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沧站起身,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冷静点。”

    闻嘉澍冷静不了，他无法想象这些天顾夏一个人默默忍着这些羞辱人的话语，心里有多难受。

    而他还一直以为女孩是生他的气, 才不会搭理他。

    穿了，他闻嘉澍还是不够了解顾夏, 不了解顾夏的倔强。

    宁愿什么都不跟他，不让他在两边为难，选择一个人承受所有。

    杨美芬隐隐也有了怒气，但一直克制着，抬眸看他：“所以你是算为了她，离开柳市，不要生你养你的父母了？”

    闻嘉澍闭了闭眼, 喉咙哽住：“我没过。”

    “你现在不就是这个意思？！”杨美芬的声音陡然拔高, 晃了晃神, 她又平静地叙述着事实, “嘉澍，妈跟你实话, 我一开始对她是挺满意的，是, 我后来是劝着让她主动离开你，但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她更难堪，已经顾全了她一个女孩子的面子了。”

    闻嘉澍：“？”

    杨美芬唤来了一直在外守候的柳姨，朝她招了招手：“去主卧, 右边床头柜的那几张照片拿过来。”

    柳姨应了。

    杨美芬不想耽误闻沧上班的时间, 催促着他吃完早饭，按照平常一样，在玄关处, 拿来领带给他系着：“你去上班吧，这里我可以应付。”

    闻沧有些忧心忡忡，低头看她：“别管太多，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好好与他沟通，沟通不了，交给我，知道吗。”

    他轻叹了一口气，替她整理着额前的碎发：“你啊，时候不操心他，现在大了，操心的反而越多，他怎么不生气。”

    杨美芬被呛了个闷声：“我都是为他好。”

    “他不会觉得。”

    杨美芬忍不住瞅他：“这也是你亲儿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管。”

    闻沧挑了挑眉，语气正经：“总得让你吃点亏，你才能明白自己错在了哪。”

    杨美芬：“......”

    夫妻两早年间一起拼事业，在生意场上的办事果断导致杨美芬的性格在生活中有一些强势。

    闻沧是乐意被她管着，两人没怎么红过脸，所以杨美芬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但这一套放在了闻嘉澍身上，弊端一下子就显露了出来。

    杨美芬的初衷是想让闻嘉澍永远留在柳市。

    母子两分离太久，临到中年，不用在忙生意场上的事，整天就是在待在家里。

    所以对于闻嘉澍的事，她就有些偏执了。

    闻沧对于妻子所做的事，一切都看在眼里，除了食物中毒的事。

    他不想拦，因为拦了也没用，杨美芬不会听他的，只会反过来怪他不在乎儿子。

    所以，他就安静地当了一个局外人。

    闻沧知道闻嘉澍一定不会任事情这样发展，即使不曾管过，但也自豪儿子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模样。

    自律，独立，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迷茫过，但最后终会冲破屏障，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对于顾夏这孩子，闻沧相信儿子的眼光，她不会干出一些毁三观的事，得知他们在一起时，就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这一场战，从来就不会是杨美芬赢。

    -

    柳姨将照片取来，杨美芬坐在椅子上，抬了抬下巴。

    照片到了闻嘉澍手里。

    他看完了几张照片，眼睛里毫无波澜。

    里面都是顾夏和洛枫的照片，有两人一起走路的，有洛枫给顾夏送花的，也有视角偏差下，两人像是吻在一起的照片。

    闻嘉澍将这照片摆在了桌上，看向餐桌对面的杨美芬：“就因为这么。”

    “你还想要多真实的证据，事情真相都摆在了你面前，你还想装傻么。”

    “妈，照片上的那人就是当初篮球场上撞我的人。”闻嘉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甚至可以，因为洛诗雨，他才会针对我。”

    闻嘉澍并不知道洛枫当初撞他，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洛诗雨，总之见杨美芬错愕了一下，很明显的被唬住了，他便更加肯定了这个法。

    他继续不咸不淡地补充着：“洛诗雨和他是姐弟关系，当初在校的时候，没少烦过我们，我不知道那女人在您面前，抹黑了夏夏多少，但就因为这寥寥几张照片，您就轻信了，这不像您的风格。”

    杨美芬眼神闪烁了一下，没吭声。

    闻嘉澍替她了：“因为从一开始，您就对夏夏没有满意过，只是碍于大姨的面子，没有做的太过分而已，在得知照片的事后，更是没想过要去调查，这几张照片，在沈河大学的论坛一查便明朗，但您没有。”

