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庄贤和江玉轩正在坐运气，外面本来还算晴朗的夜空，突然阴沉下来。一只乌鸦飞了过来，落在不远处的楼顶，尖叫一声，又离开了。

    “起来了。”庄贤把早餐摆好以后，江玉轩刚刷过牙，正在洗脸。“贤哥，机票买好了吧？”

    “早就买好了。”庄贤给江玉轩递过来筷子，拉他坐下。“中午才起飞，你可以再继续修炼一番。”

    江玉轩拿了一块面包，尝了尝：“新口味吧？”

    “你已经吃了那么久的巧克力的味道，也该尝一尝海的味道了。”庄贤递过来一杯香橙汁，“加了酸奶和蔓越莓，上次看到你在外面买过。”

    “贤哥做的这个橙汁，比我买过的更好喝。”江玉轩递过来一个水晶煎饺，“我借花献佛，奖励你一个饺子。”

    这是虾仁鳕鱼饺子，是江玉轩很喜欢的味道。他曾经在美食街买了带给庄贤吃过。庄贤觉得味道不错，就找到了配方，并且加以改进，做出了现在这个新口味。

    一手揽着江玉轩，庄贤凑过去，笑着看向他：“再给我一个。”

    江玉轩不明所以，又夹了一个饺子。

    “你也吃。”庄贤凑过去，咬了一口，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江玉轩瞬间红了脸：“无耻。”

    勾起江玉轩的下巴，庄贤夺走他的筷子，与他合吃那个饺子。

    江玉轩几次挣扎都没用，只能认命地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把早餐吃掉了。临走的时候，他也只能瞪庄贤一眼，既害羞又莫名感觉不错。

    “别气了，反正你也很享受。”准备出门的时候，庄贤帮江玉轩扣上衣扣，又把人揽入怀里。“乖乖，等到地方的时候，能不能和我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哼。”江玉轩别过头去，“到国外又不能找女朋友，怎么浪漫哪？”

    “竟然还想女朋友的事情？”庄贤抬起江玉轩的下巴，“我记得自己不止一次告诉你了，不许。”

    “你又不是我爹！”江玉轩瞪了庄贤一眼，“你就是个到现在也不发工资的黑心老板！”

    “看来我非常有必要叫你体验一下极致的快乐。”庄贤亲了亲江玉轩的额头，“那样你就离不开我了。”

    “别总贴那么近……还去不去旅游哪？”

    “……”庄贤很是头大，怎么他的轩儿，还是那样不解风情呢？

    才来到机场，江玉轩正在检票，庄贤就发现不对劲。

    “轩儿，恐怕这次旅游，要黄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烟，拉着江玉轩往回走。“这次只是因果报复，作为天师，我不会阻止报仇索命之举。”

    江玉轩抬眼望去，尽管才筑基不久，但是他天赋极高，也能模煳地看到那团黑烟的内部，藏着一张狰狞的脸。

    那是一个阴阳人的脸。

    死亡的时间不算久，怨气却很重。如果不能及时阻止他，只怕不仅仅在机场，甚至会祸及整个城市。

    “是某个乘坐过飞机的人，对他做了什么吗？”江玉轩沉声问道。

    他的修为不高，无法确定自己所见，只能问庄贤，以确定自己看错。因为在场之人，并不具备身负血债之人，该有的恶臭气息。

    “人是有轮回的。”庄贤迟疑地开口，“那个阴阳人，是在一百年前被折磨死的。”

    在场所有人，在前世都有罪。

    其中，机长是当年的主谋，淡黄色头发的空姐曾经是策划者。其他人，是争先恐后的围观者，是谋杀的帮凶。

    人死以后，经过望乡台，饮下孟婆汤，一切前尘旧事全部忘怀，最终踏上奈何桥，前往冥界，等待审判。

    并非有罪就一定没有轮回的机会。

    如果在生前，有后人的香火祭祀，能够有足够丰富的祭品，那样就可以拿去献给冥界大官吏，以减轻刑罚，最后可能就是早日投胎做人。

    那些人，上辈子有福气，子女孝顺，邻里和睦，因此，香火不断。

    冥界既然没有做到公平，怨恨就无法平息。被折磨死的阴阳人，就要在今日，展开报复。

    就算现在是正午，阳气最重，怨鬼依旧借助强大的煞气，强行现身。

    就在庄贤和江玉轩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机场突然停电，所有工作都无法正常进行。工作人员赶过来处理的时候，大门突然关闭，把所有前世有罪之人，困在机场。

