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夜的呢喃
江明冷漠地对他:“这位同学, 我从来不会允许我女儿早恋, 更何况你是杀人犯的儿子!如果你还敢跟我女儿在一起,那么我马上给她转学。你要明白,其他中学都没有一中的好, 她的前途重不重要,你看着办吧!”
牧然的脸色,倏地苍白了起来。
“你不用辩解什么, 你想护着她?其实我更想保护她,如果她跟你在一起, 她的人生会遭受到很多非议, 你真的为了鱼舟好的话,就更应该远离她, 不要扰她!”江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好看的黑衣少年。
少年垂下去的睫毛在颤抖。
他双拳紧握, 可是一会儿又松开了。
“鱼舟一向很善良, 也许她只是同情你, 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会不择手段让你们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也可能会伤害到她的。”
“其实我也知道,你刚刚还和她在一起跑步。我很想回家训她, 甚至想将揍一顿,让她清醒一下,但是我不能,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你不希望她和我的关系破裂的话,不希望她痛苦的话,不要再接近她!”
眼前的少年终于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眼很是空洞,但却依旧客气,“叔叔,我明白的。”
江明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容易就被劝服了?
“学校里的流言也很难听,所以……我以后不会再靠近她一步的。”牧然安静地,乖巧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孩子。
“你明白就好了,希望你到做到。在学校有人帮我盯着你们的。”江明完,转身就走。
牧然安静地站在那里,任冷风拂动他的衣角。
今天的风,冷得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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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名来找牧然的时候,发现他坐在阳台上发呆。
给何名开门的人是牧然的奶奶,老人家的腰不好,走几步又回到沙发上躺下来。
“牧哥,你在这里看风景呀?”何名走到阳台边,见牧然抱着一把吉他坐在那里,一直望着江边的风景,双目呆滞,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牧哥?”发现他有点儿不对劲,何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牧然回过神来,“你来了?”
“是的呢,今天你要弹哪首曲子,教我呗。”何名兴趣勃勃的。
牧然将吉他放到一边,“不弹了。”
“啥?”何名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些天他天天过来找牧然,从这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对方对音乐的狂热,是何名以前没有体会到的。
何母知道他来牧然这边后,也没有强制他去外面的商业化的补课班了。
因为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何母还是清清楚楚的,还不如让他跟牧然一起混。
同桌成绩好,他混得也比以前好。
现在,他居然不练了?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何名伸手摸了摸牧然的额头。
牧然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都无精采的,前几天他还时不时笑了,感觉他的心情非常好。
可是今天……这情况,是急转直下啊。
“没有……只是突然有些累,想休息,我去睡觉了,你自己弹吧。”牧然将吉他放到了何名怀里,用力地扶着一边的栏杆,朝房间走去。
何名呆住了,等牧然关上门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这人……今天是丢了魂儿了吗?
牧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没有睡意。
他也不清怎么了,江明找过他之后,他就开始沮丧至极。
心里像堵着什么,好闷,好沉重。
他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父亲那张灿烂的笑容。
牧父一直是他的偶像,正义、善良、热情,用一句不太好听的话来形容就是滥好人。
可是那个滥好人却含冤入狱,谁也救不了他。
以前受过恩惠的人,全成为了鄙视牧家的人了。
他,就连喜欢的女孩子也不敢表现出来,甚至被她的父亲嫌弃威胁。
牧然的脸色略显苍白,他抱着被子,将脑袋深深地埋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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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跑的江鱼舟和江健安都没能遇到牧然。
“姐,他是不是有事啊?你要不要去他家看看,或者个电话给他?”江健安在公园歇息的时候,问起了牧然。
江鱼舟略失神地摇头,“我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电话。”
“你们不是恋爱了吗?”
“真没有,我们……只是比普通同学好一点点吧。”江鱼舟咬了咬唇,“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跟你不清。”
江健安皱眉,“那你找认识他的同学要电话呀!”
“你大伯不喜欢他,我就算要联系他,也不能让他知道。”江鱼舟摇头,心绪不宁,“开学再看看吧!”
“啧啧,大伯那种保守的人,思想得用激光刀动一动才行。”
江鱼舟努力地回忆着,她记得前世的牧然,是高三的第一学期开学的时候才没有来学校的。
春节过后,他还会回学校上课。
可能这几天他家里有事,太忙没时间跑吧?
