是皇帝偏就取他这个“蠢”字,评价他“鲁直”,闲暇之时也愿意带在身?边逗趣。

    自从废太子周瞻故去后,皇帝更是有意抬举这个外甥,上个月竟带着?这穆氏的?外甥,进了大周的?太庙——其中意味不可谓不重。

    李思?清在皇帝身?边做事,对如今这位日益深得皇帝之心的?国公之子,也少?不得要给几分薄面。

    穆武一袭华服,将要加冠的?年纪,也算得上是风华正茂,只是一双粗眉压着?眼睛,显得人?有几分局促阴险,瞎了的?左眼以织锦的?眼罩遮挡起来,非但不丑陋,反倒增加了一分神秘感。整体来,穆武的?长相还是很过得去的?,毕竟有来自穆氏一脉的?美貌。

    此时,穆武在李思?清对面坐下来,笑意殷勤,探身?道?:“前日送给姐姐的?百花香可用了?这香可不易得,我命百名婢女做了一整年,只得了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指

    来,故意凑到了李思?清脸前,低声笑道?:“一瓶献给了陛下,一瓶就献给了姐姐。”

    李思?清借着?搁置奏章的?动作,不着?痕迹避开了穆武伸来的?两根指,挂起礼貌而又不过分冷淡的?笑容,淡声道?:“这如何使?得?我不过陛下的?一名走卒而已,如何能用与陛下一样的?香?此前不知,接了这一瓶香,倒是僭越了。”实际上是穆武命人?强行?送来,并没有给李思?清推拒的?余地,“如今既然知道?了,我可不敢用了。好在那香我还没动过,既然郎君来了,正好带回去。”便唤低阶的?侍女去取那百花香来。

    穆武本是讨好,没想到吃了个软钉子。

    他双眸眯起,神色间的?不悦阴狠一闪而过,又笑道?:“也好,百花香太霸道?,也不适合姐姐。姐姐喜欢什?么香?我府中还有柏子香、梨白香、冷梅香柏子香清润,犹如雨后松柏,适合姐姐的?气质,却?不够娇媚;梨白香浓郁,若调制不好反倒好似臭香;如此看?来,还是冷梅香最适宜姐姐,大雪静处、冷梅吐香”

    李思?清耐着?性子听穆武品评用香,猜度着?他的?来意。近日来,这位国公府的?郎君时不时就往她跟前来,让她心中有些?不妙的?猜测。她作为皇帝跟前的?第一女官,正值青春,却?未有婚约、不曾嫁人?,这些?年来寻着?各种由头来到她面前的?青年郎君,也不在少?数,其中有的?求色、有的?求缘,但最多的?还是打?着?感情的?幌子、求权势。李思?清这些?年来看?得清楚,始终不曾步入陷阱之中。从前这穆武年纪还,在她面前也多半是乖巧模样,自这一二年来,却?对她渐渐也有了一种“品评”的?目光。她在御前行?走,这样的?目光也不是第一次经受了,若连这都忍受不来,她早在许多年前就放弃了朝堂上的?一席之地。只是近一个月来,这穆武不只是目光放肆,更是往她跟前凑,屡屡有不敬之举。李思?清碍于他的?身?份,一直隐忍不发,想着?冷淡一段时日,他得了没趣自然也就淡了。然而如今看?来,这穆武却?是得寸进尺了。

    李思?清盯着?他,冷声道?:“我于御前行?走,不便用香,郎君好意,只能心领。”不待穆武话,又道?:“思?政殿内外,乃处理?政务之所。郎君若无政务,如此闲谈下去——郎君自是无碍,下官却?愧对皇恩。”

    穆武见她声色冷淡,以他那狭的?气量,竟然能忍住不发怒,只是笑了一笑。

    原来穆武今日前来,并非只为歪缠。他已经得知穆明珠与齐云落水之事,也知蔡攀一同失踪。自昨日半夜得到消息,穆武便再没有合过眼,一半是因为兴奋,一半是因为恐惧。兴奋是因为若这次穆明珠与齐云一同丧命,那他非但大仇得报、接下来的?计划也能顺利施展,最妙的?是弱蔡攀也死?了,更是让他毫无束缚;而恐惧的?则是,万一穆明珠与齐云之中有一个活着?回来、万一活着?回来的?人?撞破了真相,又或是蔡攀给抓住了、没受住拷问吐露了实情,那他就全完了。