    这个机场，在一百年前，是一个大型实验室。外面有个大院落，是展览的地方。

    每年都会推出一场怪人表演秀，参与表演者，全部都是天生有怪病的人，阴阳人就是其中一员。

    他们被迫每天长达十个时，站在烈日之下，囚笼之中，任凭游客参观。有些游客会朝他们丢果皮，一些折辱的话。

    尽管他们绝大多数都不会话，但是都有正常人该有的感情，只不过无力反抗而已。

    那个名叫季乔人，在十五岁的时候才被发现是阴阳人，之前被当做男孩养大。家族没落以后，季乔就被赶出家族，后被马戏团收留。

    马戏团的头目，就是一个猎奇爱好者。他仗着家财万贯，集结同样爱好者建立了这个机构，在长期研究怪人的过程中，发了横财。

    怪人是没有人权的，因此，马戏团会像对待动物一样对待他们。

    季乔因为不愿意学海豹那样顶球，以取悦观众，被倒挂树上。根据观众投票的数目，马戏团头目亲手抽了他二十皮鞭。

    接下来，季乔被罚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而且是剩饭。因为饥饿难忍，他经常想方设法，去偷头目的食物。

    在某个冬季，大雪交加，季乔被送进实验室。仅仅因为他已经四十岁了，没有继续给马戏团盈利的能力，再也表演不了什么有趣的节目，活下来也是浪费食物。

    头目通过对他进行交流电抗击实验、毒药试剂检测、活体解剖等手段，把季乔折磨到死。

    整个实验过程，是开放的，大批游客冒雪赶过来，欣赏着季乔最后的表演。

    早就被剪掉舌头的季乔，根本没有办法话，连惨叫都做不到。他唯一叫其中一个游客不忍心的举动是，流出了眼泪。

    没有人知道，季乔一直记恨着在场所有人。如果这些魔鬼死后，不会下地狱，那么他季乔，愿意化作厉鬼。

    他即判官，他即地狱，只为了报复当年那些人，早日了却自己心中的怨恨。

    “现在是白天，一般厉鬼也不会有如此强大的煞气。”江玉轩自然抵挡不了这样强大的压力，只能躲在庄贤身后。

    庄贤把人揽入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别怕，我们和他没有仇。”

    着，就要带着江玉轩一起离开，并不算过问季乔复仇的事情。毕竟，阻止怨鬼复仇，也是损阴德的，对于天师而言，是忌讳。

    他们还没走远，突然飞过来一个拖把。庄贤知道那是季乔附体，担心伤到江玉轩，赶紧伸手要格档。

    季乔还是没有话的能力，他也不识字，只是在二人面前浮现画面。然而那个作画能力，也叫人不敢恭维。

    庄贤一懵圈：“轩儿你是研究生，懂不懂这后现代主义的绘画？”

    江玉轩无奈，那只能是灵魂画手吧？就算解读火柴人，也没有这么费劲。只是不能亵渎逝者，江玉轩只能沉默。

    季乔确实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只是无奈地现身了。

    看着忍受日光灼烧，不厌其烦地手语的季乔，庄贤很是同情，烧了一道白符，以暂时给他定魂，免去他被烈日焚烧的痛苦。

    又念了咒语，给予季乔暂时开口的机会。

    “老铁，我知道你们有超能力，很感谢你们不扰我复仇。”

    季乔开口一话，江玉轩就忍不住捂脸。好好的恐怖氛围，硬是被这一口奇怪的腔调给破坏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仅是修真者，还是天师。”庄贤耐心地解释道，“我现在也只能叫你暂时具备话的能力。”

    “我还想求你帮个忙。”季乔担心他很快就失去话能力，赶紧提出请求。“天师老铁，我的尸骨散落在这里，可以帮我吗？”

    如果他没有开口，庄贤当然可以假装不知道，以避免卷入阴魂之事，平添麻烦。但是对于这种生前没有作恶，却命运多舛，最终被残害而死的，就很难拒绝他的请求。

    拒绝本就是一种损阴德之举。答应以后，就必须言出必行，否则可能会影响以后进阶。

    “我答应你。”庄贤当然无法拒绝，只能答应。

    江玉轩只能感慨，庄贤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又高大起来了。只是，他难免担心，怕庄贤给自己挖坑。

    季乔不可能在白天复仇，他得到满意的答复，就千恩万谢，离去了。然而机场的其他人，还是无法脱身。

    已经在机场里寻找了很久，庄贤和江玉轩但只找到一根手骨。

    “那些人上辈子尽管做了坏事，可是这辈子却是遵纪守法，难道还是必须要为上辈子的恶事买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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