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也是个太监?--书耽
南昭依令,立起了身子,抬起了头。
大殿上站着的那位天之骄子,赤脚踏在墨玉色的地砖上,身着绸缎白水衣,风吹仙诀,袅袅婷婷。面色白嫩,双唇粉糯,一双清冷的瑞凤眼入人心间。
只此一眼,南昭记了永生。南洵和林公公得没错,即使万万人之上,眼前这一位也是清冷孤寂的少年。
元沚看着南昭眼神里的异样,嘴角微微翘起,玩味地问道:“既是接班人,所以,你也是个太监?这左相大人也真够舍得,送自己的儿子进宫做太监,还是莫非你不是他亲生?”
南昭闻之,立刻板正了身子,双手端礼,一身正气字正腔圆地回答:“回陛下,臣乃御史院择选的侍读,并非太监。”
“侍读就不能是太监吗?况且,是与不是如何证明?不然你现在便亲自给朕看看。”
南昭瞬时间涨红了脸色,像只熟透的虾,眼神阴沉的很。
元沚噗嗤一下,捂嘴乐道:“林公公,朕什么来着,这位贵公子啊,果真随了他的父亲,也是个直脾气。”
林公公也跟着笑笑附和。
元沚再次看向南昭,挥手道:“行了,朕的玩笑话罢了,瞧你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就算现在给朕看,你那玩意儿,朕还不稀得看呢。起来吧,别跪着了。过来,伺候朕更衣。”
林公公挥手示意,南昭沉了一口气,阴着脸起身,一步步向着那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
他褪掉了皇帝身上唱戏的水衣,又接过了随侍太监呈来的衣袍,一件件替元沚穿好。这些流程,入宫之前,左相曾寻了两位经验足道的老太监教授过,自是熟练得很。
只是靴袜……
南昭低头看着依旧赤足而立的元沚,一时犯了难。
一旁的林公公会意,言道:“陛下,要着靴袜了。老奴扶着陛下坐在榻上吧。”
元沚负手而立,傲娇地抬起头,白了一眼林公公,扯嘴言道:“既已寻了接班人,老公公就该撒手了。”
林公公对着南昭使了眼色,南昭随即微微弯腰,双手伸出。
元沚看着南昭向他伸出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并不像别的出身兵权贵胄的世家子弟,竟一点老茧都没有,疑惑道:“你未曾习武?”
南昭依旧低垂着眼睛,言道:“回陛下,偶有练剑。”
“那你的双手为何没有一丝老茧?南家几代忠良,个个武艺精湛,为何你的手如此白嫩?”
南昭端着的双手微微颤了颤,言道:“回陛下,是臣平日疏懒、技艺不精,丢了先祖的颜面。”
元沚回道:“无妨,朕也不喜舞刀弄剑的。”
南昭再次启口:“陛下,臣扶陛下去着靴袜。”
元沚刚想着伸手搭着他的臂膀,抬眼看了看南昭颀长的脖子,又瞬间抽了回去,负手而立,言道:“不,你背朕过去。”
南昭心中一紧,霎时间抬了眼皮,迎上的是却是少年卓毅的目光,不怒自威,坚定不移。
南昭收回了双手,低身半蹲在地上,林公公扶着元沚爬上了南昭的后背。
南昭生怕有个差池,心翼翼地道:“臣要起身了,请陛下扶好。”
元沚双臂忽而环住了南昭的脖子,趴在他的耳边轻轻了句,“是这样吗?”
南昭的耳根子瞬间通红,低低沉沉地应了一声,缓缓地背着元沚站了起来,朝着床榻走去,鼻尖飘绕的,都是身后之人独特体香,不是宫廷惯用的龙涎香,更不是参道拜佛的檀香。
元沚温热的鼻息缭绕在南昭的后脖子上,如同万千只蚂蚁爬满全身般不自在。他背上的人,可是万万人之上,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单单这十几步的距离,犹如走了万万年。