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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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夹杂着丝丝细雨,落到嫩柳叶上,石阶上,送别人的肩上,只留下点点湿迹,证明它的存在。

    岸边,掌柜撑着一把油纸伞,拱手作揖,施施道:“邹公子,一路保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邹云归入到自己的好友范畴。

    如今,好友要离开,他自然是要亲自送别。

    船夫划着木桨,邹云看着岸上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扭头看向身旁的人,满脸遗憾:“以后怕是难能再回来看看。”他挺喜欢云岭城这边的山水的。

    戚林注视着少年侧耳垂下的,颜色鲜艳的朱砂痣,抿唇,掀下眼皮:“你若想来,我以后就经常带你来瞧瞧的。”除了见方承外,都可以随你,戚林在心底默默补充。

    雨势渐大,顺着油纸伞的轮廓滴下来的水珠淋湿了戚林半边的青衫。

    邹云站了起来,蹿到他的身边,紧紧挨着他,仰起白净清秀的脸:“快进船蓬吧,雨都溅进来了。”

    话音未落,一只温热的大手揽住他的腰,随后他跌进一个充满药香味的怀抱里,强势且不容他拒绝。

    油纸伞上的雨珠因为戚林的动作,颤动的滴哒下来,溅到邹云的额头上,浸湿他的绒毛,顺着他的轮廓往下流,留下一阵痒意,正当雨珠在停留在下巴似乎蓄力要坠下来时,男人的手轻轻擦过他的下巴,揭掉了雨滴。

    他们两人租的是一条渔船,蓬内的空间窄,只容得下一张床。好在路上大部分吃的是干粮,不然一张桌子都没有,实在是太窘迫了。

    戚林把湿答答的长衫挂在横架的长杆上,回头看,少年早已经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几缕青丝缠绕着,征兆着主人此刻的心慌意乱。

    邹云把自己缩成一团蒙在被子地下,脑子里闪过刚才的一幕幕,脸颊通红,只觉得被子里更加的闷热,黑暗中,他难为情的咬着自己的指尖,喃喃道:“只是擦一下雨滴,没什么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和朝廷里的那些老顽固周旋多年,戚林的忍耐力算得上顶顶的,兔子就要乖乖敞开心门,这时候,万不能草惊蛇。

    他可不想体验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受!

    感觉到床铺下沉,“白兔”邹云慢吞吞地往墙边挪动,留下一大片空间。

    许是淋雨在加上没关船窗的原因,半夜,邹云模糊间碰到一具滚烫的躯体,烫的他的指尖微微发麻。

    他起身点燃蜡烛,由于外头的风太猛,吹的火苗时隐时现,船舱内也时而亮,时而暗。

    果然是发烧了,床上的人眉头紧皱,唇色褪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好在天微微亮了,岸边有些勤快的人家在河岸洗衣裳,邹云向她们明缘故,借了厨房,烧了一盆热水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此时戚林有些烧糊涂了,眼角处湿润,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在些什么。

    忙活了好一阵,在船夫的协助下,总算把戚林的温度给降下去,邹云长长舒了口气,太不容易了。

    午间,戚林才慢慢醒了过来,窗外的阳光洒满河面,前面依稀可以望见白桦村河岸。

    “你醒了?我正要来叫你,大约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到村子了,该收拾东西了。”

    离岸上越来越近,戚林背着手眺望远方,一言不发。

    “公子,昨天晚上你家夫郎可着急坏了,整夜整夜照顾你,今天一大早,就下船,借了厨房烧热水,为你擦拭身体。”船夫眼尖,一眼就识别出邹云哥儿身份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戚林收回目光,眉目舒展:“多谢大爷提醒。”昨晚他昏睡过去,醒来后只觉得身体没有以往的黏糊,反倒是浑身清爽,利索。