    昨晚下半夜,穆武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时恨自己?怎么没有提前周全好计划,应该再安排一队人?伺杀了蔡攀灭口?;一时又苦恼,就算当时想到了这个漏洞,又去哪里寻这样一队可靠的?人?;一时想着?火攻暗杀,穆明珠与齐云绝无生还之力;一时又忆起被齐云射瞎时的?惊恐,担忧两人?竟能逃出生天。

    他知道?此时外面的?消息,定然都在不断涌入皇宫之中,上报给皇帝。

    而皇帝所接受的?所有信息,都会先经过李思?清之。

    这才是穆武今日寻到李思?清面前,一直歪缠不肯离开的?最根本原因。

    此时见李思?清已经下了“逐客令”,穆武却?还没等到想要的?消息,他回看?向冷淡盯着?他的?李思?清,忽然倾身?上前,半个身?子都横过了桌案,低声笑道?:“姐姐何必如何辛劳?”

    李思?清已经历过太多类似的?事情,闻言立时起身?,肃容道?:“郎君请——”她一个“回”字还未吐出口?,便给穆武的?话打?断了。

    “我娶姐姐如何?”穆武不为所动,仍旧坐在桌案前,转眸看?向李思?清,打?量的?目光仍是藏了一分亵|玩之意,施施然道?:

    “此前陛下有意许婚姐姐给右相大人?,不过缘分未到,婚事未成。姐姐也不必就此灰了心,我也并不介怀此时。女人?青春短暂,姐姐总不能一生孤寂下去——也该早做打?算了。”

    李思?清气得发抖,从前那些?有意求取她的?郎君,虽然多半目的?不纯,但碍于她御前女官的?身?份,不管背地里怎么想,至少?面上是恭敬的?,如今这穆武却?仗着?乃是皇帝外甥、深得帝心,便目中无人?,把侮辱当成了抬举。她站定了,甚至不愿多看?穆武一眼,扭头望向大开的?侧殿正门,冷声道?:“穆郎君请回。”

    穆武还不肯离去,笑道?:“姐姐何必动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是陛下也得可怜我这一片心。”

    李思?清心中一沉。

    穆武这句话正戳中了她心中隐忧。

    单以穆武来,他怎么羞辱纠缠,李思?清都是不惧的?。

    但若是穆武求于皇帝呢?

    穆武见一句话拿住了李思?清,悠然又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那等煞风景的?人?。只要姐姐愿意同我多几句话,我忍耐些?又如何?”他看?似温情无限,实则威胁逼迫,敲了一敲桌案,低声道?:“姐姐还不快坐下?还未告诉我,姐姐究竟喜欢什?么香呢。”

    李思?清不得已,僵硬地走回来坐下,回过神来,望着?虚空冷声道?:“若陛下应了郎君所求,下官只好绞了头发做尼姑去。”

    “不至于,不至于。”穆武见她坐回来,眯起的?双眼微睁,目光飘向尚无报信之人?出现?的?殿门口?,口?中漫不经心道?:“姐姐不喜谈香,那便不谈。姐姐只管处理?政务——我守着?姐姐便好。”

    李思?清冷声道?:“下官姓李,郎君姓穆,我是郎君哪门子的?姐姐?”她到底忍不住,爆发了一点?怒气。

    穆武被她呵斥,微微一愣,天性中懦弱的?一面浮现?出来,别开头道?:“不叫姐姐便不叫——李大人?别生气。”

    便在此时,水军上将卫诚派遣的?士卒,终于赶到了皇宫之中。

    “最新的?消息,据在北岸发现?了一名金色裙裾、明珠点?缀鞋履的?女子,似

    乎是公主殿下。右相大人?已亲自领兵赶去。”

    李思?清立时站了起来,道?:“随我往思?政殿去。”

    有关公主的?新消息,皇帝要求时刻通报。

    穆武一颗心因为恐惧剧烈跳动起来,抓着?那报信的?士卒,厉声问道?:“那女子果真是公主吗?人?还活着?吗?她身?边还有别人?吗?”

    那士卒被他抓住,不知所措,道?:“大人?息怒,的?只知道?那么多——您等等后边的?消息”

    李思?清站在偏殿门口?回首,正看?到穆武异常激动的?模样,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穆武在听到消息的?最初,完全被“穆明珠活着?回来”这种可能攫取了心神,巨大的?恐惧之下失了常态,见那士卒惶恐,这才回过神来,站在原地用力吞了一口?唾沫,一咬牙快步追上前方的?李思?清,道?:“我跟李大人?一同去见陛下。”

    李思?清淡声道?:“穆郎君几时对公主殿下如此在意了?”

