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错综往事
林荣拉开齐思鉴的椅子,慢慢坐下:“因为他还没玩够,而以收养为名被虐待了3年的我已经趋近精神崩溃了。在他找到合心意的新玩具前,他需要一个‘修理师’来维持我的正常运转。”
感到一股冷冽的气息向自己袭来,林心慈猛地抖了一下靠在椅背上抬起头,却不想正和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林荣碰了个鼻尖对鼻尖。
“呜!”
林心慈差一点点就要尖叫起来,但却被林荣狠狠捂住嘴巴按在椅背上:“别叫!你会把他引来的!他最喜欢听这种凄惨的叫声了!”
在阴森又恶毒的恐吓中,林心慈的面容从发际线开始溶解崩塌,仿佛沙化的皮肤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慢慢露出下面隐藏着的江羿。
回过神儿的江羿瞪大的眼睛里充满惊恐的泪水,直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荣,恐慌至极却无法从那幽深怨恨的眼神中移开目光。
“啪!”
一个箭步从齐思鉴身边跨过来的白明朗一把握住林荣的腕,生怕她一个错真的把江羿捂死。
辰星也一个跨步上了圆桌,靠单支撑的推力从桌子另一边滑过来跳到江羿身边,连人带椅子一起拖离林荣的攻击范围。
抓着林荣的白明朗万万没想到那双看着纤细的腕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力道,自己一只居然都控制不了!
被遏制的林荣眼看自己怨恨的对象被带走保护起来,顿时愤怒无比地猛烈挣扎起来。
白明朗眼神一变,立刻换了个方向将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勉力腾出右在自己的环上按了两下。
“叮”
一声古罄悠远隽永的鸣唱猝不及防地在书房中响起,在高大的环形书架间形成一阵阵如同涨潮般的回响。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的齐思鉴这时才稍微缓过来一些,只是痛苦地捂着耳朵:“这什么动静!”
同样愣在桌子对面的曲荞却仿佛对这种古拙的声音十分受用,原本石化的神色也逐渐缓和起来,眼神也逐渐恢复了平时的锐气。
倒是被白明朗禁锢在怀里的人,在磬鸣之初猛烈地颤抖了几下后,脸上那层灰蒙蒙的雾气面具逐渐裂开细碎的纹路,最终在徘徊的回音涤荡中化为齑粉消散在了空中。
白明朗皱着眉撑住怀中瞬间软倒下来的人,冲齐思鉴甩了下头示意他把掀翻在地的椅子扶起来。
齐思鉴赶忙松开耳朵跑过去把椅子扶好,看着白明朗把人安顿好,这才心翼翼地悄悄问到:“她没事吧?”
歪着身子斜靠在椅子里的海燃面孔上已经褪去了所有异样,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只是整张脸惨白得好像刚刚被生石灰粉刷过一样,完全没有血色。
较远的地方,惊魂未定的江羿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好歹神智清醒了,只是下意识伸死死攥着辰星的袖口喃喃道:“她刚刚是真的想杀了我吧!”
辰星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还没苏醒迹象的海燃,再低头看看江羿,难得收起了大老爷们的粗燥毛躁,轻声安慰道:“别怕,这么多人呢,不会让你出事的。”
江羿深探头看着辰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强迫镇定一些。
白明朗按开海燃的环看了一眼她的各项身体能检测,确认无误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齐思鉴看了一眼默默走过来的曲荞,心翼翼地问道:“海燃她没事吧?”
白明朗摇了摇头,直起身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江羿:“你没事吧?”
江羿干涩地吞了吞口水,轻轻点点头:“没事。”
齐思鉴结结巴巴地问:“所、所以,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啊?”
“‘高度共情’。”
白明朗和辰星异口同声道。
齐思鉴愣了愣:“高度共情我知道,之前安全培训的教官提到过,是为了更好地体进行沉浸式体验,玩家代入程度越高就会跟剧本角色的身心重合度越高但”
齐思鉴皱着眉看看一片凌乱的书房和惊魂未定的江羿:“不是有安全系数保证的吗?现在看来所谓的保护干预措施明显没什么效果嘛!”
白明朗看了辰星一眼,后者冲他摆摆,显然没有要实地教学的意思。
看到齐思鉴眼巴巴盯着自己想“讨个法”,白明朗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应该是系统没有预判到在一个剧本就会有两个人同时达到“高度共情”。”
眼看不但齐思鉴一脸迷糊,就连站在他身后的曲荞都愣愣的模样,白明朗耐性地补充道:“就像你玩游的时候,菜鸟也是要一级级升级才能开启不同权限同时得到不同等级奖励的。”
齐思鉴恍然大悟:“意思就是大佬练号、扮猪吃老虎,屠了新村呗?”
白明朗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还是有差别——海燃不是屠了新村,是差点爆了系统。”
这时另一边传来江羿幽幽的声音:“我才想起来,之前她曾经跟我过,她根本不相信这个实测系统。”
就在众人心慌意乱地七嘴八舌的时候,失去意识的海燃的神识中也不得安宁。
不知为什么,海燃耳边能清清楚楚听到大家的声音,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而在她脑海中一连串仿佛拼接海报般的景象如同变速倒带般逆流划过,越来越快。
海燃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之前搜证的种种场景从眼前掠过,然而同样的场景中却不再是同样的人——
原本应该站在自己身边一起讨论龚夫人衣柜的白明朗,赫然变成了一个完全没见过的络腮胡男人;下一秒跟自己并排站在花房门口看着里面尸体的人也不再是江羿,而是一个风情万种却神情严肃的高挑女人。
大约是一瞬间大脑处理的信息过多,海燃觉得两侧太阳穴开始胀痛。
她不由得想甩甩头,却发现脖子僵硬得就像是石化了一样。
而眼前的景象则不停步地继续逆行着向未知的地方倒流着:严肃的会议室,围坐争论的人们,写满东西的白板,夹缝中掠过的警徽
所有景象仿佛一块铁板向海燃的胸口压来,以至于她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就在她拼尽全力想要大喊一声把向自己倾倒下来的场景推开时,突然一声清晰的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