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第三场完成,现在结算考试结果完成度等级‘完美’，难度系数一级，得分三分,累计得分九分,可尝试开启序列,完毕。”

    回到光辉考试空间的关音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大侦探’最后一轮中‘傅苗’的表现不是最好的,但放在所有参赛者中也算是不错那一拨了,达到了光辉考核的要求。再加上她在调查案件这个任务上也得到了足够多的表现分,她的完成度不出所料依旧是‘完美’。

    对于参与考核的考生来，考试难度是不断增加的，如果追求的是‘完美’评价,前期相对来还比较容易。不过‘比较容易’也只是一个法，这就像学霸从学习成绩好，认为学时拿满分才算可以，其他都是大失败！进入中学了，全科拿满分是难，但有的单科满分,全科无限接近满分，在他们看来依旧是一个比较现实的追求。

    至于学渣,可能学阶段都拿不到满分——似乎稍稍努力一下、运气好点儿就能拿满分，但每次结果出来,又都差了那么一点点。而这所谓的‘一点点’其实也就是他们自己的感觉,实质上是巨大的差距。

    学习的每个阶段其实都不会缺少拿满分的人，只不过随着学习的加深,拿满分的人会越来越少。这也是一个发现‘差距’的过程，一开始大家都拿满分，就真的以为大家是一样的人了,后来才知道，有的人拿满分是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极限，而有的人拿满分是因为只有满分。

    关音在考试空间内梳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一些想法，又问了一些问题。相对于之前两次考核，她现在的问题要少一些，但也更加细致了。等到这些都问完了，‘光辉’才向关音确认：

    “考生‘阿喀琉斯’，是否兑换超能质？”

    “是。”关音累计得分是九分，也就是可以兑换九份超能质。而打开序列最核心的资源也就是超能质和圣遗物，其中超能质理论上只能从‘光辉’这里得到，所以当关音累计了九分，‘光辉’就判断她可以尝试开启序列了。

    光辉考试第一场考核之前，‘光辉’有向考生确认选择的序列，选择的过程其实也是‘光辉’在考神精神本源种下回路的过程。考生们事后去开启序列、进阶，都是在激活早已种下的回路。

    而按照‘光辉’早已种下的回路，关音精神本源中的半神序列回路比械师序列回路具有更高的优先级。所以，这次打开的序列只能是半身序列的第一阶。

    在关音确定兑换超能质几乎同时，她面前就出现了九份结晶物质。这和世上任何一种结晶物质都不太一样，看到他的时候人自然就能明白他的不凡。其纯净会让人联想到那些非物质的存在，但伸去触碰，那又确实是有形的。

    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是‘超能’这个概念物化之后的化身，具有‘奇迹’的含义。

    关音带着九份超能质回到了现实，这一次她没有向上一次考核后那样休息。她带着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黑暗里扶着墙来到了工作间门前，指纹解锁打开了大门——感应灯一瞬间开了，突然的明亮光线让关音忍不住闭上了眼。

    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突然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念头，她走到了工作间最里面，银色保险柜那里。

    一样输入正确的密码，她没有去看别的，径直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木头盒子。盒子本身没有上锁，所以关音伸一翻就打开了——和她动作的行云流水不一样，她的思维像是凝固了一样。

    直到看到盒子里静静躺着的红色‘宝石’，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木头盒子里的底衬是深色的，红色的宝石十几块，每一个都有指肚那么大，让人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廉价饰品店里的玻璃制品。但只要亲眼看到他们，就绝不会怀疑他们的珍贵——宝石有着向内聚敛的光彩，仿佛本身就是一个黑洞。而流光溢彩之间，又让人觉得他具有某种活性。

    这就是圣遗物，而是是半神序列的圣遗物。

    圣遗物本质上就是超能质，只不过相对于纯净的超能质，他们含有‘杂质’，存在某种‘偏向’。这可以从光辉那里兑换得到，也可以从现实中得到——打开序列的超能者死后会有结晶物出现，这就是‘圣遗物’。

    ‘圣遗物’对于想要打开序列、升阶的考生来，就像是旅途中的指南针，又像是一份药剂中的药引子。超能质可以帮助考生蜕去凡人的本质，化作超凡，但超凡的方向有很多，除了需要精神本源中的回路构筑力量场，还需要‘圣遗物’去引导。

    由此可知，‘圣遗物’是非常重要的！

    而相对于只能从光辉考试中获得的超能质，可以由超能者产出的‘圣遗物’其实更常见于地下交易中。就关音知道的，某些市场上，在此次光辉考试之前就长期有人收购。或许是为了这次的光辉考试做准备，也或许是为了囤积居奇，甚至还可能是某些超能者打算靠这些‘圣遗物’升阶。

    圣遗物没有超能质的纯净，但本质上确实也是超能质！以此升阶有可能后患无穷，但对于已经参加过一次光辉考试的超能者来，这是他们唯一的会——‘光辉’有意识地保护考生，考生兑换出来的超能质加持了契约，只能本人使用。所以抢夺考生们兑换来的超能质，也是行不通的。