    穆武微微一愣,勉强笑道?:“公主乃是我的?表妹,到底是血亲之情,如何能不关切?”

    李思?清心中冷笑,也不戳破,与他一前一后入了思?政殿。

    与此同时,长江北岸扬州渡口?,一处人?迹罕见的?浅滩近旁,纵横的?石堆沟壑之间,一袭淡金色裙裾的?少?女侧躺在柔软的?沙地上,潮水一阵阵涌上来,淹没她的?腰肢,托起她的?金色裙裾如莲花,又一遍遍退下去,使?得那金色莲花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在她身?边,跪立着?三名渡口?旁巡防的?士卒——这是第一波得了老渔翁报信的?人?,最早赶到现?场,望着?昏迷中的?少?女,却?不敢挪动分毫。

    好在那潮水只淹到少?女的?腰肢,于性命是无碍的?。

    若是受了伤,救治也不在这一刻。

    但若他们擅动,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们只能再往上面报信,恳请派遣医官前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最先赶来的?不是医官,而是当朝右相。

    萧负雪下了战船,隔着?几十丈的?距离,已经看?到有人?在石堆沟壑之间,早已阔步

    行?来,越到近处看?得越是清晰,终于,他看?清了属于公主殿下的?金色裙裾。

    在那一刹那,他全然忘怀了身?份,也忘怀了身?后千百从众,竟发足狂奔,沿着?潮水打?湿的?浅滩,深一脚浅一脚奔赴而去。

    随着?他激烈的?奔跑,他悬于身?前的?玉佩组器发出激越的?响声,完全违背了君子之德,声音最激烈之时,甚至叫人?怀疑玉佩会撞击而碎裂。

    原本跟在萧负雪之后的?水军上将卫诚,一脸错愕,回过神来之后,也带着?一众扈从狂奔追赶上去。

    萧负雪奔到近处,望见躺在潮水沙滩上的?少?女,在看?清她苍白侧脸的?那一瞬间,只觉天地旋转,险些?栽倒在地。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的?大喜与大悲。

    原本跪立一旁,守着?昏迷少?女的?那三名卒面面相觑,见来人?阵仗不凡,更是不敢话,彼此使?眼色,希望别人?出头接应。

    萧负雪却?全然未在意他们,大步上前,已是跪到穆明珠身?侧的?潮水中,俯身?下去,轻轻揽她入怀,只觉触冰冷,好在身?体是软的?。

    他松了一口?气,右下探,握住了女孩冰冷的?腕,二指探出,压在女孩脉上,感知到其搏动,这才觉得天与地各归其位,一颗心落定下来。

    “让薛昭上前来。”萧负雪也通医术,却?到底不及薛昭家学渊源,因此要薛昭上前看?过最为稳妥。

    穆明珠在冷水中趴了半个时辰,好在初秋的?正午还算温暖,不至于冻病,而萧负雪来的?比她预计要快一些?。

    她安静靠在萧负雪怀中,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略有些?惊讶。

    这跟她印象中的?萧负雪,大不一样。

    待到腕压上他的?指,穆明珠便知不好再装昏迷了——萧负雪是会诊脉的?。

    不等薛昭上前来,穆明珠便自己?“唔”了一声,“悠悠转醒”,迷茫四顾,抬按住额角,也不管周围什?么情况,只低声道?:“头疼”

    萧负雪见她转醒,已是大喜过望,闻言忙柔声道?:“殿下落了水,怕是受凉了,且闭目安歇,待医官看?过”

    穆明珠听着?他犹带了气喘的?话语,到底忍不住好奇,抬眸轻轻看?了他一眼,却?见从来修饰整洁、如云中白鹤般的?右相大人?,此时却?胡茬青青、双目憔悴,好似他才是真在水中泡了一夜。

    她又轻轻垂下眼睛去,牢记自己?的?目的?,按在额角,只是道?“头疼”。

    在冷水中泡了大半个时辰,她在水中的?时候还能忍受,此时被半揽着?坐起来,给初秋的?凉风一吹还真有些?受不住,她靠着?萧负雪温热发烫的?身?躯,犹豫了一瞬,还是遵循本能往他怀中缩去。