江鱼舟开始细心了,一连几天她也发现父亲每天早上都不在家。
她暗中猜测,江明是去盯梢了。他很可能知道之前她和牧然是一起跑步的,想到这里,江鱼舟出了一身冷汗。
怪不得牧然没找她,估计就是因为她爸爸吧?
江鱼舟猜得没错,江明每天提前到公共厕所盯着,发现牧然真的没有再出现,他才稍微安心了下来。
转眼之间,又到了报名的时候了了。
年初七,绵绵春雨丝丝不断地飘扬着,整个世界都是潮湿的,天空一直呈灰色,虽然温度上升了不少,万物开始苏醒,但这天气实是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一中的校园热闹了起来,树木的叶子绿油油的,一些光秃秃的树木也开始吐露新芽。
一个寒假未见的同学们报了名后,在校园嬉戏闹。
江鱼舟报了名,她看到了很多同班同学,却唯独没有看到牧然。
“何名!”江鱼舟在人群中找到了何名,他和牧然比较熟,问他可能靠谱一些。
何名看到站在树荫下的江鱼舟,便冒着毛毛细雨跑过去。
来到江鱼舟跟前后,他将套在脑袋的红色运动服帽子扯下来,露出了那张可爱的娃娃脸,“鱼舟,你看到牧哥了吗?”
江鱼舟微微一顿,“我也正想问你呢。”
何名惊讶,他又在人群里扫视了好几圈,“我没看到他,其实我除夕那天去找他,也没找着他们家好像没人在家里了。”
“然后我年初一、初二的时候找他,也没见着人。初四去的时候遇到了对面的那个哑巴,哑巴啊啊啊的比划着,我也看不懂什么意思。”一向大大咧咧的何名,居然有点忧伤,“牧哥一家该不会搬走了吧?”
江鱼舟:“怎么可能呢?他们就是从市里搬回来的。”
“可是我昨天也去找他了,也没见着人。”
江鱼舟的脸色有些泛白,牧然他为什么不来报名?前世的牧然,可是在高三的第一个学期才退学的。
“我们现在去找他吧?”江鱼舟咬着唇,“你带我去他家,好不好?”
何名二话不同意了。
他的摩托车非常的拉风,江鱼舟坐上去后引起不少同学的关注。
但她顾不上了。
何名开车贼快,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在夏木村公路边的一个有点年月的区停了下来。
何名带着江鱼舟轻车熟路地来到牧然家门口,按门铃,足足按了几分钟,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江鱼舟鼓起勇气去隔壁敲门,结果有个姑娘告诉她,牧然带着牧奶奶在除夕夜就离开了。
高二下半学期开学了。
上课一周了,牧然没有出现。
鲁淮坤对于牧然的消失也非常惋惜,他一天都往牧家上好几个电话,可依旧无人接听。
黄浅薇发现江鱼舟的情绪特别的低落,只能时不时安慰她几句,牧然一定会回来的。
不少同学都来找江鱼舟,下意识地东捱西问,都想知道牧然到底去哪里了。
这些同学都被牧然指点过的,当无法听到他的消息后,都沉默着离开了。
老师们开始疯狂地布置作业,大家的作业多得不行,再也没有时间去伤感了。
江鱼舟越发的沉默,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刷题,偶然对着牧然的座位发呆。
开学了一个月,依旧没有牧然的消息。
有开发商到春石村来谈征收房子、地皮的事了。
这件事的时间点跟前世的一样的,但是为什么偏偏牧然消失的时间却提前了半年?
江鱼舟想不明白了。
短短一个月,春石村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村民都同意征地,因为补贴实在是可观。
江鱼舟家里的房子仅仅80平方,还有七分的地,就分了一套50平方的房子、一个春石村开发后的20平门面外加一百万。
这个钱在当时真的非常不错了。
江鱼舟虽然知道以后房价会涨,江家的地留着可能会更好,但是有人干涉了,大部分村民都同意。
江家要是做钉子户,也没讨上什么好处,干脆让父母答应了。
等他们搬到新房子那边之后,就可以用一百万再买附近的地了。
那地虽然偏僻了点,但是会在五六年后发展起来,到时价格也会飙升不少的。
生活、学习在继续,江鱼舟在一天天的等等待中,依旧没等到牧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