    就这只平平无奇的盒子里装着的‘圣遗物’，全都是品质很高的那种，超过能从光辉那里兑换来的大路货。里面随便一块就能为关音换回惊人的财富，而有了那些钱，她过去想要配件、图纸，全都唾可得。

    但她从没动过这些，上千个日日夜夜，她打开这个盒子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每当打开这个盒子，她分明能感受到牺牲、痛苦、仇恨、背叛，以及多多少少的奇迹，都是沉重到让人难以呼吸的东西。

    这是半神序列前辈们的遗存，具有半神序列最高天赋的她是最容易通感到那些前辈们最后的情绪的。

    平常亲加工精密部件时半毫米也不会错的关音，拿起盒子里一块圣遗物时却抖了一下，以至于第一次竟然没有拿起。

    她有些哆嗦地重新拿起那块圣遗物，然后迅速地关上了木盒子，放回了保险箱，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然后她又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些早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出了一支特制的笔尖由黄金打造的笔外，就是金子、银子、水银、硫、酒精、锑、宝石等等。

    这些东西有的昂贵，有的则不然。但重点不是它们在商品社会中的‘价格’，而是它们的超能属性。

    关音在‘考试周’中已经学过了九大序列的常识，半神与械师两大序列更是俱备了基本的知识储备，她当然知道这两条序列打开序列与升阶时需要的仪轨。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就是仪轨中要用的，有些是监护人为关音留下的，有些不耐储存的则是关音最近购入的。

    用一个纸盒全装下，关音就带着这些东西去了客厅。客厅那边空间比较大，关音很容易就收拾出了一个足够用来画法阵的平整空地。

    纸盒里有一只金盒，一把刃口镀金的刀。关音稳稳地拿起刀，在臂上划了一道，血液流到金盒里——金子在神秘学上有‘永恒不变’的性质，用来做容器隔绝外界的影响是最好的。

    金盒里装了浅浅一层血液，关音才止血包扎。

    最后的准备工作也完成了，关音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黄金笔，蘸了蘸金盒里的血，开始在平整的空地上画法阵。打开序列和进阶的仪轨，其中基础的法阵需要活着的智慧生物的来画，最方便的就是本人的血液了。

    打开半神序列的法阵比较复杂，最外围是直径一米左右的圆轮，内部先是两个正四边形嵌套而成的八角星，八角星内部的正八边形空间内，则是两个正三角形嵌套而成的六芒星。画下这个基盘的并不是简单的线条，而是连笔的密文，密文内容是总共九条半神序列的箴言。

    基盘画好之后，法阵中八角星的八个角，以及角与角之间的空间，正好十六个。分别画下一个圆，圆内部则是魔法符号。这些魔法符号由4-个菱形以不同的排布方式而成，每个圆内有一个。

    各代表了改变、圆满、热情、决心、生育力、失去、保护、欢愉、利益、关系、财运、权力、成功、协商、力量、人民——这些符号代表的是神明力量的来源，半神不是神明，却又是试图接近神明的一个序列。

    再然后就是六芒星的六个角，以及角与角之间的空前，分别画上正三角和倒三角。十二个三角内部有不同的古老符文，代表着保护灵、真理、健康、星空、永生、秩序、太阳、水神、火神、智慧、沉思、慈悲这十二大神格。

    半神是半神，但在升阶的过程中和神明一样，也要慢慢确定一个类似‘神格’的东西。就算不是这十二大神格，也应该是十二大神格的衍生——这在神明中非常常见，比如水神可以衍生出海洋、江河、混沌、蛇、渔业、始祖等等神格，而这些神格也还能继续往下细分。事实上，对于半神序列来，只要能成功塑造一个细分神格就已经算成功了！

    这些都完成之后，关音还要在法阵中勾勒一些看起来是装饰纹，实际上却是变形符文的纹样。

    这样法阵才算是初步完成，接下来就是在法阵中添加黄金、白银这些东西。黄金置入法阵最外围的圆轮，投入的一瞬间受到法阵影响化作了金液。黄金是永恒不变、是闪光的水源，是太阳的象征，用来划定法阵的边界最好不过。

    八角星则是由水银来填充，水银象征的是纯粹的物质——除了铁之外，绝大多数金属都能被水银融解，在古代朴素且原始的概念里，很容易认为世界万物的本质都是水银，只不过因为不够纯粹，所以表现不同。

    这种认知从科学的角度来肯定是错的，但在神秘侧又是另一回事了。神秘侧来，不是物质决定意识，而是意识决定物质。

    六芒星掺入的是白银，白银象征月亮，代表直觉与内在的力量，同时与圆轮的黄金有互为表里的意味。

    象征力量来源的十六个魔法符号，以及表示十二大神格的符文，则对应以各种物质。如‘铁’要注入象征‘力量’的魔法符号，‘黄金’可以放进表示‘太阳’的符文上。

    这些都做完了，最后是和关音‘本质’相适应的宝石摆放在特定方位，这样法阵的部分就准备完了。

    完成这些之后，再看向法阵，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各种颜色的溶液在直径一米左右的法阵上按照既定的法则流动，彼此之间泾渭分明，隐隐间有灵光闪烁。这样的法阵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地面’，而是和周围不在同一空间的存在，以超凡的力量降临于此。