    “甚至在问了夏夏，确定她不会远嫁后，后面做的事就更加肆无忌惮。”他掀眸，放在桌下的手有丝颤抖，昨天的伤口那隐隐作疼，“我的没错吧。”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杨美芬叹了口气，声音很疲惫：“我只是想老年以后，有儿孙常伴身侧，有什么错么。”

    “对，这没错。”

    闻嘉澍都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着平静：“但您不该背着我去联系夏夏，背着我跟她一些不该的话。”

    他攥紧了拳头，想起过往，眼尾泛红，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当初，我们两人在一起时，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在见你们之前，她总是担心着你们不喜欢她，一个那么自信优秀的女孩子却因为我，总是觉得自己还太差劲。”

    闻嘉澍喉咙哽住，后面的话得有些艰难：“妈，你知不知道，你一句‘不合适’足以摧毁她所有的自信。”

    杨美芬：“我...”

    “我过，她在哪，我的家就在哪。”闻嘉澍得毫无留念，“至于这里，等夏夏什么时候原谅了你们再吧。”

    着，他便要起身，忽而，想到什么，闻嘉澍开口：“你们...，还有过别的么。”

    犹豫了几秒，杨美芬开了口：“没。”

    -

    吃过午饭，闻嘉澍出发去了沈河市。

    不管杨美芬如何挽留，他都无动于衷。

    夜间，下了飞机，闻嘉澍没急着去找顾夏，他知道，现在的夏夏不会愿意理他。

    只能循序渐进，慢慢地哄，还不一定哄得回来。

    那也是他活该。

    坐在自己暂时租的一个公寓里，他靠在沙发上，伸手掩住了自己眼睛，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夏夏现在怎么样了。”

    另一边。

    顾夏的生活，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

    公司里的人对她一个新人都还挺照顾的，氛围也挺好，就是设计这一个行业，公认的累，加班是常事。

    尽管她还在试用期里，也逃不了加班的命。

    这天，她照常加班，按照甲方的意见，一张已完成的商业稿磨细节硬是磨到了晚上10点多才结束。

    好在，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

    几分钟的路程，到家后，包随意地丢在一旁，开卧室里灯就躺了上去。

    想要就这么睡过去，但还要洗漱，甚至，肚子又给她唱起了空城计。

    叽里咕噜的叫。

    明明在公司里已经吃过晚饭，几个时过去，她就饿了。

    躺了好一会，肚子叫个不停，顾夏认命地起了床，趿拉着拖鞋去厨房里，看了眼冰箱，里面可以吃的食物少的可怜。

    她拿出一包泡面和一根火腿肠，嘀咕着：“又要去超市买点吃的回来了。”

    合上冰箱，拿过茶壶，接了点水，烧着。

    就在她撕开泡面包装时，客厅里的手机正在叫着，来了电话。

    顾夏不慌不忙地弄好这里的，在铃声的最后一秒里，赶去客厅里，接通。

    “怎么这么慢呐。”

    顾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沙发上：“煮夜宵呐。”

    “？？？”孔涵有些惊讶，“这个点才吃晚饭。”

    顾夏唉了一声：“没，吃了晚饭，刚刚才下班，又有点饿了，随便煮点东西吃。”

    “摸摸头，我刚进来没几天，暂时还不用加班，但以后有得忙了。”两个女孩莫名其妙比起了惨，“但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组长好烦，天天抓着人骂，不敢骂老员工，就追着我们几个新人骂，我都快烦死了。”

    “无缘无故地骂啊？”

    “对啊，我们几个实习生私底下可看不惯他了，官大一级能压死人。”

    顾夏反过来安慰她：“摸摸头，职场就是这么的冷酷无情，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

    “不工作的事了。”孔涵换了个话题，“对了，我今天电话是想问你国庆节有没有空去参加聚会。”

    “什么聚会？”

    “你没看专业群里发的么，是趁着国庆假期，还在沈河市的同学都可以聚一起玩一下，以后可能就没什么时间了。”

    顾夏挠了挠头，兴趣不是很大：“你去吗。”

    “你去吗。”

    “......”

    犹豫了几秒，想着反正自己国庆也是待在家里躺尸，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要去。

    工作了近乎一个月，顾夏终于迎来长假。

    国庆当天，街道上的庆国氛围浓烈，随处可见的红旗在空中飞扬。

    聚会组织人将吃饭地点定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里。

    参与聚会的学生也有几十来个，顾夏宿舍的就来了她和孔涵两人。

    两人早早地在一家商场里汇合。

    一起逛了会，才不急不忙地赶去吃饭地点。

    顾夏作为系花，在专业里还是挺出名的，成绩好，人也长得漂亮，是大家都会追求的对象。

    只是她没想到，都已经毕业了，出来吃个饭，还会有人当众向她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