    船家摆手,表示这点事微不足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暧昧与克制。

    ……

    回到家之后,邹云第一件事情就是屁颠屁颠地拿起铲子去菜地挖坑,好让他心爱的辣椒苗在这片土地上安家落户,茁壮成长。

    来也惭愧,这还是自他穿过来之后第一次收拾菜地,原本生机勃勃,长势甚好的菜地被他耗到野草丛生,可怜的蔬菜因为营养不够,茎叶还不如野草。

    邹云一不住二不休索性一同铲掉,翻地施肥,放置幼苗,忙活了好一阵儿,可算完成。

    看着自己辛苦工作的成果,自豪感油然而生,邹云双手叉腰,嘚瑟道:“001,以前的种田游戏没有白玩,看来我骨子里还流淌着祖辈们珍贵的种田基因。”

    滋……滋……滋的电流声不断响起,001没想到它也有词穷的一天,看着以一己之躯挺起整片菜地被种的东倒西歪的七八根辣椒苗,它已经可以想象到明天邹云一觉起来,发现菜地空无一物的场景。

    就这种水平,他也好意思吹嘘继承到祖辈的优良基因,不怕半夜祖先来揍他吗?

    它艰难地开口:“宿主,你不觉得这些辣椒苗有点孤单弱吗?”

    “会吗?”邹云疑惑道,为了不让辣椒苗们争养分,他特意把它们隔得远远的,公平公正。

    001简直想要蹦哒出来,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云哥儿,你们回来了?”篱笆外,宋大壮惊喜的喊道。

    自从邹云教给他方子后,他隔天准备好材料,就拉着摊子去到邻镇,因为东西新奇,他刚摆上就有人围观。

    众所周知,人都是爱蹭热闹的,一看你摊位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叽叽喳喳在讨论,他也要挤上去瞧瞧,所以没过多久,他摊前就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老人,孩童,还有买菜的妇女等等。

    “哥,你这晶莹剔透的东西是什么?”

    “你们可别瞧冰粉,这可是皇室贡品,皇上一天不吃上三碗就睡不着。”走商多年,宋大壮早就了解人们的心理,能吹多大牛皮就吹多大牛皮。

    果然,围观的人群一听立马骚动起来,眼神直勾勾盯着。

    “边上的是不是红糖水?”一个老翁问道,这几年红糖的价格降了不少,但也不是天天都喝的起。

    “大爷好眼力,这冰粉添上几勺子红糖水,香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这严严夏日,不喝上几碗,简直对不起这夏天。”

    老翁想起了最近胃口不佳的老伴,开口道:“给我来上一碗。”

    “好勒,三文钱。”

    “老板,你这也太贵了吧,三文钱都可以买一个肉包子了。”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应和。

    “我这可是真材实料,红糖一斤多少钱,大家都知道的,再了,料还有花生碎,芝麻的,本生意,就赚个本儿。”

    大家算盘一算,价格也算合理,稀奇玩意儿吃上一回儿,要是难吃,以后就不买,免得心心念念。

    “老板,给我一碗,钱放着了。”

    “老板,我也买一……”

    “老板,多淋点红糖水……”

    ……

    生意好得出奇,没过一会儿,准备的冰粉全都卖光了,吃完的人还恋恋不舍,追问他明天还出不出摊。

    冰粉总算在这个镇也出了名。

    “卖完的当天,我就和我娘一起来找你,没想到你们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本来呢,大家平日里过下就喝喝酸梅汤,吃吃自家栽种的西瓜,冰粉出现后,清凉解渴不输前者,生意倒是比想象中的好。”

    向邹云讲述完,宋大壮挠了挠头,傻乎乎的憨笑,递给邹云一包铜钱:“这是云哥儿你的,这些天我总共赚了三两多,你算算对不对。”

    “不用数了,我信得过你,你那里冰粉籽还有多少?”

    “大概再做两次的量,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担心冰粉籽不够,就搞起了限量,天天都有人催我上多点。”

    看来宋大壮真有做生意的头脑,饥饿营销都搞起来了,邹云想,之前倒是低估他了。

    “你等一会儿,我在取一些冰粉籽给你。”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