    关音捧着九份超能质与一份圣遗物，赤着双脚站在法阵中心的正六边形上。正六边形内流淌的液态锑，这是关音的本命物质，象征的是她拥有平常超凡者难以企及的本能潜力。

    液态锑仿佛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关音作为要主持仪轨的人，显然很适应这个仪轨，她轻松地行于‘水面’就是一个好兆头。一般来，只有等到仪轨结束之后才能确定是否成功，但‘预兆’这种东西在超凡世界是普遍存在的。

    关音首先拿出的是红色的圣遗物，松开的一瞬间，圣遗物一动不动地漂浮在关音视线的方向，与她的眼睛平齐。再然后是九份超能质，一样漂浮起来，然后在同一轨道内环绕关音旋转。

    越转越快，直到向流星一样只能看到闪亮的轨迹。

    这个时候，恐怕谁也想不到，这间平平无奇的出租屋里正在诞生超凡世界的奇迹——法阵将力量紧紧约束在直径一米左右的空间内，法阵之外是现实世界的法则，法阵之内是‘半神’序列第一次显露‘神迹’。

    即使这一份神迹还很‘弱’。

    关音看到了火焰，纯白色的火焰从脚下腾跃而起。这是灵性的火焰，燃烧依靠的是法阵中的灵性材料，以及法阵中央的关音。

    灵性之火是没有温度的，所以关音也感觉不到疼痛。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在被点燃，火焰在皮肤里渗透，在脏腑中保存，在血管里流淌。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感觉，除此之外，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色彩，闻不到任何味道，没有了知觉。

    这种五感的丧失，本来是要将人逼疯的，但关音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半神’序列的本质其实是顺应命运，而踏上半神序列对于她来本身就是对命运的妥协这种前所未有地顺利，其实是早有预计的。

    世界安静到了极点，甚至于虚无，唯一存在的只有关音的‘思考’。

    超能质的力量在圣遗物的引导下，冲刷着半神序列的在精神本源中的回路。一开始还是涓涓细流，后面随着关音本身的超凡力量加入其中，开始显露出庞大的真身——对于难以被约束的力量，人类总是恐惧并崇拜。

    在天空，这是狂风；在大地，这是洪水；在生灵，是龙蛇这些都是不同地区共同的崇拜。

    这股力量在半神序列第一阶的回路里循环。

    第一圈，仿佛衔尾蛇一样的回路被理清了脉络，就像河流被疏浚。

    第二圈，水面开始膨胀，划定边界的堤岸向两边推移，河床也在下陷，仿佛是雨季的大河。

    第三圈，超能质与圣遗物的力量已经快要被消耗殆尽了，回路开始完全依靠关音自身的超凡力量运转。

    如果这个时候，房间内有第二个人在，就可以看到法阵之内，关音的身周笼罩着狂暴的力量。像是能惩罚万物的雷霆，又像是能淹没一切的洪水，任何生灵都会在那样的狂风绞缠之下散碎。

    但这股力量又被法阵牢牢约束，不向外透露一丝一毫。

    这其实就是半神序列的‘神国’之始，对于半神序列来，他们在自己的‘神国’之内是有着无上威权的！即使现在只是第一阶，也不妨碍这神圣与灵性的本质。就像一个火星，十分弱是真的，但只要拥有燃烧起来的可能性，就可以成为燎原之火。

    当法阵之内的力量原来越弱，关音脚下的液态锑，以及那些用于布置法阵的材料全都随之消耗殆尽。这个时候，就连用黄金笔画下的基盘都不见了痕迹，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仪轨终于结束了。

    关音恢复了自己正常的五感，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打开序列成功了这不太意外，只要天赋不是太差，打开序列都不会失败。对于超凡者来，这场旅程才刚刚开始，越到后面，升阶才越困难，那个时候失败才会常见。

    当然，关音在半神序列上的天赋毋庸置疑，只要她走上这条路，理论上来她会比任何人都顺利。

    关音没有因为打开序列成功而特别做什么，她只是原地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去了浴室。她一点一点洗干净自己的身体——其实她的身体表面没有尘土，从考核世界返回之前她刚刚洗完澡躺到床上，然而她就是想洗掉一些什么。

    浴室的墙上有一面全身镜，在关音洗完澡之后上面全是水雾，关音伸擦了擦，才勉强能看清镜子里光着身子的自己。关音凑近了一些去看，一点儿也不放过自己身上的细节正如她早就知道的，其实和仪轨进行之前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只是半神序列第一阶的她来，更多的变化在精神本源内，上的变化很少当然，哪怕是日后序列比较高了，精神会反作用物质，自己的会彻底脱离人类，肉眼看起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超凡本质上是不可知、不可理解的，用凡胎肉眼去观察只能看到凡俗的部分，超凡的那部分需要另一个超凡才能观测到。

    半神序列第一阶旅人，就此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