    孰料她一动,萧负雪臂用力,竟是锁紧了她的?腰肢。

    穆明珠甚至能感觉到他长袍之下双臂绷起的?肌肉。

    此时薛昭终于气喘吁吁赶上来,也跪坐于冷水中,亲自为穆明珠诊脉。

    他这一诊脉,立时便觉出穆明珠脉搏强劲有力,非常康健;但她又明明闭目在喊头疼。

    薛昭略一忖度,道?:“仓促之下,难以判断,若伤在头颅,更需细诊。不如先送殿下离开这里,寻一处安全干净的?地方,再诊治伤处。”

    “好。”萧负雪应声,竟抱着?穆明珠站起身?来。

    穆明珠嗅到他身?上的?柏子香,浸了水,有种湿漉漉的?清香。

    方才往他怀中躲风是一回事,此时给他众目睽睽之下抱出去又是另一回事。

    穆明珠轻声道?:“别颠头疼”她回忆着?刚来到这具身?体中,时候经常发烧的?感觉,“抬着?”

    萧负雪微微一愣,低头看?她,听得她还有意识,稍微松了口?气。

    薛昭看?到好友这副模样,心中一叹,道?:“命人?抬软轿子过来,送殿下回去。”

    于是穆明珠给软轿抬到了渡口?临近的?一处驿站客舍之中。

    樱红含着?眼泪,以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洗过,又给了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穆明珠只是撑着?头装作头疼,也不好开口?安慰她。

    待到收拾过后,她躺在干净温暖的?床上,任由樱红为她烘干头发。

    樱红轻声道?:“殿下真是遭了罪了,回去可不能放过那些?贼人?。”她为穆明珠烘干最后一缕发丝,擦了

    擦眼泪,又道?:“右相大人?要同殿下话,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在她看?来,右相大人?亲自救回了公主殿下,还是可以信任的?。

    一时脚步轻轻,先是樱红退下,随后才是萧负雪入内。

    穆明珠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萧负雪的?足音。

    “殿下。”萧负雪立在门边,轻声道?:“臣请觐见。”

    穆明珠没有应声。

    萧负雪轻轻走上前来。

    穆明珠歪靠在床边,长发如丝缎垂落,只着?了一袭中衣,半身?都在锦被底下,听到脚步声到了床边,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萧负雪。

    萧负雪不曾换过衣衫,湿漉漉的?长袍,在他身?上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之状。

    “殿下”萧负雪大约是很长时间没有饮水了,他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来,一开口?下唇有一道?明晰的?线,线外的?唇干涸,线内的?唇湿润。

    穆明珠静静望着?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瞒不过薛昭去,也就瞒不过萧负雪去。

    她也无意隐瞒。

    “本殿受了很重的?伤。”穆明珠安静地望着?萧负雪,开口?免除了他一切的?试探。

    萧负雪望着?她,眸光微动,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

    “本殿头疼得厉害。”穆明珠盯着?他,语气很缓慢,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写到他心中去,又重复了一遍,“本殿受了很重的?伤。”

    萧负雪彻底明白过来,在她直直的?目光下,低声道?:“是,殿下受了很重的?伤。”

    穆明珠审量地看?了他一眼,稍微松了口?气——这一关过了。

    萧负雪又道?:“殿下可要在江北养伤?”

    穆明珠轻声道?:“不,本殿重伤,母皇一定悬心。本殿要归去建业尽孝。”她诈死?,是为了绝境求生;重伤,是为了以强示弱。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母皇对她“释疑”的?基础上。若她借着?“重伤”,反倒留在江北,不回建业,便适得其反了。

    “好。”

    穆明珠什?么都没有解释,但萧负雪已全然明白她的?用意。

    对于那一夜暗杀落水的?背后成因,穆明珠没有隐瞒、也没有明,萧负雪自然也能有所猜想。

    “水

    军战船就停在渡口?。”萧负雪低声道?:“只要一个时辰,殿下便可回到建业。”

    穆明珠道?:“好。”

    她望着?萧负雪,轻声道?:“在回建业之前,右相大人?可有什?么要问我的??”

    萧负雪凝视着?她良久,低声道?:“殿下平安归来,一切便都不需问了。”

    这不是穆明珠所熟知的?萧负雪。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好。”穆明珠掀开锦被下床,低声道?:“此时不问,右相大人?以后也不必再问。”

    萧负雪别开视线,望向窗外滔滔逝水,轻声道?:“只是有一个问题,我不问,陛下不得要问。”

    “什?么?”

    “昨夜与殿下一同失踪,今日又引了老渔翁去报信的?黑刀卫都督齐云,现?下去了何处?”

    穆明珠背对萧负雪,原本迈向门外的?脚步顿住,想起了早些?时候与齐云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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